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喬沒有察覺,想把金絲眼鏡給他重新帶上,剛有動作,就被人猛地攥住,


    陸尋醒了,昏沉的醉意讓他分不清自己身處何方,隻記得顧醒遞過來一杯酒,那酒喝起來清甜,後勁兒卻很大,一杯酒下去,他後知後覺醉的厲害。


    他睡的並不安穩,過往的種種在腦海中一遍遍出現,如按了加速鍵的泛黃電影,最後定格在空蕩蕩的房間,那夜等不到的12點。


    窒悶疼痛中,他終於醒來,多年來的警覺讓他察覺到身邊有人,條件反射的伸手將身旁的人製住。


    女孩的悶哼聲在耳旁響起,陸尋順著聲源看過去,包廂明亮的燈光下,可以清晰的將女孩的麵貌收入眼底,


    濕潤的眼睫,泛紅的眼角,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的雙眼,紅唇因為疼痛而抿起一個弧度,卻乖巧的沒有掙紮。


    陸尋眼底沒有情緒,冷淡的打量著靠的極近的女孩,緊攥著的手也沒有鬆開的意思。


    攥在手腕上的掌心異常滾燙,薑喬以為他喝多了酒不舒服,聲音壓不下去的緊張:“怎麽了,是不是頭疼?還是哪裏不舒服?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陸尋冷漠警惕的眼神,薑喬被他看的心底發慌,無法抑製的恐慌湧上心頭,她前言不搭後語:“我,我不是故意纏著你的,是顧老板,就是顧醒,他給我打電話,說你醉了,讓我來——”


    “閉嘴。”


    未說完的話被打斷,陸尋的臉色陰沉冷漠。


    薑喬愣住,看到陸尋眼底的冰冷不屑,她忽然覺得很難堪,想將手腕抽出來,


    陸尋的力氣太大,她掙動了幾下沒有絲毫作用,便不動了,垂著眸一副任人欺負的可憐模樣。


    “第幾次了?”,陸尋突然出聲,聲音低啞,


    “…………什麽意思?”


    什麽第幾次了?


    “我問你,第幾次了。”陸尋卻又重複了一遍,執拗陰沉的目光的盯著她,下一秒,說道:“薑喬,為什麽總是出現在我夢裏,用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你以為我還會上你的當?”


    “……………………”


    薑喬怔住,張了張口,喉嚨卻像是被梗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忽然意識到陸尋醒了,卻沒清醒。


    不然,他不會說出這些話。


    薑喬像是被悶頭打了一棒子,整個腦子都是嗡嗡的,心跳一時快速,一時又好似全然停止,說不出一句話。


    陸尋卻不打算放過她,依舊攥著她的手腕,起身坐在沙發上,以一個俯視的姿態目光緊緊盯著麵前女孩的眼睛,


    “怎麽,六年過去了,我這張臉你還沒看夠?還是說你薑大小姐這場愛情遊戲還沒有玩膩?”


    六年前,酒吧走廊,肆意張揚的女孩輕飄飄的一句話,也許陸尋自己都沒有想到,他能記到現在。


    在以後的很長時間,他總是固執的去想,是不是薑喬後來玩膩了,才會那麽決絕的跟他分手,連最後一麵都不見。


    這些念頭塵封在內心最深處,陸尋自己都不敢拿出來想,酒精麻痹了理智,他才沒有防備的說出口,


    也許這麽多年,他一直都想知道這個答案。


    薑喬徹底愣住,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聲音,她像是一下子從夏天跳到了冰天雪地,連骨頭都冷的厲害,淚水斷線似的往下掉,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帶著哽咽:“我沒有…………”


    也許開始的目的真的並不單純,但是後來她是真的喜歡陸尋,她確實喜歡陸尋的臉,但是後來她又見過那麽多人,不是沒有比陸尋好看的,但她內心毫無波動,


    她喜歡陸尋的長相,更喜歡陸尋這個人,喜歡他所有的一切,無趣和有趣,她都覺得歡喜。


    可陸尋覺得她是故技重施,沒玩膩戀愛遊戲。


    不合時宜的幾次偶遇,也許在他眼裏隻是賣慘裝乖,所以他冷漠,嘲諷,卻還是會救她,幫她…………


    幾個小時前,她還在想,能做朋友也是好的,如今,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有多天真,


    被騙過一次的陸尋,怎麽可能再容許她的靠近。


    她在陸尋眼裏早就是失信人員。


    包廂內的空氣寂靜異常,陸尋忽然鬆開她的手腕,拿起大理石桌麵上的冷水一飲而盡,


    混沌的大腦清醒了許多,他知道,今晚的一切都失控了,他不該說那些話,更不該在薑喬麵前說,


    故作平靜的湖麵被他親手打破,


    誰也不能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酒精的作用,他的大腦疼的厲害,太陽穴突突的跳,水杯放迴大理石桌麵,


    發出不輕不重的清脆聲響,像是一個啟動鍵,陸尋聽到身邊女孩聲音很低:“你後悔嗎?”


    陸尋的恨意不加掩飾,薑喬忽然很想知道,如果能重來一次,陸尋會不會後悔答應她。


    “…………………”


    陸尋沒有迴答,起身時動作踉蹌了一下,薑喬慌忙起身要去扶,卻被陸尋向後一步退開。


    還是太衝動了,他迴想了一下,明白過來顧醒是故意讓薑喬過來的,不存在薑喬接近他。


    而他,卻沒控製住情緒說了那些話,是誰一直在耿耿於懷,明眼人都看的出來。


    薑喬早就忘了,或者說她並不在意,所以才能每次都那麽坦然的麵對他,賣乖耍委屈,


    沉浸在那段過往中走不出來的,始終都隻有他一個。


    可是,那怎麽行呢,


    不公平啊………


    陸尋幾不可察的笑了一聲,他以一種打量的眼神自上而下將薑喬看了一遍,最終又對上她濕紅的眼睛,


    “薑喬,你想聽到什麽答案?”


    陸尋注意到薑喬的眼底閃過一絲迷茫,他緩慢開口:“其實我挺後悔的。”


    “………………抱歉。”薑喬已經不敢看他了,指尖無措的掐著掌心,不知不覺間,掌心被掐出一道道紅痕。


    “抱歉什麽?”陸尋冷嗤一聲。


    是抱歉當初招惹了他,還是抱歉今天來找他?


    無論是哪一個答案,陸尋都不願聽到。


    “薑喬,你知道我後悔什麽嗎?”


    薑喬抬眼,疑惑的看著他,清純漂亮的一張小臉,眼眶是紅的,鼻尖也是紅的,惹人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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