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雲寨裏,梁二虎喝醉了,被人攙了迴來。他喝了很多酒,如果還是以前的他,這些酒足夠他睡到明天中午的。這點酒對於如今的梁二虎來說,頂多算是漱漱口,絲毫不影響他的神誌清醒。


    他被李三等人攙迴來之後,屋裏麵的一個年輕女子急忙迎上前來,有些嗔怪地說道:“這是怎麽搞的?二當家的一喝就醉,你們也不攔著點。”


    年輕女子名叫春桃,是負責照顧梁二虎的貼身丫鬟,今年19歲,原來是謝寶慶夫人的丫鬟。在夫人上山之後,謝寶慶把她送給了梁二虎,照顧梁二虎的生活起居。


    春桃雖然長得不算是十分漂亮,但是很耐看,性格開朗活潑,幹活動作麻利,梁二虎對她很滿意。


    李三把梁二虎扶到了床上,春桃為他脫了鞋,蓋好了被子,然後又端來溫水,擰了毛巾給梁二虎輕輕擦臉。


    看到春桃盡心地照顧梁二虎,李三就轉身離開了。


    梁二虎睡得香甜,春桃手托香腮坐在床邊,呆呆地望著這個熟悉的男人,心緒十分複雜。


    此時在謝寶慶的寢室裏,有三個人在說話。在謝寶慶的旁邊坐著一個30多歲的女子,她容貌秀美,神情孤傲,一看就是那種心機深沉、不好打交道的樣子。她叫魏淑珍,是謝寶慶的壓寨夫人,也是大金牙魏文才的姐姐。


    魏文才在她的麵前哭訴道:“姐夫,姐,梁二虎真特麽不是東西,今天無緣無故地就打了我,差點把我的骨頭都砸斷了,現在疼得不得了。


    不僅如此,他還違反了姐夫您的命令,去打了島國人,這分明就是不把姐夫您放在眼裏。


    他梁二虎仗著姐夫您對他的信任,想怎麽著就怎麽著。現在山上的弟兄們很多人都已經不知道還有大當家的,就隻認他這個二當家的了。”大金牙添油加醋地挑撥著。


    謝寶慶沉吟著沒有說話,臉上的怒氣卻已經漸漸地顯現了出來。


    魏淑珍皺起了眉頭,不滿地說道:“文才,你先起來。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個什麽樣子?”


    說完,她對著謝寶慶說道:“老爺,這打狗還要看主人呢,文才是我的弟弟,也是你的小舅子,他梁二虎憑什麽動的手?”


    魏文才說道:“說的對,這分明是不把你這個大當家放在眼裏。”


    謝寶慶的鼻子裏哼了一聲,氣憤地說道:“這個不用你們提醒,我也早看這個梁二虎不順眼了。既然他想找死,勞子就成全了他。”


    聽到這裏,魏文才眼前一亮,趕忙說道:“姐夫真是太英明了,像梁二虎這樣的家夥早該收拾他了。隻要您一句話,我這就帶人去滅了他。”


    謝寶慶說道:“你著什麽急?梁二虎那小子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咱們必須謹慎行事。我已經有了計劃,今天晚上咱們就動手。”


    說完他就對大金牙交代了一番。


    大金牙一邊聽一邊點頭,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濃了。


    等謝寶慶交代完之後,他興奮地說道:“姐夫,您就瞧好吧,我現在就出去安排。”說完他就出了屋子。


    謝寶慶說道:“夫人,你安排在梁二虎身邊的棋子,也該發揮作用了。”


    魏淑珍點頭說道:“老爺,你放心好了,我就派人去叫她過來。”


    在梁二虎的房間裏,春桃凝視著眼前這個男人,目光越來越柔和,嘴角甚至露出了一絲笑意。


    看到梁二虎在那裏打鼾,她有些頑皮地拿過自己腦後的長辮子,用辮梢去輕輕觸碰他的鼻孔。


    正在這時,外麵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春桃,你在嗎?我是秋紅,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秋紅是謝寶慶夫人的貼身侍女,跟春桃的關係十分要好。春桃聽說她有事需要幫忙,看到梁二虎熟睡著,暫時用不到自己,於是推開了房門,然後又輕輕地掩上了門,小聲對秋紅說道:“什麽事?”


    秋紅說道:“我正在繡的那對鴛鴦,有個地方不知道該如何下針,你手巧,幫我去看看。”


    春桃打趣地笑道:“你都繡了這麽久了,還沒繡完呢?”


    秋紅說道:“我的手哪有你那麽巧……”


    春桃走後,梁二虎坐了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房門前傾聽外麵的動靜。


    春桃隨著秋紅來到了她的住處,卻發現夫人魏淑珍坐在房間裏麵。


    她有些疑惑地問道:“夫人,您怎麽在這裏?”


    魏淑珍沒有迴答她的話,對秋紅說道:“你先出去吧。”


    秋紅走後,魏淑珍問道:“春桃,你說老爺對你怎麽樣?”


    春桃說道:“對俺很好。”


    魏淑珍又問道:“我對你怎麽樣?”


    春桃鄭重地說道:“夫人對俺就更好了。”


    魏淑珍點頭說道:“你知道就好。你還記得把你放在二當家的身邊,是為了什麽嗎?”


    春桃點了點頭,說道:“記得。”


    魏淑珍說道:“你跟我說說,最近二當家的有什麽變化?”


    說到這裏,她望著春桃的眼睛,仔細觀察她的表情。


    春桃眨眨眼睛,仔細地想了想,說道:“沒什麽變化。”


    魏淑珍問道:“有什麽可疑的情況嗎?”


    春桃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啊,跟以前一樣。”


    忽然,魏淑珍柳眉倒豎,厲聲喝道:“春桃,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欺騙我!”


    春桃被嚇得花容失色,“撲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十分委屈地說道:“夫人,俺真的沒有騙你呀,二當家的跟以前一樣,沒有什麽可疑的事情啊。”


    魏淑珍繼續盯著春桃,好一會後,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親昵地說道:“春桃,我是相信你的。起來吧。”


    看到春桃站了起來,魏淑珍叮囑道:“春桃,你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在這山寨裏,也隻有我能照顧你。好好地替我做事,我絕不會虧待你的。”


    春桃點頭說道:“俺知道了,夫人。”


    魏淑珍說道:“沒有事了,你就先迴去吧,就留在那裏照顧二當家的。記住無論發生什麽情況,都及時來向我匯報。”


    春桃點了點頭,說道:“嗯。知道了。”


    她離開了秋紅的房間,看到大金牙和他的兩個手下從謝寶慶的房間裏出來,他們手裏都帶著槍,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去幹什麽。春桃也沒在意,就迴到了梁二虎的房間裏。


    進屋之後,春桃看到本來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梁二虎,坐在床邊目光炯炯地望著自己。


    她嚇了一跳,差點叫出聲來。


    梁二虎把食指放在嘴邊,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春桃的心很慌,用手撫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來平複自己受到的驚嚇。


    她很疑惑,小聲問道:“二當家的,你沒有喝醉嗎?”


    梁二虎點了點頭,示意她坐下,接著走到了房門跟前,傾聽外麵的動靜,還隔著窗戶向外麵凝望。


    他聽到外麵有輕微的腳步聲,很快又看到一個人的紅外影像來到了房門跟前,看動作是將耳朵貼在了房門上,傾聽裏麵的動靜。


    梁二虎朝著春桃又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告誡她不要出聲。


    接著他自己就在房間裏走動,還拿起椅子,故意用椅子腿在地上碰觸,弄出了一些聲響。


    春桃望著梁二虎這些奇怪的舉動,十分好奇。


    不過她沒有出聲,隻是用一雙美眸疑惑地望著他。


    梁二虎繼續注視著外麵,直到看到門口的人走遠了,他才轉過身來,坐到了春桃旁邊的椅子上。


    就在梁二虎觀察外麵動靜的時候,春桃的心裏正在進行著激烈地思想鬥爭。


    因為家裏窮,她從小就被賣給了魏家,給魏淑珍當丫鬟。魏淑珍為人孤傲,動不動就發大小姐的脾氣,春桃沒少受她的訓斥和毒打。


    魏淑珍出嫁之後,春桃作為陪嫁丫頭,也跟了過去。後來魏淑珍的丈夫被人殺了,謝寶慶替她報了仇,魏淑珍就跟了謝寶慶,春桃也就跟著上了山。


    春桃對於魏淑珍的感情也很複雜,她懼怕魏淑珍,可是又依賴魏淑珍,畢竟她除了父母之外,一直都跟著魏淑珍,兩人相處的時間長了,感情還是有一些的。尤其是魏淑珍跟了謝寶慶之後,春桃就成了魏淑珍身邊的親隨,魏淑珍對她的依賴也多了一些,對她的態度也好了許多,把她當做自己的親信來看待。


    魏淑珍嫁給了謝寶慶,謝寶慶就是她的靠山。她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一心維護謝寶慶在山寨中的地位。在山寨當中,威望和能力唯一能夠對謝寶慶構成威脅的就是梁二虎,因此她才特地安排春桃來到了梁二虎的身邊,名義上是來服侍他,實際上是來監視他的。


    春桃來到了梁二虎身邊之後,加深了對他的了解。梁二虎為人豪爽仗義,比較正派,一表人才,對春桃又很和善,隨著時間的推移,春桃心裏漸漸地喜歡上了梁二虎,隻是由於她是魏淑珍派來的臥底,隻能一直把這份情感深深埋在心裏,沒有表露出來。


    她為人機靈,已經察覺出了謝寶慶跟梁二虎之間的隔閡,尤其是最近能夠感覺到謝寶慶有很多事情瞞著梁二虎。


    尤其是今天,她感到十分不尋常,察覺到梁二虎有危險。


    經過了激烈地思想鬥爭,春桃的情感終於戰勝了理智。她主動說道:“二當家的,山寨裏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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