趙匡濟牙關緊咬,他哪裏有什麽心思篡奪皇甫明的兵權?

    此刻邊關危機,抵抗外敵,要的便是齊心合力,方能與契丹一戰,他自問光明正大,一心隻想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否則他怎會盡心盡力的輔助皇甫明接收洛陽禁軍?

    趙匡濟早就知道,皇甫明故意架空他,他手下的旅帥隊正,都是皇甫明之人,至於原本趙弘殷留下的旅帥隊正,則現在都在周豐臣、胡大福的手中,這樣趙匡濟自然無論做什麽,都束手束腳,絕非是個正常的校尉,如不是齊何與張林飛兩名舊部對趙弘殷的信服,此刻趙匡濟恐怕已經被捉住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趙匡濟看向了正在癡癡傻笑的皇甫明,喝道:“爾等看皇甫將軍如此模樣,莫非真以為他還能將禁軍管好!?”

    周豐臣目光如炬,道:“周某不管此事,隻問趙校尉是否要逾越皇甫將軍,直接動用禁軍!你這分明是在將令未達的情況下調兵,我周豐臣絕不容你!”

    胡大福也開口道:“不錯,我胡大福也不容你!”

    張寒城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他把洛陽禁軍想的是一條心的,可事實遠不是這樣,這洛陽禁軍也存在了勾心鬥角,分明是另一個江湖幫派。

    蓮花神女起初還在掙紮,可聽了這麽多話之後,反倒不掙紮了,就躺在地上,盯著張寒城,目中還帶著一律笑意,有些事情,不是一個愣頭青能夠輕易便扭轉的,縱使真相戳穿出來了,不信的人終究還會不信,誰叫人人心底都有個深淵?

    趙匡濟這才咬牙,看向了張寒城,抱拳道:“如此一來,趙某無法與你一同鎮壓蓮花神教,隻能等待皇甫將軍清醒過來後,才能看皇甫將軍是否同意鎮壓蓮花神教。”

    如今趙家隻有趙匡濟還有個官職,還是個被架空的校尉,如他真惹了什麽事情,到時候會禍及家人,此刻也不得不做出讓步。

    張寒城隻覺得如果趙匡濟不能幫他,這裏恐怕不太會有人幫他了,先前阻止皇甫明服用丹藥的時候,張寒城就感覺皇甫明絕非是個十分英明的將領,此刻看他癡笑的模樣,就更覺得不像了。

    當即,張寒城伸手,放入懷中,取出了一封信,然後遞給了趙匡濟,道:“這位將軍大哥,這封信是一早寫好的,請大哥查看。”

    趙匡濟抬手,接過了這封信。

    蓮花神女目光一凝,未想到張寒城早就做了打算。

    張寒城目光閃動,他準備了兩封信,一封是實話實說,把福遠幫之前刺殺王禦史的事情清晰寫進去,另一封,則是把事情都推給了蓮花神教的信。

    而現如今,他遞出的這封信,正是把一切推到蓮花神教頭上的信,他不敢賭實話實說能夠得到禁軍支持,所以隻能說謊,隻是這一下,張寒城也覺得心中忐忑不安,莫名有些愧疚,這相當於也在嫁禍蓮花神教。

    趙匡濟拆開信件,進行查看,越看越是震驚:“原來如此。”

    張寒城對趙匡濟點了點頭,道:“嗯,就是這樣,還望將軍大哥能夠在看過信之後,再做決定,我們必須要快一點,否則,那些被蓮花神教控製的家眷,就都要死了。”

    蓮花神女試圖從信的背麵看清楚信的內容,隻是太過模糊,她看不清楚,完全不知道張寒城究竟寫了些什麽。

    趙匡濟歎了口氣,對張寒城道:“並非是我不想要幫助你,但此刻的情形你也看見了,我無論做的對還是做的錯,都是我有錯,我一家老小,無法陪你做此事,還望你能夠理解。”

    張寒城沉默,又想開口許以趙匡濟好處,隻是話到嘴邊,卻又放棄了。他能看出來,趙匡濟不是那種功利的人,的確是想要幫他,而且,跟趙匡濟說這些,也沒什麽用,現在這件事根本無法越過皇甫明。

    周豐臣開口道:“趙兄難道不把信的內容念出來麽?還要瞞著我們?”

    趙匡濟看向周豐臣:“周兄不必如此,此事按照你們所說,等待皇甫將軍清醒再做決定。”

    說完,趙匡濟便將信裝了起來,踱步走到了皇甫明所處之處,將信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皇甫明明顯還不清醒,見到趙匡濟行來,便頓時開口道:“美人兒……”

    趙匡濟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迴到了張寒城身前那裏,他必須要與其他兩名校尉對峙,否則這兩人真要下令擒拿張寒城,張寒城武功高強,一定要令禁軍受損。

    就這樣,一切陷入了沉默與寂靜當中,都在等待皇甫明清醒。

    終於,大約過了足有半個多時辰,皇甫明臉上的潮紅才終於開始消退,他渾身汗流如雨,雙目迷離空洞,好似被人抽走了魂魄:“水……水……”

    周豐臣目光一閃,當即命令手下的禁軍去取水來給皇甫明。

    趙匡濟心中打鼓,這皇甫明,未必能夠如他一般,鎮壓蓮花神教,這五石散既然有毒性,可仍舊讓天下之人趨之若鶩,可想而知其魅力究竟如何。

    皇甫明飲過水後才反應過來,他正被困在椅子上,登時喝道:“誰將我捆綁起來!還不解開!”

    周豐臣快步上前,解開皇甫明繩索,同時道:“此事乃是趙校尉所做的!”

    皇甫明愣了一下:“趙匡濟!?”

    趙匡濟抱拳,主動道:“迴稟皇甫將軍,此事是屬下做的,皇甫將軍服下那丹藥之後,便神誌不清,必須要捆縛起來,以免皇甫將軍受傷。”

    皇甫明目光模糊,想了一會兒才迴過神來,勃然大怒道:“胡說八道!本將軍方才清醒的很!乃是遇到了仙人!”

    胡大福頓時道:“不錯,趙校尉說那東西乃是五石散,不是仙丹,我也服用了,那分明就是仙丹!”

    皇甫明隻覺得身上輕飄飄的,好似有種騰雲駕霧的感覺,現在這藥力還未消退,隻覺得渾身舒爽,更是開懷無比,他猛地起身,扶住了一側的桌子,看著趙匡濟,咽了口口水,喝道:“你敢捆住本將軍!”

    趙匡濟硬著頭皮道:“迴稟將軍,此事事急從權,趙某也是無奈之舉。”

    皇甫明此刻才朝著周圍看去,這才知道,此刻禁軍中人已經匯聚在前堂當中,那中間,正是站在那裏的張寒城,和被捆縛,並被塞著嘴的蓮花神女。

    登時又道:“誰將神女捆縛起來!速速將其解開!”

    張寒城道:“我捆的,她是惡人,決不能救。”

    皇甫明看著張寒城,想起了張寒城先前對他動手,怒道:“你才是惡人!眾位速將此人拿下!”

    話音落下,禁軍們就要動手。

    趙匡濟陡然間道:“誰也不許動手!”

    皇甫明怒瞪向了趙匡濟,道:“趙匡濟!你是何意!?”

    趙匡濟抱拳道:“迴稟將軍,此人對禁軍並無惡意,他武功高強,如是禁軍貿然擒他,會兩敗俱傷,實在得不償失!”

    皇甫明喝道:“難道叫神女被捆縛在那裏,不去施救麽!你敢違逆本將!”

    趙匡濟無奈萬分,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蓮花神女。

    張寒城知道趙匡濟為難,頓時道:“不用動手,不就是放開她麽。”

    說著,張寒城已經蹲下身,抬手解開了蓮花神女身上捆縛的兩條腰帶。

    同時一把將蓮花神女提了起來,隻是一隻手扣著蓮花神女的脖頸,以免她逃走。

    皇甫明道:“你是要用神女威脅本將軍!?”

    趙匡濟急忙道:“請將軍先明確此時發生之事,再做決定也不遲,那桌上正是有一封信在那裏,請將軍明察。”

    皇甫明揉了揉眉心,如同醉酒一般,手掌拍在了桌子上的信上,然後從這信封中取出信件,稍微一展,將信放在了眼前。

    之事這信雖然寫的工整,意思也清晰,可皇甫明卻覺得他看不懂,好似那些黑色的筆畫,猶如一條條小蟲,正在來迴爬動。

    突然間,那小蟲竟來到了皇甫明的手上。

    皇甫明大驚失色,頓時將信甩丟在了一旁。

    趙匡濟皺眉,道:“將軍……”

    皇甫明喝道:“你又要說什麽!”

    趙匡濟再也忍不了,喝道:“將軍此刻服了那五石散,整個人還困頓之中,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麽,這蓮花神教乃是亂臣賊子所組勢力,乃是意欲要謀朝篡位,此番邊關契丹正與我軍對峙,如外敵下壓之下,內亂再起,那晉國岌岌可危,此蓮花神教,必要將其鏟除。如今絳州城已經在蓮花神教控製之下,先前王刺史被殺,加之這守城都尉被殺,都與其有關,如將軍不鎮壓蓮花神教,反而信奉其,那便是與亂臣賊子同流合汙!”

    皇甫明隻覺得趙匡濟的聲音在耳邊嗡嗡直響,半個字都聽不進去,道:“本將軍不管你說的是什麽,反正將神女給我放開!”

    蓮花神女見張寒城此刻注意力不在她這,一隻手陡然間抬起,放在口中扯出了那塊布,頓時道:“多謝將軍!我教神子叛教,還請將軍救我!”

    皇甫明道:“好好!神女莫要焦急,皇甫定要保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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