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安故攻防


    城內冒出的滾滾濃煙,讓魏延十分滿意,能肆無忌憚的火燒城池的機會可不多啊,隨即讓投石機調高刻度,放棄轟炸城牆繼續為城內添油加火。


    同時,等待多時的傅肜見投石機改變打擊目標,立刻命人敲響了戰鼓,聽到指令的漢軍力士推著巨大的攻城器械前進,其餘漢軍則躲在攻城器械後,根本不給曹軍射殺的機會。


    看著躲在攻城器械後前進的漢軍,魏延滿意的笑了,這不就是大漢版的步坦協同嘛,軍士利用高大的器械做掩護,讓城牆上的曹軍弓箭、弩機等失去作用,大大降低遠程武器造成的殺傷,再憑借極其誇張的著甲率,近身肉搏曹軍定不能擋。


    魏延如此執著於器械,還是因為益州之戰中,綿竹攻防戰那慘烈的傷亡,那一戰除了雲梯車就是攻城梯,箭樓、衝車等其他的攻城器械一概沒有,導致在短短一個時辰內劉備軍傷亡兩千餘人,那番場景魏延從未曾忘卻。


    也是從那時起,魏延就很一直在避免攻城戰,但同時他心裏也清楚,若想一統中原攻城戰是不可避免的。


    因此,魏延大力發展科技,鼓勵創造發明,提高工匠待遇,目的就是為了研發與改良更多的攻城器械,來減少攻城時的傷亡,從目前的情況看他的做法沒有錯。


    ……


    密密麻麻的攻城器械,給予曹軍極大的壓迫感,特別是最前方幾架高大的雲梯車,上麵披著一層厚厚的泥甲,讓曹軍的箭矢、火油等拿它毫無辦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它接近城牆。


    而在雲梯車後方,百餘名玄甲軍慢慢的前進,身上除了全套的甲胄兵戈外,每人身上還披一著件正在滴水的皮質披風,看起來十分怪異。


    當然,這件看似增加負重的披風,其實有著重要的作用,那就是防範曹軍的火油。


    榆中作為火油原材料產地,曹軍肯定儲備了大量的火油,較之漢軍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不用想也知道,當雲梯車放下擋板後迎接漢軍的是什麽。


    堅固的鎧甲可以抵擋刀劍,但抵擋不了無孔不入的火焰,烈焰炙心的滋味,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得了的,所以,擁有撲滅火焰的披風就應運而生了。


    燃燒三要素不必多說,一旦火油依附在披風上燃燒,隻需將披風脫掉即可,若脫掉之後還未撲滅火焰也不要著急,身後的袍澤會取下披風覆蓋在其上,斷絕氧氣使火焰自己熄滅。


    其實魏延也知道,在混亂的戰場上一切都將變得不可控,還是會有軍士會死於烈焰之中,但魏延能做的隻有這麽多,戰爭,哪有不死人的。


    在雲梯車後方有數量眾多的箭樓,和普通的箭樓不一樣,改良後的箭樓上竟多出兩架固定的三弓床弩,再加上十餘名大黃弩手,配合與城牆平行的高度,看來守城的曹軍有得受了。


    當雲梯車抵死城牆後,所有曹軍蓄勢待發,手裏拿著一模一樣的火油罐,隻要漢軍敢放下擋板,當年在陳倉道受的苦,定要讓漢軍親自體會一下。


    不過在這之前,曹軍得先接受一波從箭樓而來的洗禮,威力巨大的三弓床弩,近距離發射的弩槍射在垛口上,大塊的牆磚崩落,一些飛濺的碎片打得人臉龐生疼。


    偶爾有一支弩槍,從垛口中穿過,在曹軍陣列中鑿出一條血肉通道,同時手中的火油罐也隨之跌落摔碎,洶洶燃起的大火,惹得城牆上一陣混亂。


    就在此時,蓄勢待發的雲梯車突然放下擋板,讓所有曹軍心頭一緊,也顧不上箭樓射來的弩箭,站起身來激發弩機、投擲火油罐等。


    不過和以前一樣,漢軍也學著曹軍擎著大盾在前,一邊抵禦密密麻麻的弩箭以及火油罐,一邊緩步的前進,至於偶爾落入腳下的火油罐,軍士們迅速扯下披風將其覆蓋以防其四處蔓延。


    果然,戰爭才是雙方最好的課堂,隻不過如今攻守互換罷了,但當初漢軍有三弓床弩破局,不知曹軍又有什麽辦法。


    曹軍有麽?


    曹軍當然有,不過不是三弓床弩,而是普通的的床弩,而且受限於城牆狹窄,曹軍隻能使用體型比較小巧、威力不及三弓床弩十之一二的床弩。


    大型的床弩曹軍也有,而且樹木不少,專門用來攻城的,不過那種床弩需要牲口才能拉動,可狹窄的城牆哪來的空間啊。


    曹魏也試圖仿製三弓床弩,可因沒有實物對照,再加上季漢大幅度提高工匠待遇,讓技術精湛、有研發能力的工匠都聚集在成都、長沙等地,導致兩年都毫無進展,後來也就絕了仿製的心思。


    曹軍拿出床弩對準漢軍盾陣敲下扳機,瞬間弩槍飛射而去,重重的打在盾陣上,霎時間漢軍盾陣被破壞,二三名漢軍軍士從上跌落到城下,瞬間就沒了氣息。


    趁著漢軍混亂之際,曹軍瘋狂發射弩箭和火油罐,看樣子不把這架雲梯車摧毀,曹軍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因為曹軍弩床威力較小,加之又有盾牌卸力,因此弩槍並沒有鑿穿盾陣,這讓一部分漢軍僥幸存活下來,但前有飛射的弩箭,後有燃燒的烈焰,死亡看起來不過早晚的事罷了。


    漢軍們自知絕無活路,於是想起了玄甲軍的撫恤製度,要知道先登而亡的撫恤,是普通戰死的幾倍時,他們牙一咬,心一橫不顧身上的燃燒的烈焰,與穿透甲胄紮入身體的弩箭,向城牆上的曹軍衝殺而去。


    這是他們能為家人做出最後的貢獻了!。


    看著身上裹著烈焰,嘶吼著殺來的漢軍,曹軍前排士卒大駭,並止不住的向後退去,士氣也開始滑落,這樣恐怖的對手他們怎麽可能打得贏。


    與曹軍相反,見袍澤頂著烈焰殺入城頭,所有漢軍士氣大震,嘴裏嘶吼著不明的話語,直接放棄盾牌頂著箭矢衝殺而去,區區弩箭怎能阻擋不懼死的勇氣。


    殺上城頭的漢軍並沒有繼續上前殺敵,而是依靠城牆組成三五人的小軍陣,在盾兵、刀盾兵、槍兵親密無間的配合下,慢慢的將曹軍守卒推離城牆。


    而在城牆下的漢軍,則適時將攻城梯搭上城牆,打算從此處攀附而上,讓滾木礌石、金汁火油等守城利器無用武之地。


    戰局從漢軍殺上城頭後,開始出現明顯變化,再加上曹軍弩床被漢軍的三弓床弩逐一摧毀,更加無法阻擋漢軍的攀附行動。


    曹洪見此立刻做出應對,組織將校敢死隊沿著城牆衝殺,雖然漢軍精銳異常,又精通配合殺得曹兵節節敗退,但在人數上依舊處於劣勢。


    現在曹兵隻是被嚇破了膽,攝於漢軍的威勢不敢上前罷了,一旦將校加入戰場做出表率,曹軍士氣定然會迅速恢複,繼續保持對漢軍的壓製。


    畢竟防守方的優勢很大,人數始終占據優勢,一打一不行,但我三打一,甚至五打一總行了吧,玄甲軍裝備是好,但曹軍也不差啊,更何況作戰是非常浪費體力的事,漢軍總有疲憊的時候。


    曹洪的命令下達後,各級將校帶領親衛部屬接過一線防禦,讓開始混亂的曹軍逐漸穩住陣腳,隨後開始反推漢軍陣線,若不是越來越多的箭樓加入戰場,導致曹軍後繼無力,恐怕漢軍早被推下城頭。


    城牆上陷入拉鋸戰,城牆下也同樣如此。


    負責鑿擊城牆的衝車,也和以前的不一樣,衝車本身不再負責鑿擊城牆,而是由裏麵的士卒拿著錘子、鐵釺等物打孔,目的嘛,當然是打孔爆破嘍。


    因此,漢軍的衝車就像一座帶有輪子的木盒子,頭上是厚厚的木板,木板上全是從河裏撈起來的淤泥防火,在衝車內部無數的三角結構支撐強度,可避免被從城讓拋下的石頭砸塌。


    對於漢軍的龜殼,曹軍深感無奈,他們是真沒見過哪家衝車上加蓋板的,加蓋板就算了,竟然還在蓋板上堆了一層泥防火,你們推過來不嫌重麽,是不是玩不起。


    城牆下叮鐺聲不絕於耳,盡管知道漢軍在鑿擊城牆,但曹軍一時半會兒也拿他們沒辦法,城牆上的火油儲備隻有那麽多,不可能全部用來對付衝車。


    再說了,憑這點人馬就想把城牆鑿塌,漢軍怕是在癡心妄想,所以曹兵也就不再管他們,將注意力集中到其他地方,比如肆無忌憚射殺曹軍的箭樓。


    魏延也知道很難鑿穿城牆,不過這隻是一次嚐試而已,若漢軍能在一二個時辰內,鑿出深一丈左右的爆破孔,那漢軍的攻城方式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過令曹洪奇怪的是,以往戰鬥最慘烈的城門,此刻卻安靜的可怕,除了最開始有幾輛衝車衝到城門前,現在一動不動外,其餘漢軍好像將城門遺忘了一般。


    可問題是,他們並沒有將城門堵死,隻是在後方放了一架塞門刀車以備不時之需罷了,如今大戰進行了一個多時辰,漢軍竟然對城門秋毫無所犯,今天的漢軍可真是奇怪!。


    ……


    洮水西岸大戰如火如荼,洮水東岸也不平靜,在白石山上的曹真見安故城內滾滾濃煙,知道漢軍已經開始攻城,遂留下千餘人防守營壘後,親領兵馬一萬下山策應。


    下山後不久,曹真就看見渡口有一支漢軍在背水列陣,從其軍容肅穆,甲兵齊備很容易分辨出,這恐怕這就是季漢的“魏武卒”——玄甲軍。


    可曹真是誰,豈會怕你還沒絲毫戰績的玄甲軍,小小魏延還真以為自己是淮陰侯,背水結陣乃兵家大忌不知道麽。


    於是曹真整頓兵馬,將自己的親衛部屬、軍中悍勇之士集中到一起,隨後以他們為鋒矢,全軍狠狠的向漢軍紮去,隻要能鑿穿漢軍軍陣,漢軍定會大亂,而這些讓人眼饞的甲胄軍械可都是他的了!。


    曹軍的做法,也正合張南的心意。


    於是讓王平領陌刀營頂在最前麵,其餘玄甲軍呈雁行陣,前排玄甲軍蹲下持盾防守,後排的玄甲軍則取下小巧的弩機,打算來一波三段射覆蓋曹軍軍陣,來減輕陌刀營的壓力。


    當然,玄甲軍攜帶的弩機並非製式大黃弩,畢竟大黃弩不體型較大,重量也不輕,不便於單兵攜帶長途奔襲。


    曹軍推進到五十步時,漢軍不動如山;


    曹軍推進到四十步,時漢軍依舊如此;


    曹軍推進到三十步時,全軍立刻加速衝鋒,區區四十多米的距離瞬息間可至,也就在此刻漢軍擊發弩機。


    密集的弩矢飛向曹軍,讓曹兵陣型大亂,他們沒想到漢軍竟在如此近的距離下才擊發弩機,漢軍就不怕來不及切換武器被他們鑿穿軍陣麽。


    曹軍衝鋒至十步,玄甲軍將弩機直接丟在腳邊,擎起長槍等待著曹軍,陣型間轉換非常流暢看不出有任何的慌亂,看來為了今天這一幕,漢軍不知道訓練了多久。


    雙方的前鋒撞在一起,就像海浪撞擊礁石一般,代表紅色的漢軍不動如山,陌刀營每一次揮舞著陌刀,就有一名著甲的曹軍慘死。


    玄甲軍每一次刺擊,就有一名曹兵捂著傷口癱倒在地,兀自發出痛苦的呻吟,鎧甲對皮甲,高下立見。


    在後方的曹真,目睹最前沿的曹軍像雪花一樣被融化,他心裏也是一陣絞痛,麵容扭曲不已,因為這些人都是他的親族部屬,如今卻因他輕敵導致命喪當場,這讓他怎能不痛苦。


    曹真也是果決之輩,見漢軍這般精銳,知道憑自己手裏一萬兵馬奈何不了漢軍,若因憤怒而繼續同漢軍鏖戰,最終的結局不過全軍覆沒,身首異處,導致隴西戰局進一步糜爛。


    於是曹真下令,讓前鋒三千曹兵斷後擋住漢軍,其餘人等放棄所有輜重,立刻向狄道撤退,連白石山都不迴了。


    至於安故城,曹真隻希望曹洪能果決一點,及時撤退,以眼前漢軍的戰鬥力估算,安故恐怕擋不了多久。


    曹真的果斷救了他一命,當張南解決完眼前的曹軍,曹真帶領大部隊早就跑遠了,考慮到玄甲軍著重甲不善於追擊,於是讓王平領陌刀營攜帶俘虜、傷員返迴中軍。


    至於張南自己,他會去白石山走一遭,畢竟曹軍在那裏屯駐十幾天,總會留下點什麽吧。


    ……


    洮水東岸短暫的衝突,西岸的漢軍、曹軍都看在眼裏,曹真的快速失敗,讓城內的曹軍守卒士氣大跌,心底一股絕望之情升起,安故好像成了一座孤城。


    想到此處,曹兵手上的動作也不由慢了幾分,連連迴頭看向矗立在城頭的曹洪,是退守狄道,還是在此與漢軍死磕,他們都希望曹洪早點定奪。


    曹軍士氣大跌,與之相反的是漢軍士氣暴漲,漢軍軍士各個化身豺狼虎豹,隻用了幾個唿吸,就將曹軍推離城牆一大截,若不是曹軍將校反應得快,恐怕城防真會被漢軍突破。


    “令明,時間過去多久了。”


    見曹軍依舊在抵抗,魏延都有點佩服曹軍的抵抗意誌,於是打算早點結束這場攻防戰,也試試火藥桶的威力如何。


    而且安故不過是開胃菜,主要是讓軍士們體會戰場的緊迫感,以及熟悉多種新式器械,後麵的狄道才是大菜。


    “兩個時辰了。”


    龐德不得不承認,是他小覷了器械之利,小覷了玄甲軍之銳,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拿下安故城不過是時間長短問題。


    “伯先”


    魏延將傅肜叫至身前,然後指了指城門說道:


    “這次攻城效果不錯,趕緊用火藥桶結束吧,城牆上的將士們恐怕早就疲憊不堪,若時間拖久了會造成無謂的傷亡。”


    “末將領命!”


    傅肜臉色一喜,終於可以試試那新奇的玩意了。


    ……


    “狄道之兵為何不至!”


    城牆上,曹洪猙獰著臉向傳令兵問道,曹軍節節敗退除了漢軍勇猛外,還和兩處援軍久久不至有直接關係。


    “將軍,敵將張嶷領兵一萬從大夏出兵從側翼威脅狄道,為了狄道的安全,我等也是不得已,並非不救援安故啊。”


    大夏距離狄道不過三十裏,急行軍一兩個時辰可至,目前狄道守軍才兩餘萬,若因救援安故導致狄道陷入危急,這不是舍本逐末麽。


    “你……”


    就在曹洪正欲說些什麽,城門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巨響,讓城頭的所有人為之側目,不管是漢軍還是曹軍。


    “怎麽迴事!”


    曹洪大吼一聲,心中一股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將軍,城門沒了!”


    曹兵的嘶吼聲,很快讓曹洪明白了緣由。


    “快撤!”


    城門為什麽突然沒了,現在不是糾結的時候,曹洪的首要目標是迴到狄道,曹洪怕死麽,他當然不怕死,但他更怕狄道丟了。


    城門被火藥桶炸開的瞬間,中軍響起了隆隆的鼓聲,這是總攻的信號,一千龍驤軍一馬當先的向城中殺去,身後則是上萬步卒緊緊相隨。


    安故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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