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第二百四十一 戰火重燃


    建興三年,三月初


    在魏延抵達九原時,奉命北上的漢軍騎兵部隊,在一處相對隱秘湖泊旁,發現了正在休整的鮮卑大軍,隨後毋丘儉、張飛、張遼、牽昭等人果斷發起突襲,打算一戰覆滅鮮卑大軍。


    不過和想象的不一樣,整個戰鬥過程出奇順利,前後隻有幾千鮮卑人成了漢軍刀下亡魂,其餘大部分鮮卑人都很幹脆繳械投降,絲毫沒有繼續抵抗的意思,鮮卑人的異常舉動差點把眾人給整不會了。


    後來經過詢問得知,他們早就從潰兵口中得知,在上郡之戰中幾十萬胡人被漢軍覆滅,在朔方之戰中軻比能兵敗被擒,目前已經投降了季漢。


    自然而然的,由胡人五大勢力掀起的南侵失敗了,因此他們早就沒了南下劫掠的想法,隻想早日離開這裏返迴陰山以北,然後再也不踏足中原一步。


    不過漢軍的動作實在太快,他們才剛剛決定撤退,漢軍大部隊就殺了過來,於是懾於漢軍威勢他們紛紛繳械投降。


    畢竟季漢雖然對胡人苛刻,但對俘虜那是出了名的優待,與其負隅頑抗抵抗丟了性命,不如早點繳械投降,最差也就是去西域修修路罷了,如此不但能保住性命,說不定還有機會加入漢籍,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呢。


    在解決完鮮卑鐵騎後,漢軍騎兵在經過簡單的補給後,留下牽昭等人領羌胡義從,押送著數萬俘虜返迴九原複命。


    然後毋丘儉、張飛、張遼三人領萬餘龍驤軍北上,在越過陰山進入漠北後,直接轉道漢彈山,打算先攻滅在此的鮮卑王庭,然後再去尋找趙雲匯合,最後一起向狼居胥山挺進。


    而在九原城的魏延,在等到牽昭等人領兵返迴後,也開始著手向雲中郡進兵,打算一舉收複河套三郡,既然你魏國控製不了河套,那就由我季漢來完成吧。


    ……


    建興三年,三月中


    魏延領步騎混合大軍三萬,先從九原南下至河陰,然後再順黃河而下,過臨沃,經稒陽,最後進入雲中郡鹹陽縣境內。


    和出發時預想的一樣,一路上漢軍進軍十分順利,沒有遭遇到任何抵抗,相反還得到很多在此地生活的漢人迎接,他們不但拿出家中食物迎接王師駕臨,還熱心的為漢軍指明前進的道路。


    自然,以對外政策強硬而著稱的漢軍,對沿途的胡人部族不會手下留情,他們在魏延的授意下,做到了能覆滅的一定覆滅,不能覆滅的也要找借口盡量覆滅,反正漢軍所過之處,真正做到了什麽叫做人畜絕跡,簡直比胡人還要胡人。


    同年四月


    魏延在雲中、沙陵、原陽、武進等地先後擊敗胡人,將整個雲中郡納入大漢的統治之下,至此河套四郡之三的朔方、五原、雲中盡數收複,目前隻剩下長城之外的,麵積最小的定襄郡尚在胡人手中。


    與此同時,在上郡的法正見曹真退迴關中,索性就留下張南、陳式、張苞等將駐守膚施,負責戒備關中漢軍。


    而法正則帶著王平、陳到二將以及兩萬大軍順奢延河東進,順便蕩平四處遊蕩的胡人殘部,並很快進入了西河郡,最後一直行軍到黃河邊才停下腳步。


    而法正進兵西河郡的舉動,讓魏國大將軍曹真倍感震驚,漢軍擊敗了胡人是不假,但本身已經遭到重創,更何況那支神秘的部隊已經離去,此時不抓緊時間休養生息卻選擇南下,這是看不起關中的曹軍麽。


    既然法正狂妄自大,擅自打破了目前微妙的平衡重啟北伐,相當於主動給了曹魏開戰的借口,那他可就不客氣了。


    於是曹真力排眾議,以鍾繇為帥,夏侯霸為副,領兵五萬前往西河郡治所離石縣一帶,防禦即將到來的進攻,使用其南下攻關中的陰謀破產。


    然後命夏侯榮為帥,領兵五萬溯洛水而上進兵高奴,並以高奴為據點,向被漢軍所占據的膚施城發起進攻,威脅法正所部的後勤補給線,迫使他迴師救援,以解離石之危。


    最後,曹真命令在天水郡的曹洪、郭淮等人立即向漢軍所占據的襄武、鄣縣發起反擊,而在天水的張頜,則為大軍的總預備隊以防不測。


    至於為何攻打襄武,除了想重新拿迴渭水穀地出入控製權外,另一個目的,就是逼迫支援上郡的諸葛亮迴師。


    因為諸葛亮一旦救援,那麽他就會兵出蕭關,斷絕漢軍並州方麵軍的後勤,屆時司馬懿從太原郡出兵,田豫從代郡出兵,一同對並州的漢軍發起反擊,迫使他們退迴涼州,這樣一來,他們不但化解了漢軍的北伐,說不定還能趁機殺入涼州重新奪迴隴西地區,可謂一舉多得。


    不過戲劇性的一幕來了,之前還氣勢洶洶,一副不拿下離石不善罷甘休的法正,突然在距離石縣不過百裏的藺縣來了個急刹車,然後沿著黃河東岸與呂梁山西麓所形成的狹長地帶北上,直接向著南單於庭美稷而去。


    很明顯,法正的目的並不是離石縣,而是想掃滅過去幾十年間被東漢朝廷、曹魏內遷至上郡、西河郡這次居住的胡人,因為從曆史的教訓看,漢胡雜居非但不能化胡為漢,解決邊患,反而會成為一種禍亂之源。


    所以,魏延和法正奉行的治胡策都很質樸,隻有死了的胡人才是好的胡人,當然了胡女肯定不在此列,因為她們都是漢人的母親,敵我還要分清的。


    至於法正為何不直接北上,而要在西河郡曹魏控製區轉一圈,其目的也不難猜,無非是勾引曹真主動出兵,徹底將魏國置民族大義於不顧的罪名坐實,好讓其失去天下民心,成為不義之師。


    當曹真得知法正轉道北上,方知自己中計矣,他悔不當初沒聽夏侯榮之言,但如今悔之晚矣,曹洪恐怕已經向漢軍進攻了。


    既然錯誤已經釀成,曹真也隻能將錯就錯,於是他命令曹軍繼續向漢軍發起全麵反擊,不用在乎天下士民的議論聲,發起戰爭的惡名他將一人承之,待戰爭結束後他自會戕以謝天下。


    隨著曹魏發起反擊,由曹洪和郭淮所領的十萬大軍很快在天水取得突破,以傷亡兩萬餘人的代價迫使漢軍從襄武撤退,重新奪迴了扼守渭水河穀出入口的重城,是自去年年中漢軍發起北伐以來,曹軍取得的最大戰果。


    而漢軍放棄襄武退守鄣縣也是出於無奈,因為之前為支援上郡諸葛亮幾次抽調大量精銳北上,導致襄武、鄣縣隻有二線的衛戍部隊在防守,不管是戰鬥力還是兵力,同曹軍比起來都處於絕對劣勢。


    因此,漢軍在抵抗五日後主動撤退,放棄了來之不易的襄武,打算用空間換取時間,等待諸葛亮迴師支援。


    與此同時,在本次北伐中存在感極弱的漢中方麵軍,也在曹真指揮曹軍發起反擊後,開始露出猙獰的獠牙。


    ……


    漢中方麵軍,作為和涼州方麵軍、並州方麵軍、遠征軍並稱西線四大主力的軍隊,其兵力超過十萬人,統帥為持節鉞督漢中的征北大將軍馬良。


    不過漢中方麵軍和其他三大主力不同的是,當其他人與曹軍、胡人鏖戰時,漢中方麵軍則在漢中修起了路,而且還是一發不可收拾的那種。


    自馬良抵達漢中後,便下令讓鄧芝、李恢、霍峻、漢中太守四人分別領兵一萬,在子午、儻駱、陳倉、褒斜四道幹著維修棧道,拓寬道路的活,至於馬良則領主力在南鄭日夜操練,一副隨時北上關中的模樣。


    一開始,關中督夏侯楙如臨大敵,分別在陳倉、長安兩地留守大軍,防備漢軍效仿韓信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雖然很多人認為馬良不會這樣做,畢竟複製相同的戰例太難了。


    但奈何漢軍不按常理出牌,修路修得飛快,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修繕棧道八十裏,要知道子午棧道被損毀的部分總共才兩百多裏,照這樣下去,最多三四個月時間漢軍就能漢中打通到長安的路。


    再加上散關、武關都握在漢軍手裏,另外武關道還有善於山地戰的神策軍在此逗留,他們隨時可以翻越秦嶺,同子午道來犯之敵夾擊長安。


    也正因如此,關中督夏侯楙認為漢中才是漢軍主攻方向,天水和荊州隻是佯攻,為此他還將持反對意見參軍夏侯榮扔到天水,免得他一直拿並州說事。


    他好歹也是堂堂安西將軍,曾隨魏武帝曹操,魏文帝曹丕,魏大將軍夏侯惇,魏大將軍夏侯淵南征北戰過的,經曆過的戰鬥比你夏侯榮見過的都多,豈是你一個毛頭小子能比的!。


    這也是為何在六月初一天水前線開戰時,在陳倉駐守的魏國右將軍張頜卻遲遲沒動靜,就算襄武被漢軍攻陷也是如此,因為夏侯楙曾嚴令張頜在陳倉不許妄動,等待漢中方麵軍進攻。


    可他注定要失望的,當涼州和荊州打得熱火朝天時,馬良依舊命眾將修路,主力繼續在南鄭日夜操練,甚至他還有閑心去幫助漢陽工業建設廠房。


    直到八月中,法正向安定、北地二郡進兵的消息傳來時,夏侯楙這才恍然大悟,漢軍的主攻方向自始至終都是並州,不是他一直以為的漢中,有那麽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就像個大傻子,被馬良欺騙得團團轉。


    不過還不待他發怒,大將軍曹真就抵達關中,奉魏明帝曹叡之令接過西線的指揮權。


    曹真先是狠狠的訓斥了夏侯楙一頓,要不是夏侯榮識破魏延的陰謀詭計,化解了一場足以顛覆天水郡的危機,不然就算夏侯楙是曹操的兒子也難逃一死,更何況一個女婿而已。


    因為法正出兵北上,相當於印證了漢軍會從並州南下,經汾水穀地攻取關中的計謀,於是曹魏的注意力開始北移,那漢中自然而然的就將開始從魏國的視線中淡去,再後來發生五胡亂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北方,進一步削弱了漢中方麵軍的存在感。


    於是在曹魏吹響反擊的號角不久後,馬良悄無聲息的在南鄭誓師北伐,然後領主力走陳倉道,打算偷襲空虛的關中重鎮陳倉。


    同一時間,鄧芝、吳懿也從子午道、武關道分別向長安進軍,打算給曹魏來一個掐頭去尾,將曹軍分成三段打擊。


    於是在曹軍拿下襄武,曹真親領前線視察的同一天,漢軍在馬良的率領下兵出大散關,兵臨曹軍關中重鎮陳倉城下,並立刻發起了猛烈進攻,按照目前的攻擊強度,馬良認為漢軍能在曹軍援兵趕到前拿下陳倉,打開從漢中進入關中的通道。


    不過讓馬良意外的是,城內曹軍的抵抗意誌非常堅決,甚至連城牆被炸塌士氣都沒有崩潰,反而是退入城中依靠地形節節抵抗,同漢軍展開了殘酷的巷戰,雖然漢軍諸葛連弩在巷戰中大發神威,給予曹軍重創。


    但奈何陳倉內的曹軍個個視死如歸,往往白天丟掉的陣地,晚上就利用熟悉地形的優勢從漢軍手裏奪迴來,甚至出現了一條街道在一天內數次易手的情況,而這隻是巷戰的一個縮影罷了。


    曹軍的悍不畏死,寸土必爭的信念讓馬良傷透腦筋,一時間拿失去城牆防護的陳倉毫無辦法。


    也正因如此,漢中方麵軍猛攻陳倉二十餘日未果,還真讓曹軍抗住漢軍的猛攻,堅持到張頜從天水迴師救援。


    見曹軍援兵抵達,馬良也隻能望陳倉而興歎,領軍退迴大散關同曹軍對峙,漢中方麵軍錯過了突入關中最好的時機,而在此戰中大放異彩的陳倉守將郝昭,自然被馬良牢記在心。


    同時,在長安頤養天年的徐晃拖著病軀,親臨一線指揮曹軍在子午道、武關道利用地形優勢,采用伏擊、破交等戰術將鄧芝、吳懿等人牢牢擋住,所以這一場由馬良策劃良久的突襲戰,最後以漢軍一無所獲而結束。


    魏國方麵


    雖然陳倉尚在手中,但漢中方麵軍的偷襲還是讓曹魏的關中集團軍高層嚇出一身冷汗,這次要不是郝昭擋住了漢軍的進攻,恐怕還真讓馬良得手了。


    考慮到漢中方麵軍的威脅,若再讓漢軍找到機會,他們不敢保證會有下一個郝昭站出來,於是曹真果斷叫停了曹軍在天水的攻勢,從天水、冀縣抽調六萬兵馬返迴關中加強防禦。


    至於天水一線,因為張頜、曹真先後抽調兵馬離開,導致天水方向的曹軍兵力銳減,已經失去繼續進攻的能力,鑒於此,魏國後將軍曹洪、建威將軍郭淮,開始在襄武重建防禦設施,打算同漢軍在天水郡對峙。


    至此,作為打響北伐第一槍的天水戰場,雙方在付出了近十萬人傷亡的代價後,竟然又恢複到開戰前的僵持態勢,可見從天水方向攻取關中是何其艱難。


    ……


    曹真領兵返迴關中後,先是當著眾將的麵自我檢討一番,然後著手恢複被忽略的關中防禦,首先他令張頜領兵一萬前往眉縣,防備在褒斜道的李恢,同時也同陳倉形成掎角之勢。


    然後又令軍師杜襲,安西將軍夏侯楙,將軍夏侯充前往長安接過徐晃守衛長安的重任,因為在成功抵禦鄧芝、吳懿後,徐晃身體開始惡化,不知道能不能挺過今年。


    最後又增派中護軍夏侯儒,征蜀護軍戴淩等將領兵前往蕭關,加強蕭關的防禦,因為諸葛亮在得知馬良從漢中進兵後,幹脆在安定郡停下腳步,一邊威脅關中四關之一的蕭關,一邊保衛在並州作戰的兩大主力後路的安全。


    至於曹真自己,則親領大軍坐鎮陳倉,同駐紮在大散關一線的馬良對峙,徹底斷絕漢中方麵軍襲取陳倉的妄想。


    而在陳倉攻防戰表現出色的郝昭,在得到曹真極高讚譽後,和將軍費曜一起,前往本次大戰的勝負手蒲津關駐守。


    因為不管魏延在並州玩得如何花,受限於太行、中條、呂梁、王屋等山脈的限製,想從並州南下關中必走蒲津關,所以隻要蒲津關不失,關中穩如泰山。


    隨著曹軍的頻繁調動,將來自漢中方麵軍的威脅消弭殆盡,不過曹真的反擊計劃也胎死腹中,他隻能先等並州分出勝負,或者等洛陽再為關中補充兵力過後,再來發起一輪新的攻勢。


    不過這種可能微乎其微,因為曹魏已經無兵可用了,就算有百姓可征發為兵,但沉重的後勤壓力也不允許他們這麽做。


    曹魏目前有兵八十餘萬,比季漢和東吳的加在一起還要多,但他們需要防守的區域太大了,南線的長江沿岸,要防備荊州方麵軍和東吳的進攻;東線要防備季漢、東吳的海軍偷家;北線還要戒備烏桓和遼東等地出現反複;西線更是此次北伐的焦點。


    再加上中原需要維穩,所以八十萬大軍看著挺多的,但在季漢和東吳齊心北伐後,反而兵力開始捉襟見肘起來。


    為此,魏明帝曹叡正計劃號召和士族拿出積攢的財富,開始在魏國進行新一輪的征兵,畢竟他們曹魏再怎麽說也有一個讓季漢和東吳羨慕不已的優勢,就是人多,非常之多,隻要有糧秣足夠,甚至可輕易拉起百萬大軍。


    不過讓曹叡沒想到的是,一直安分守己的孫權,會突然在東線玩了個大的,取得的戰果也讓天下人為之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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