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得知陽城縣城裏的日軍出動之後,梁二虎等人就一直在拚命地趕路。如果不是顧及戰馬的體力,他們甚至一刻都不會停下休息。盡管這樣,有的戰馬仍然無法承受持續地高速運動,口吐白沫倒了下去。


    若論起對戰馬的了解和對戰馬的感情,孫德勝比起梁二虎來說要強烈得多。他理解梁二虎急切的心情,可是也知道如此使用戰馬,使得戰馬的體力無法恢複,最終的結果反而是欲速則不達。


    他就勸說梁二虎,每隔一段時間一定要讓戰馬停下來休息。梁二虎盡管心急如焚,可是他也知道孫德勝的建議是對的,於是就將戰馬的使用交給了孫德勝來掌握。


    梁二虎盼望已久的電報終於到了,李三說張晉的警衛連跟遊擊隊會合了,目前遊擊隊已經進入了一個村子。雖然李三已經說他們被日軍包圍了,可是梁二虎的心還是寬慰了一些,他相信以遊擊隊員們的戰鬥力再加上張晉的警衛連,依托著村子裏的建築物進行防禦,短時間內日軍是不可能消滅他們的。隻要孔捷的新二團的主力趕到,遊擊隊也就徹底安全了。


    鐮倉率領著大隊人馬正在急行軍,通信參謀送來了空軍方麵發來的電報,說他們的轟炸機馬上就要起飛了。


    鐮倉一陣苦笑,現在飛機過來還有什麽鳥用?


    他對通信參謀說道:“給空軍方麵迴電報,讓他們暫時不要來了。”


    “等一下,”聯隊附高倉叫住了正要離開的通信參謀。


    他說道:“聯隊長閣下,黑雲寨的人已經被包圍在前麵的村子裏,不如就讓空軍繼續過來,將那個村子炸平。”


    鐮倉搖搖頭說道:“沒有這個必要,土匪們已經離開了黑雲寨,區區一個村子,難道還擋得住黃軍的攻擊嗎?我看就不要讓空軍過來了,讓他們欠著咱們的一個人情,將來有需要的時候,再請他們幫忙。


    再說了……”


    鐮倉沒有繼續說下去,就催促著通信參謀去發電報。


    高倉常年跟隨在鐮倉的身邊,對他十分了解,他很快就明白了,鐮倉沒有說出口的話。在與黑雲寨的作戰當中,鐮倉聯隊遭受了很大的損失,這對鐮倉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恥辱。假如在平原上作戰還要借助空軍的力量,他這個聯隊長的臉沒有地方擱,他必須依靠著鐮倉聯隊自己的力量,徹底消滅黑雲寨的土匪,這樣才能夠揚眉吐氣,才能夠給上級一個交代。


    高倉當然也希望如此,但是隱隱約約當中他還是覺得有些不踏實。他認為黑雲寨這幫人不僅強悍,而且十分狡猾,眼前這個千載難逢的剿滅黑雲寨土匪的機會,應該牢牢抓住,永絕後患。僅僅為了臉麵,實在是沒有必要。


    可是他看到鐮倉已經揮手讓通訊參謀去發電報了,知道他態度堅決,自己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梁二虎當然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個小插曲,假如他知道的話,一定會驚出一身冷汗的。


    村外的日軍正在搶修工事,等待援軍。村裏的八路軍和李三等人也在搶救工事,等待援軍。戰場上一時安靜了下來。


    李三就迴到了村子裏麵,去查看損失的情況。


    他問清楚了馮桂所在的院子,就走了過去。還沒進院門,就聽到裏麵傳來了一片哭聲。


    李三走進了院子,就看到地上放著好幾具屍體,周圍圍著不少的遊擊隊員。


    秋紅死得很慘,除了臉部保存完好之外,身上已經被炸得遍體鱗傷。春桃和幾個女隊員們圍著她的屍體,傷心地哭著。尤其是春桃,她從小就跟秋紅一起服侍魏淑珍,兩人朝夕相處,形同姐妹。秋紅突然離世,讓她悲痛欲絕。


    幾名男隊員正在幫助收斂地上男隊員的屍體,眾人的臉色都十分陰沉。就連站在一旁的馮桂,眼角也帶著淚痕。


    李三很想安慰大家一下,可是他心情的沉重要遠遠超過了在場的人。他們隻是為自己失去了熟悉的人而悲傷,可李三自從離開了黑雲寨之後,見到的犧牲的遊擊隊員們比這要多的多,就連趙猛等人目前也生死不明。


    他也很想抱頭痛哭,可是他職責所在,不能放任自己的情緒。他必須要振作起來,還要讓大家的情緒也都振奮起來。


    李三走到了死難的隊員們的麵前,摘下了帽子,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大聲說道:“弟兄們,大家都不要哭了。現在情況緊急,你們留下兩個人來處理這些事情,其他的人趕緊都迴到各自的崗位上。”


    馮桂的心情也無比沉重。他是最早跟著謝寶慶、梁二虎上山的老隊員,一直掌管著山寨的後勤,過慣了苦日子,好不容易有了相對充足的物資,過上了有電燈電話的舒坦日子。這才沒有多久,就和這樣的好日子告別了。


    這一次被迫離開了黑雲寨。由於時間的關係,大批的糧食、布匹等大宗物資都來不及帶出來。至於發電機、家具等各種大件物資就更不用說了。還有那辛辛苦苦重建起來的房屋,肯定也沒有了,可以說黑雲寨絕大部分的家產都被毀了。一部分貴重的物資,其中就包括小心翼翼帶出來的那幾件名貴的瓷器也被弄碎了。這已經令他痛徹心扉了。


    又看到那些犧牲的遊擊隊員,馮桂大約有30年沒有掉過眼淚了,這一次也忍不住眼角濕潤了起來。


    聽到李三的催促,馮桂也清醒了過來。


    他說道:“二當家的,你趕緊忙去吧。一定要擋住鬼子,不讓他們攻進來。這裏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正在這時,王玉玲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她的眼圈同樣也是紅的,可此刻聲音中卻帶著驚喜。


    她激動地說道:“二當家的,大當家的他們來了。”


    聽到這個好消息,眾人都是精神一振。


    李三趕忙接過電報,電報上說梁二虎已經到了岔路口,準備阻擊日軍的援軍,讓李三務必要守住他們現在的村子,等待新二團的主力到達。一旦新二團的部隊到了,就請孔團長護送著黑雲寨的後勤人員退往新二團的抗日根據地。其餘的人留下來跟新二團一起圍殲村外的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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