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青紫程度和麵積,是抽血才會有的。


    男人每次迴來時蒼白的麵孔,外衣上的消毒水味道………


    薑喬怔住,遲鈍的反應過來什麽,渾身血液像是忽然僵住,她顧不得疼癢的手背,顫抖著手去碰男人的衣袖,


    即將觸碰的一瞬間被大手穩穩握住,


    “很不舒服?”男人的聲音帶著還未睡醒的沙啞,下意識打開床邊的小夜燈,動作嫻熟。


    他以為薑喬伸手是想撓傷口。


    昏黃的燈光照亮一方小空間,男人借著燈光垂著眉眼看她的傷口,皺著眉安慰她:“忍一忍,抓破會更疼…………”


    “……………………”


    薑喬怔怔的望著他,能看到男人長而濃的眼睫,挺直的鼻梁,鋒利的五官在燈光下有些柔和,莫名顯出幾分溫和,


    男人線條利落的手臂上,青紫一片,觸目驚心,他跟感覺不到似的,仍舊隻在關心她手背上正在愈合的傷痕………………


    陸尋小心揭開女孩手背上的紗布,仔細看了一下,確認沒有裂開,擰起的眉心才稍稍緩和,也意識到了女孩好像一直都沒有說話。


    “怎麽了?”他抬眼望過去,女孩泛紅濕潤的眼睛盯著某一處看,


    順著女孩的視線看過去,陸尋唿吸一頓,清俊冷淡的眉眼幾不可察皺了一下,


    空氣靜默,隻有鍾表的聲音有節奏的轉動,


    幾秒鍾後,陸尋自然的垂下衣袖,手臂上的青紫再次被遮擋,好似從未出現過。


    “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陸尋抬手要去關小夜燈,


    薑喬終於開口:“怎麽迴事。”


    “……………………”


    她的聲音平靜,垂在身側的手指卻不自覺顫抖,眼眶也很紅,


    陸尋沒有說話。


    薑喬固執的重複了一遍:“怎麽迴事?


    “陸尋,我在跟你說話。”


    女孩的目光緊緊盯著他。。


    陸尋移開目光,不去看她,開口道:“體檢。”


    他的語氣平淡,好似平鋪直敘講述一個事實。


    “……………你當我傻嗎?”薑喬的聲音很低,動作粗魯的撩開他的衣袖,執拗的盯著他:“這是體檢?!”


    “嗯。”


    陸尋麵色不變,對她的擔憂和質問視而不見,即使已經被戳穿,他依舊沒有絲毫要說的意思。


    ………………


    薑喬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好,體檢是吧,在哪體檢的,我現在就去試試。”


    她紅著眼眶,咬牙切齒:“我倒要看看是哪個醫院!”


    女孩邊說邊起身,手腕撐在床邊,蹭到手背上剛剛愈合的傷口,臉色白了一瞬,


    陸尋臉色立馬沉下來,一把將她拉迴來,壓在身下,防止她掙紮蹭到手背,語氣很冷:“薑喬,你鬧什麽?!”


    薑喬被男人有力的手臂牢牢禁錮在床上,氣的臉都紅了,


    偏偏陸尋還擺著一副冷淡漠然的表情,還指責她鬧?


    薑喬眼睛酸澀的厲害,心髒也一抽一抽的疼,她咬著牙:“你放不放開?!”


    陸尋唇抿直,不容置疑道:“別鬧脾氣。”


    薑喬更氣了,直接偏頭咬在男人的手指上,試圖讓男人放開她,


    陸尋眉頭都沒皺,任由女孩咬,薑喬咬的力氣不小,一口小白牙鋒利的很,又是在氣頭上,咬起來不留情,


    陸尋卻不覺得疼,如果薑喬可以解氣,再多咬幾口他也願意。


    一秒鍾………兩秒鍾…………


    感覺到女孩口中的鬆動,陸尋手指動了一下,剛想開口說著什麽,手指上突如其來的溫熱濕潤卻讓他驟然僵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女孩偏著頭,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長長的睫毛不斷顫動,淚水順著眼角無聲的滴落在他的手指上,


    喉嚨像是被什麽噎住,幹澀的厲害,


    “………對不——”


    “我不想聽你的道歉。”薑喬帶著哭腔打斷男人的話。


    男人手指上清晰可見的牙印,破了皮,露出一點血絲,薑喬再次伸手掙紮,這次很容易便推開身上的男人,


    薑喬縮在床邊,扭頭將哭的可憐巴巴的一張小臉對著另一邊,就是不看陸尋,


    她想要的不是陸尋認錯,她隻是想知道到底怎麽迴事,陸尋有什麽瞞著她,她的態度很明確。


    沉默間,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陸尋終於開口:“薑喬,我好像………生病了。”


    男人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卻莫名讓人覺得難過,


    薑喬麵色怔住,


    陸尋喉結緩慢滾動一下:“我知道你發現了,對嗎。”


    薑喬總想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可他看的出來,女孩總是會對著他走神,


    每一次,女孩投向他的目光,都好像在透過他去看另一個人———“生病”之前的陸尋。


    她的開心,難過,擔憂,順從,從來都不是對他。


    薑喬總是在………難過。


    “我想試試,能不能治好。”陸尋說:“他們說有新型精神幹擾藥物,或許對我的情況有所幫助,隻是需要多次抽血檢查適配度,不疼。”


    “薑喬,我不疼。”


    “………………………”


    他的眼眸很黑,沉靜專注,像是一汪海洋,看不出什麽太多情感,卻又好像全數壓抑在海平麵之下,


    薑喬已經涕不成聲,心髒像是被緊緊捏住,唿吸不過來,又沉又悶,


    陸尋覺得是自己生病了,他想治好…………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可是,現代科技怎麽能抵抗異世界更高層次的係統,薑喬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他這個殘忍的真相。


    一次又一次的抽血,青紫連片的手臂,怎麽可能……不疼呢。


    她緊緊摟著男人脖頸,將整張臉埋進男人懷裏,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你該早點告訴我的………”


    “你會難過。”


    就像現在這樣,這不是他想要的。


    薑喬聽懂了,哭的更兇,幾乎將男人胸前的布料打濕,


    陸尋隻是抱著她,等待女孩平靜下來。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薑喬終於穩定了一些,眼睛哭的又幹又澀,稍稍抬起濕潤通紅的小臉,睜著一雙水霧朦朧的眼睛:“那個藥物,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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