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言看著厲謙的表情有片刻的猶豫,接著說道,“當顧博展在你麵前跪下的那個瞬間,你不覺得難過嗎?”

    明明可以擁有更好的人生,卻要強迫自己做一個厭惡的人。

    連他都會討厭他現在的樣子。

    恨、迴憶、痛苦……突然如同海浪一樣浸滿了厲謙的心。

    “別再說了。”厲謙虛弱無力的撐著旁邊的車,用力扯開車門,坐了上去,“不要再跟著我。”

    他開車碾碎了地上的跟蹤器,經過簡言身邊毫不留情的開了過去。

    他不能再看簡言了。

    或許,真的會撐不下去,就到此為止。

    簡言站在路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剛剛那種壓抑的氛圍幾乎讓她堅持不住,胡嗇很快趕到了,但隻看到了簡言一個人站在路邊躲雨。

    “boss呢?”

    胡嗇緊張的問著,一摸簡言的手指,冰涼到了極點,她皺著眉頭,“你還好嗎?”

    簡言搖了搖頭,“我沒事,他應該是去墓地了,我……我還是不要出現的好,他情緒不太好,很容易……”

    “那你為什麽不跟上去,現在還要擔心顧士爵會誤會你?”胡嗇猛地甩開了簡言的手,想要返身迴去找厲謙。

    身後是簡言低沉的聲音。

    “我跟厲謙很久以前就認識,親眼看著一個陽光般溫暖的少年,被仇恨蒙住了雙眼,變成了連他自己都會厭惡的樣子,你能明白我心裏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嗎?”

    胡嗇猛然頓住,凝著眉頭,“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厲謙雖然讓她調查了那個原宥孤兒院,卻從來不允許她對任何人多說這件事,所以胡嗇也非常確定,簡言很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簡言站在那兒,低聲歎著氣。

    “為什麽要他活在這樣的地獄中,到底是誰做錯了?如果是顧博展的話,顧博展已經給他跪下了,還不夠嗎?”

    或許比起一條性命,一次下跪毫無意義。

    但那是一個男人經過了十幾年折磨之後的悔恨和痛苦……

    現在,厲謙心裏該有多痛,他能夠做什麽去挽迴現在的一切,簡言大概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那一幕,看到厲謙在厲晴柔的墓碑前痛苦淚流。

    “我知道了,你暫時不要出現在他麵前。”胡嗇堅定的轉身,“我寧願他被恨和痛苦折磨一輩子,也不希望看到他因為你放棄這一切。”

    如果那樣的話,就代表厲謙徹底的輸了。

    輸給了顧士爵,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對厲謙來說,那將會是一輩子的恥辱。

    沒人會記得他曾經做過的一切,隻會記得他是一個顧家的私生子,是無論怎麽努力都不會成功的笑話。

    簡言站在原地,無聲歎了口氣,疲累的看著胡嗇離開,之後開門上車。

    在車裏愣神坐了一個多小時,才緩過神來。

    天色已經全部暗了下來,手機上是兩通顧士爵的未接來電。

    沒什麽能比穩住顧家的情勢更重要,簡言沒有再停留,調轉方向,往顧家開去,一進門,就看到葉子心呆坐在客廳裏,沒有見到顧士爵的身影。

    簡言輕輕喊了一聲,“媽?”

    葉子心這才慢慢抬起頭來,眼淚奪眶而出,她抓緊了手機癡癡的喊著,“士爵是不是出事了,為什麽我怎麽給他打電話都聯絡不到他!”

    “沒有吧,他剛剛還……”簡言話說到一半,發現葉子心的情況很不對勁,她雖然看著自己,但眼神卻那麽空洞無神。

    簡言恍惚中楞了一下,伸手在葉子心眼前晃了晃。

    毫無反應。

    簡言大膽的抓住了葉子心的手,發現她不自主的往後躲閃著,她輕柔的安撫著葉子心,“媽,是我,簡言,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你看的到我嗎?”

    葉子心這才慢慢安靜下來,唇角的笑容苦澀的蔓延開,“上午的時候,好像就看不到了。”

    她手裏抓著的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態。

    她看不見,也沒有辦法找任何人幫忙,簡言正好不在家裏,她隻能試著給顧士爵打電話。

    “對不起,我不該出去的。”簡言抓緊了她的手,顫抖著扶著她,“走,我們去醫院!”

    ……

    醫生給葉子心做了詳細的檢查,也沒能找出病因,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因為受了太大的刺激,導致暫時性失明。

    顧士爵從公司趕來的時候,就看到葉子心躺在病床上,簡言坐在旁邊低著頭。

    看到他進來,簡言一下子站了起來,快步走過去,把他拉了出去。

    “我中間出門了一段時間,迴去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醫生沒有結論,還需要住院觀察。”

    她抱歉的低下了頭,“對不起……”

    顧士爵略顯沉痛的閉上了雙眼,緩緩伸出手抱住了麵前的女人,將她拉入懷中的刹那,他的神智無比清醒。

    “我知道了,不怪你。”他拍了拍簡言的肩膀,推門走進了病房。

    簡言沒有走進去,腳步像是灌了鉛一樣,站在原地,挪不動腳步。

    顧士爵的話環繞在她耳邊,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魔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他沒怪自己,也沒有說出任何一句埋怨的話,可簡言隻是站在那兒就覺得無法繼續堅持了,厲謙走到今天,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可簡言確確實實幫他做過很多針對顧氏的事情。

    她曾經是他的幫兇。

    現在這段時間,厲謙的做法越來越難以預料,沒人能控製住他的恨意,再這樣下去,可能連顧士爵的人生都會被毀掉。

    簡言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任由冰冷的夜風從臉頰處劃過。

    吹散著她的碎發,也吹走了她心裏最後一抹容忍。

    厲謙跟顧源父子是不同的,他不止要錢,更要親眼見到顧家覆滅,隻有這樣才能彌補他心裏的痛苦。

    在複仇的時候,也把他自己變成了一個魔鬼。

    這樣下去的話,所有人都沒辦法走出那段舊事和仇恨。

    簡言堅定的看著病房的門,邁著沉重的腳步走了出去當初是顧老爺子在背後控製著一切,幫厲晴柔離開顧博展,也幫她生下了厲謙。

    他所提供的一切便利條件,都是為了顧家的未來,簡言必須要讓他知道,他傾注多年的心血培養出來的是一個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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