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朱由檢照例率領文武百官,前出京師數裏相送。


    張煌言一襲銀白鐵甲,一臉肅穆的騎著高頭大馬走在大軍最前列,緩緩從遠處行來,從扮相上看,至少,確實很能唬人。


    見皇帝和諸位朝臣在前方等候,張煌言慌忙策馬上前,走到朱由檢麵前跪拜道:"皇上朝政繁忙,日理萬機,還能心係軍務,臣實在惶恐。"


    朱由檢見狀,微笑著單手扶起張煌言,道:"無妨,卿此去任務重大,朕理應相送。"


    "臣率兩萬將士叩謝皇上隆恩。"說罷張煌言又作勢欲拜。


    皇帝出城相送,在曆朝曆代中,實不多見,朱由檢此舉不僅代表極其重視此次出征,亦是代表朱由檢對張煌言的殷殷期望。


    朱由檢見張煌言此舉,再次製止,鄭重道:"張卿,朕的這兩萬兒郎就交給你了,他們都是我大明的子民,朕希望你能將他們完整的帶迴來。"


    "臣明白,壯士不死即已,死即舉大名耳。"張煌言拱手鄭重道。


    "去吧,朕等著爾等凱旋而歸。"朱由檢滿意道,有這等氣勢,此去何愁不勝?


    "皇上,臣走了。諸位大人,告辭。"


    "張大人,我等願你多殺奴酋,滿載而歸。"蔣德璟作為內閣首輔,亦是祝福道。


    "謝閣老,下官必定不負閣老及諸位大人所望。"


    朱由檢則點點頭,拍拍張煌言的肩頭,目送著將士們離去。


    少時,兩萬大軍在嘹亮的軍歌聲中,踏著整齊的步伐,緩緩向北方行去,漸漸地消失在地平線。


    朱由檢心中感歎道:此去不知道有多少將士永遠會深埋北方。


    不過,為了大明,為了百姓,朱由檢亦不得不去如此,此等惡名隻能由自己背著,一切由後人去評功過。


    半晌,待皇帝等人已看不到大軍之時,張煌言策馬令道:"來人,傳令各軍,急速前進,三日內必須趕到喜峰口,不得有誤。"


    "得令。"


    說罷,張煌言帶著兩萬將士向喜峰口奔去。


    ......


    另一邊,喜峰口外,建奴大軍經過數日強攻,已是有些後繼乏力。


    建奴多爾袞此時端坐中軍大營,其額間緊皺的眉頭可以看出,他現在煩悶不已。


    其實此次奔襲喜峰口,實非多爾袞所願。


    主要還是山海關一戰不僅對多爾袞個人威望造成不小的打擊,也讓他對大明有了重新的認識,特別是那虎賁營,簡直是惡魔般的存在,明朝降將洪承疇又遲遲尋不到破解之法。


    再者,大清在山海關先是折損了不少兵馬,後又丟失大量糧草物資,導致大清目前的日子並不好過,這段時間確還未完全恢複,貿然出擊,恐重蹈覆轍。


    然形勢所迫,眼看著就要進入寒冬,如若再不尋找機會籌措些糧草和物資,恐怕這個寒冬會有大批的旗民餓死、凍死,到時就不是他這個攝政王的位置還坐不坐的穩的問題,而是整個大清都將傷筋動骨。


    另外,國內對手每每拿山海關一戰,彈劾於他,使得多爾袞的日子過到異常艱辛。


    無奈,經過深思熟慮,既為個人重建威望,又為解決內部矛盾,多爾袞隻得說服皇帝,率軍強行叩關。


    不過,此次叩關對大清也並不是毫無優勢。


    經過探報,明朝正與其內部的李自成在陝西一帶激戰,明軍主力,包括那虎賁營,現時正被李自成拖住了腳步,短期內應是無法迴援的。


    再者多爾袞早已摸清喜峰口的防守軍力,區區兩萬人,還抵擋不了八旗的兵鋒。多爾袞自信隻要不是那虎賁營,其他明軍仍然是土雞瓦狗般一觸即潰。


    按照多爾袞最初的謀劃,十二萬大軍迅速攻破喜峰口,進入大明關內劫掠人口和牛羊等物資,然後率軍西進,佯攻山海關,給明軍造成些許壓力,一是為李自成爭取些許時間,二是為大清劫掠些糧草物資。


    多爾袞本來還胸有成竹,奈何現實又給多爾袞上了生動一課,數萬八旗精銳連番強攻小小的喜峰口,沒想到這股明軍會如此難纏,戰至目前八旗又損失了萬餘精銳,不僅沒有拿下喜峰口,反倒還牢牢的掌握在明軍手中。


    八旗兵雖然精銳,包衣奴才亦然眾多,但是也經不起如此消耗。


    雖然明軍傷亡也很大,據估計亦是達到萬人,然多爾袞最擔心的還是崇禎會抽調陝西大軍馳援。


    所以多爾袞現在必須盡快攻下喜峰口,爭取時間,大軍入關劫掠一番即走。


    "諸位,明朝李自成在山西折損了二十萬兵馬,現已是自身難保,本王預測,崇禎的陝西之戰不久就會以李自成的失敗而告終,到時我大清要想再取關隘,恐難如登天。"多爾袞擔憂道。


    建奴眾將聽到此,皆沉默不語,形勢的不利他們都是心知肚明,這明軍的戰力之強早已不是年前,讓眾人生出些許無力感。


    "攝政王,喜峰口明軍現已是強弩之末,我軍隻要加強攻擊,今日定能拿下喜峰口。"還是代善率先表態道。


    其餘奴酋聞言,皆是讚同。


    "甚好,本王最擔心的是崇禎援軍趕到,就算攻破喜峰口,對我軍也並無裨益,本王接到暗報,崇禎已在調派援軍急速趕往喜峰口,本王甚是擔心呐。"多爾袞擔憂道。


    雖然八大晉商在大明已經覆沒,然大清征戰多年,在明朝的眼線豈止八大晉商?八大晉商隻是最大的物資供應而已。


    “攝政王,您的意思是???”豪格問道。


    豪格雖與多爾袞素有仇怨,然此時此刻,豪格還是拎的清的,大清如若在明朝援軍到來之前拿不下喜峰口,所有的一切都等於白搭,不僅白白損失萬餘精銳,還會撈不到一點好處。


    “嗬嗬,本王的意思?”多爾袞訕笑一番,看了眼豪格,沒有直接迴答繼續說道。


    “傳本王令:以正藍旗打頭陣,十二萬大軍全力進攻,務必於今日之內,消滅殘餘明軍,拿下喜峰口,如若有誤,軍法從事。”多爾袞決定賭一賭,勝則逆境翻盤,敗則萬事皆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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