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府中堂之中,六大箱染血的珠寶、金銀規整的擺成了一列。

    守城都尉挎著刀,站在六箱珠寶之前,唿吸都忍不住有些急促了些:“早就聽說王刺史這些年得了許多好處,此番一看,才知道比想象的還要多。”

    說著,守城都尉挪到了一箱珠寶前麵,看著其中的玉鐲、寶珠、各種首飾,忍不住彎腰抓了一把在手裏,絲毫不顧忌這鮮血沾染在了手上。

    李副尉道:“可惜,這些東西,還是要交給蓮花神教……”

    守城都尉嘴角勾起,道:“當然要交,隻是他們又不知,這究竟有幾箱,就算知道有幾箱,咱們勻一勻,這六箱不就變成了八箱,八箱之中,其中肯定有兩箱不是他們的。”

    李副尉和劉副尉頓時麵麵相覷,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喜色。

    守城都尉哈哈大笑道:“就這麽定了,到時候六箱珠寶,估計還能讓蓮花神教賜下不少仙丹!”

    劉副尉咽了口口水,也忍不住走到了守城都尉身邊,伸手抓了一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手裏的珠寶。

    李副尉也是如此。

    三人看了一會兒,才終於哈哈大笑了起來。

    李副尉抬頭,看著守城都尉道:“都尉大人,這一次王刺史死了,如今各方都去邊關和契丹人對峙,這絳州城的刺史之位,恐怕非您莫屬了!那甘都尉之後的都尉二字,也就改成刺史二字了!”

    甘都尉微微一笑,道:“哪裏哪裏,我於軍中資曆尚淺,在河中節度使大人那裏,根本算不上什麽,這刺史之位,哪裏能輪得到我啊。”

    劉副尉急忙道:“話不能這麽說,都尉大人此番平定了禦史府的亂子,殺了那麽多歹人,此刻橫屍上百,此乃大功一件,安河中必然要對甘都尉論功行賞,這刺史一位,已是板上釘釘。更何況,安河中此刻正在邊關率軍打仗,怎麽可能調迴將領,出任刺史呢?”

    甘都尉連忙擺手,眼中的喜色卻無法掩飾:“這刺史之位,還是後話,如是真有出任刺史的機會,那甘某也絕對不會虧待二位副尉,二位這兩年一直跟隨我,守著這絳州城,乃是大功。”

    李副尉忍不住道:“如是都尉大人做了刺史,我們的話……”

    甘都尉道:“二位放心,這守城都尉一職空缺出來後,我定然要提拔二位中的一位出任守城都尉一職,這樣一來,才能同氣連枝,一同在這絳州城中發財。”

    劉副尉趕緊道:“隻是,守城都尉有了,另一人……”

    甘都尉道:“那倉城之中的陳校尉乃是王刺史的妹夫,這個職位可以說富得流油,就連甘某都十分羨慕,二位的話,另一人自然是做倉城中的校尉了。”

    李副尉道:“那陳校尉呢?”

    甘都尉道:“陳校尉得知王禦史死了,必定會痛心疾首,於是身染重病,暴死而亡,此事雖然還未發生,但馬上就要發生了。”

    聽到這裏,李都尉趕緊將手裏的珠寶放迴了箱子當中,直接單膝跪地,對甘都尉抱拳道:“都尉大人對李某如此義氣,從今往後,李某這條命,就是都尉大人的。”

    甘都尉哈哈一笑,道:“李都尉不必如此。”

    說著,他看向了一旁正愣在那的劉都尉。

    劉副尉迴過神來,趕緊有些不舍的將珠寶放了迴去,同樣單膝跪地道:“都尉大人猶如小人再生父母,從今往後,都尉大人便是小人的兄長!”

    甘都尉道:“二位快快請起,咱們還有別的要事情需商量一下。”

    李、劉兩名副尉趕緊起身。

    但聽見甘都尉歎息道:“昨日死了不少的兵卒、不良人,這些人的家屬,總覺著有些不好安撫,甘某上奏,令上方撥出撫恤銀錢,安撫這些人,有些不知應該如何說此事。”

    李都尉趕緊道:“此事也並非什麽難事,將那歹人之中的一些屍首換上軍襖、披上甲胄,那便不也是兵卒了麽?這樣的話,原本死的一百多人,就變成了二百多人了。”

    甘都尉道:“這倒是個辦法,隻是那歹人則一下子少了幾十人之多,這麽點歹人殺死這麽多兵卒,總歸是有些不太對勁。”

    劉副尉附和道:“那不是還有家眷嗎?將這些家眷中歲數大的、或者幼年的都算作歹人就是了。”

    李都尉道:“而且,甘都尉忙了這麽久,怎會沒有功勞,這些死去的兵卒撫恤銀錢之中,還該取出三成作為感謝甘都尉繁忙之恩。”

    劉副尉急忙道:“三成也太少了,如沒有甘都尉,怎麽可能有撫恤銀錢?依劉某之見,該當三成歸兵卒家屬,七成用來感謝甘都尉。”

    甘都尉頓時道:“哎!怎能如此!那兵卒家屬,也要生活才對,就五成好了,不多不少,恰好夠我與二位副尉,以及親信們的辛苦。”

    正說著話,後方突然間響起了一道響動聲。

    一瞬間,三人便停止了笑聲。

    甘都尉雙眼眯起,側頭看向了後方的羅漢床處:“何人在那裏!給我出來!”

    但見羅漢床下方的布簾動了動,跟著便有一個婆子和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從下麵爬了出來。

    婆子驚恐萬分,跪在地上大唿道:“方才,方才奴,什麽都沒有聽見。”

    那男孩爬出來後,看了一眼甘都尉,頓時嚎啕大哭了起來。

    甘都尉看了一眼李、劉兩名副尉,微微皺眉。

    劉副尉當即提步,走到了那婆子和男孩身前,俯視著兩人道:“你們二人怎麽藏在這裏?”

    婆子急忙道:“昨夜……昨夜小公子餓了,我便想帶他去廚房裏吃東西,隻是走了半路,有歹人進來,奴慌亂之下,便帶著小公子來到了這中堂躲避,方才,方才三位將軍的話,奴一個字都沒聽見……”

    李副尉朗聲道:“你說這孩子是小公子?”

    婆子趕緊點頭,道:“不錯,正是刺史大人的幼子,為六夫人所生。”

    甘都尉看向了劉副尉,略一點頭。

    哐啷!

    劉副尉瞬間拔出了刀子,順勢朝著男孩砍了過去!

    噗!

    哭聲止住,鮮血一下子撒在了那婆子的身上。

    婆子瞪大了眼睛,驚唿道:“小公子!”

    劉副尉並未停手,提著刀子走向了婆子。

    婆子慌亂之際,猛地轉身,就要逃走,隻是她哪裏比得過劉副尉?

    噗!

    婆子慘叫了一聲,便被一刀斬了。

    甘都尉冷哼道:“哼,搬運進來之前,怎麽不搜尋清楚,是誰負責搬運的,稍後甘某要問責於他!”

    正在此時,外界突然間響起了大唿聲!

    “都尉大人!都尉大人!”

    甘都尉目光一閃,隻是外界已經有一名兵士竄了進來。

    兵士進入堂中,看到了後麵的婆子和男孩的屍體,頓時一呆,然後趕緊單膝跪地,道:“稟報都尉大人,禦史府門口兵卒家屬認屍時,有人認出了歹人身份,其後,又有人哭嚎著跑到歹人屍首前痛哭!”

    甘都尉眉毛一挑,道:“卻將此事給忘在一邊了,幸好將那些屍首全部擱在了禦史府門口!想不到陰差陽錯,卻抓住了這些歹人的身份!二位副尉,隨我出去一趟吧。”

    “是!”

    兩名副尉趕緊應了一聲。

    甘都尉跨刀前行,很快便走到了那兵士身側,目光閃動當中,看了一眼幾箱珠寶,又看了一眼那婆子和孩子的屍首。

    雙眼微眯之間,又低頭,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兵士。

    兵士恰好與甘都尉對視,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

    甘都尉道:“這位兄弟為了救本都尉,與歹人發生衝突,雙方糾纏之際,最終殺死了歹人。”

    兵士微微一愣,然後看向了那婆子和男孩,醒悟了過來,正準備說話。

    卻聽見甘都尉又道:“隻是兄弟與歹人搏鬥,也受了傷,最終,不幸慘死。”

    兵士愕然間,卻見甘都尉已經拔出了刀子,頃刻間朝著他砍了過來!

    噗!

    兵士還在恍惚間,卻已經化作了屍體。

    甘都尉將刀子在兵士身上擦了擦,又送迴刀鞘當中,看向了兩名副尉道:“我們走吧。”

    三人特意將中堂上鎖,又叫了兵士們把守在中堂院落外,不叫任何人靠近的同時,這才前往到了禦史府前門所在。

    此刻,禦史府前堂的院落當中,正有許多兵卒、不良人家屬伏在屍首前麵痛哭。

    甘都尉皺眉走開,到了門口,卻見到一群兵士圍攏在那些福遠幫眾屍首前方,正縛著一名老嫗與一名女子。

    那老嫗和女子掙脫之間,嚎啕大哭。

    附近,引來了不少圍觀之人。

    甘都尉道:“眾兄弟可將人放開。”

    兵士們愣了下,頓時鬆開了老嫗和女子。

    跟著,老嫗和女子便各自奔向了兩具屍首位置,嚎啕大哭了起來。

    “孩子!你怎的就這麽沒了!叫我如何活下去啊!你爹死的早,你卻也死了,你還未婚配,更無香火,叫老婆子我孤苦伶仃一人,該如何是好啊!”

    “相公……”女子擦著眼眶邊上的淚水,渾身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甘都尉頓時微微一笑:“看來,這些歹人也並非是什麽絳州城外來的,分明就是這城內之人嘛。”

    說罷,他突然看向了圍觀在遠處,但卻不敢靠過來的眾人,朗聲道:“諸位誰能夠認出這歹人身份,認出一個,便可領一貫錢作為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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