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費觀滅國


    建安二十二年(217)正月


    在濡須口對峙半年的曹、孫雙方,終於按捺不住開啟了第二次濡須之戰,曹魏的各路大軍在將校率領下,頂著連綿不絕的大雨向居巢挺進,終於在月末完成集結。


    二月,天氣好轉,雨勢放緩


    曹軍在曹操的指揮下,向江西郝谿進軍,並打算以此為據點向江東進攻,不料曹軍先鋒領兵三千進駐郝谿時,江東都督趁其立足未穩時出兵偷襲,大破曹軍先鋒,斬殺近千人,俘獲百餘人,聲威震江東。


    不過曹軍主力隨後趕到,呂蒙見曹軍勢大遂不再停留,領兵撤迴濡須口,與濡須督蔣欽一起在濡須抵禦曹軍。


    三月


    鑒於濡須前線形勢危急,孫權也顧不上春耕事宜,先是派大將周泰領兵一萬支援前線,隨後又派中郎將徐盛、偏將軍朱然共領兵萬餘前來參戰。


    同時,孫權讓大病初愈的水師都督甘寧在建鄴整軍備戰,隨時支援濡須前線,也不外乎孫權如此緊張,而是曹軍的攻勢太猛了,似乎要把在漢中吃的虧,全部宣泄到江東身上一般。


    雙方鏖戰至月中,曹軍在濡須先後三次擊潰呂蒙、蔣欽、周泰布置的防線,但江東依舊死死守住濡須讓曹軍寸步難行。


    艱苦卓絕的戰鬥讓曹操倍感吃驚,他不明白一向軟弱的江東為何會如此悍不畏死,若江東兵卒人人皆如此,那為何在合肥城下會被張遼以八百破十萬呢?。


    真是奇怪!


    不過曹操很快就將之洞悉,他在周泰、呂蒙二軍中發現大量的山越兵,也正是這些悍不畏死的山越兵散發出來的氣質,才讓江東兵變得如此頑強。


    於是曹操改變策略,先以重兵圍攻呂蒙、周泰二軍,使他們與蔣欽軍分割,而後命張遼領兵五千突襲蔣欽軍。


    此戰結果也不出曹操所料,麵對曾經的夢魘張遼偷襲,蔣欽軍士氣潰散,士卒皆潰逃。


    這一舉動引起了連鎖反應,讓整個江東大軍開始潰退,兵卒們爭相逃命,死傷者不計其數,若不是徐盛、朱然領兵及時趕到,恐怕濡須口會落入曹操之手。


    三月末


    日子剛好過一點的江東,就被曹操按在地上摩擦,孫權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再加上春耕即將結束,若不抓住最後的窗口完成春耕計劃,恐怕明年要餓肚子了。


    鑒於此,孫權遣使者前往曹營請降,並言明厲害關係,希望曹操看清楚誰才是眼前的大敵,千萬不要誤傷友軍。


    麵對孫權的服軟,曹操沉思片刻後決定撤軍,畢竟江東的表現出乎他的預料,和想象中的軟柿子差距太大了,再加上許都的皇帝又不老實,曹操借坡下驢直接同意孫權的乞降。


    四月


    曹、孫雙方握手言和,雙方開始從濡須前線撤軍,標誌著對峙六個月,開戰三個月,共耗時九個月的第二次濡須之戰結束。


    曹操以傷亡萬人的代價,重創江東呂蒙、蔣欽、周泰三軍,短時間內喪失戰鬥力,這讓本就不富裕的江東雪上加霜。


    而後為了加強濡須口防禦,以免曹操去而複返,孫權猶豫片刻後決定從荊、揚二州交界處抽調大軍協防,畢竟以往的經驗告訴他,季漢是講信義的,不會背棄盟友的。


    ……


    四月


    諸葛亮返迴荊州後,在江陵盤桓長達三日之久,在此期間不知與關羽商量了什麽,隨後南下長沙治所臨湘。


    四月中


    諸葛亮率領神策軍,以駐訓為由南下桂林郡。


    此舉讓東吳大為緊張,不過諸葛亮在桂林盤桓長達月餘,除了訓練之外就沒其他的舉動,這讓東吳放鬆警惕,畢竟劉備編練新軍的事他們也知道。


    五月初


    安南將軍府發出外交照會,聲稱在上個月有一名軍士在蒼梧郡省親時失蹤,至今下落不明,他們有理由懷疑被交州一叫做士徽的士人殺害,因此,安南將軍府要求士夑交出兇手。


    隸屬東吳的交州刺史步騭,在得到消息後並沒多做關注,雖然交州名義上屬於東吳,但東吳的觸角很難伸入被士夑占據的交州西部五郡一部。(日南、九真、交趾、鬱林、珠崖,合浦郡一部)


    所以,東吳目前掌握的交州地域狹小,隻有二郡一部,但人口較為稠密,和比起五郡來不遑多讓。(蒼梧、南海、合浦郡一部)


    如今士夑惹火燒身,步騭高興還來不及呢,與其幫士夑解圍,不如思考如何處置合浦郡的亂軍,將合浦郡納入東吳的管轄範圍,進一步削弱士夑的勢力範圍。


    士夑接到信後大驚失色,立即召見兒子士徽,先劈頭蓋臉的訓斥一番,士徽啊士徽,你沒事惹季漢幹什麽!。


    當士夑詢問士徽為何殺害季漢軍士時,士徽聞言一臉懵,他窩在交趾郡好好的,今年都沒去過蒼梧郡,何來殺人一說,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更或者是步騭的陰謀?。


    相較於王芝的一麵之詞,士夑更信任自家的兒子,畢竟他的行程一查便知根本做不了假,得到肯定答複的士夑心中大定,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封信迴複王芝。


    在信中士夑明確表示,此事乃有心人憑空捏造,並將士徽今年的行程奉上,在最後,士夑讓王芝要多讀書,不要聽信小人之言,豐富自己的見識,蒼梧郡的事和他士夑何幹,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信中的譏諷之色,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王芝看完後滿臉陰鬱,隨後抽出長劍將案幾斬斷,大喝士夑欺人太甚,窩藏殺人兇手不說,還折辱於他,倘若此仇不報怎能對得起死去軍士的妻兒老小。


    六月初一


    安南將軍府發布軍令,以交州士徽殘害季漢軍士,士夑包庇兇手為由,正式向士夑宣戰,並揚言隻要士夑一日不交出兇手,大軍一日不會停止攻伐。


    隨即王芝盡起大軍,將萬餘大軍一分為二,偏師以五千荊州水軍為主,從零陵始安出發,順漓水而下,經陽朔、昭平等地,直插交州前治所,蒼梧郡治所廣信城。


    主力由王芝親領,萬餘兵馬從零陵郡營浦出發,越過荊州、交州州界後兵分兩路,趁吳軍不備先後奪取謝沐、馮乘二地。


    而後大軍水路並進,陸路先後攻克富川、臨賀、封陽等地,完成對蒼梧郡以北的控製,水路直接順封水而下,轉道入鬱水後與荊州水軍合兵,一起將廣信團團轉圍住。


    直到此時,步騭才堪堪反應過來,這他媽是衝我來的,王芝真乃奸賊矣!!。


    得到消息的步騭迅速冷靜,先派信使迴東吳求援,隨後盡起南海萬餘大軍,從番禺出發準備沿鬱水進攻,步騭不指望解廣信之圍,但總能拖延些時間,為孫權救援爭取時間。


    步騭的想法是美好的,但現實是殘酷的,他的想法被王芝看得一清二楚,隨即在廣信城下、鬱水故布疑陣,讓步卒偽裝成水師,而水師則順鬱水而下,在蒼梧與南海交界的高要峽口處設伏。


    當步騭抵達高要峽口,正欲感歎幾句,懷念當年在此處大破吳巨殘部衛毅、錢博時,早已埋伏在此處的季漢水師突然殺出,僅耗時半天就將步騭所部擊潰。


    無奈之下,步騭隻得領幾千殘部退守番禺,並打開府庫,清點物資,征召青壯,加強城防,一副誓與番禺共存亡的模樣。


    可惜,他的表情白做了。


    擊潰步騭後,王芝留下幾千水軍扼守高要峽口,並在此建立防線阻擋東吳水師溯鬱水而上,其餘兵馬則迅速返迴廣信,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攻破廣信,平定蒼梧郡。


    待拿下蒼梧郡後,大軍再向合浦、鬱林二郡進兵,爭取在東吳反應過來之前,完成對交州的占領事實。


    當然,僅憑王芝部很難達到這一目的,所以,還需要另一路大軍從旁協助,而他們也取得了不錯的進展。


    ……


    六月初一


    隸屬於益州的偏將軍費觀、蠻將沙檮二人,共領蠻兵三千越過密林、高山、沼澤等地形,對交州所屬的交趾郡發起突襲,並在三日內連破五城,讓交趾太守士夑膽戰心驚,也讓士徽膽戰心驚,更讓士家膽戰心驚。


    士家在交州紮根四十年,觸角遍布交州上下,但奈何前幾年被東吳步騭一頓錘,丟失了交州精華南海、蒼梧二郡,賴以生存的大軍也損失慘重。


    如今雖據五郡之地,但皆是窮山惡水,兵丁大多是新募的,戰鬥力不說也罷,所以麵對季漢的驟然入侵,士家才會顯得如此驚恐。


    士夑見季漢勢不可擋,遂放低姿態寫信給費觀,詢問為何無故攻伐交州,他們可是自己人,莫非季漢想撕毀盟約不成?。


    麵對士夑的質問,費觀明顯早有準備,隨即派出信使入龍編,將馬良的親筆信交給士夑。


    在信中,馬良斥責士夑包庇士徽的行為,並聲稱此次行動並非入侵,而是一場普通的複仇行動,隻要抓到兇手他們立馬就撤,若一日抓不到就一日不還。


    同時,馬良在信中還隱晦的表示,不要妄想等到孫權的援兵,蒼梧郡已經被我們拿下,你們已經成甕中之鱉了,若再不投降就沒機會啦。


    馬良的信把士夑氣的夠嗆,好一個複仇行動,莫非伱馬良有未卜先知之能不成,明明上個月才發生的事,按理說消息還在路上,如今漢軍卻兵臨交趾,恐怕早在兩個月前就出兵了吧。


    但事已至此,士夑除了拚死抵抗外別無他法,他知道季漢的目標是想趁東吳在舔傷口時,趁機拿下交州諸郡,畢竟東吳在濡須口損失慘重,短時間很難緩過勁來,一旦季漢完成對交州的占領事實,恐怕孫權也得捏著鼻子認了。


    士夑也想過投降,但遭到了以士徽為首的士家二、三代族人的反對,因為投降季漢和投降東吳是不一樣,季漢對士家這種影響一州軍政的士族打壓就沒停過。


    你士夑今年七十多了,土都埋到脖頸上了,經略交州四十年什麽榮華富貴沒享受過,如今卻要他們放棄手中權利投降季漢,他們怎麽可能答應。


    士夑雖為士家族長,但族人的意見他不能不管,遂指揮族人在各地募兵,打算同季漢死戰到底。


    士夑守交趾郡治所龍編,其子士徽守前郡治羸婁。


    士壹與其子士匡,其侄士頌三人共守鬱林郡。


    士?、士幹守九真郡,士隻守日南郡。


    士家族人齊上陣,打算在交州五郡除朱崖郡外的土地上,充分利用本土作戰的優勢,來節節抵抗季漢的入。


    士家族人認為,隻要他們能拖下去,屆時為了東吳的顏麵,孫權都會出兵救援,因為他們的家主士夑可是東吳的左將軍啊。


    士家在交州五郡的動作,費觀甚至都懶得關注,連克五城讓他充份認識到交州的軟弱,一旦城池陷入絕境,昨天還發誓要與城池共存亡的士人、守將,大概率是第一個放下武器投降的。


    所以,對於士家族人依城抵抗的行為,費觀是樂意見到的,畢竟隻要破城就能一鍋端,免得山溝溝裏去一個一個的抓,怎麽看都比較劃算。


    隻不過讓費觀頭疼的是,交州道路及其閉塞,再加上時不時就來襲擾一下的蠻人,讓費觀、沙檮二人煩不勝煩。


    考慮到攜帶的糧秣不多,不能為些許蠻族疲於奔命,再加上沙檮有小蠻王的身份,費觀便讓沙檮領兵一千處理蠻人問題,能招降的蠻人就招降,不能招降的蠻人先打一頓再說,不管如何讓他們老實點。


    隨後費觀領蠻兵兩千,以及一千交州降卒繼續在交趾郡內橫衝直撞,戰至六月中旬,交趾除士夑駐守的龍編,士徽駐守的羸外全部淪陷。


    費觀動作如此之快,除了蠻兵能征善戰外,也離不開交州小士族的幫助,畢竟士家害怕被打壓,可他們不怕啊,與其被士家打壓,不如換個頂頭上司試試,說不定還有意外收獲呢。


    有這些人的幫助,費觀總算是鬆了口氣,有他們在短時間內不需要為糧草擔憂,不然費觀都在考慮要不要先放棄交趾,先和王芝一起拿下合浦、鬱林二郡,打通荊州到交州的糧道。


    就在費觀摩拳擦掌,準備炮製龍編、羸婁二城時,從日南郡傳來的情報,讓他不得不停下攻勢。


    在日南郡治所西卷負責組織防禦的太守士隻,被多年前裂漢土自立的林邑國偷襲,士隻被殺日南郡被侵占,三縣之地從大漢脫離。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費觀躊躇不已,作為大漢軍人怎能容忍國土淪喪,但他本就孤軍深入,若他此時南下作戰平亂,一旦士夑、士徽斷他後路,士?、士幹在九真郡設伏,恐怕這支大軍都不得活。


    經曆過百般掙紮後,最後強烈的榮辱感占據了上風,身為漢人豈能坐視疆土淪喪,左右不過一死罷了,又有何懼哉!。


    費觀隨即寫信給士夑,言明季漢與交州之爭不過是兄弟相爭,而林邑國攻取日南郡,卻是分裂大漢疆土之舉,正所謂:兄弟於鬩牆外禦其辱,希望士夑不要忘記自己的祖宗。


    而後費觀領兵三千餘南下,一路上大軍旌旗招展,火紅色的旗幟再配合明黃色的[漢],讓沿途的城池皆肅穆,多少年了,這一抹紅色他們始終未曾忘卻。


    士夑在接到信後,先是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前些年日南郡南部發生叛亂,叛賊區連聚集幾千叛軍攻破象林縣,殺害縣令並獨立為林邑國宣布脫離大漢的統治,他曾領軍攻討伐過,不過均被擊敗,之後也就沒再關注此事。


    林邑國再興刀兵,恐怕有侵占日南全郡的意思,而他已經身負喪土之責,如今費觀有平叛之意,若因他從中作梗導致費觀平叛失敗身死,恐怕天下之大再也無士家容身之所。


    士夑遂令軍士不得出城,而他則登臨城頭,看著費觀領漢軍南下平叛心裏五味雜陳,若他再年輕個二十歲,一定會起兵相隨。


    很顯然,士徽為他完成了這個抱負。


    當士徽得到費觀的信後,不顧贏婁城內諸將的勸阻,執意領兵一千追隨費觀南下,他還年輕,血也未冷,複漢疆土之事他怎能不去。


    對於士徽的到來,費觀感到十分意外,他原本以為士家皆是懦弱無能之輩,不搗亂就不錯了,沒想到還有此等義士存在。


    麵對費觀驚訝的目光,士徽笑著問道:


    “將軍要殺我乎?”


    費觀笑了,隨後拍著士徽的肩膀說道:


    “君明知是死,也要傾力為國家而戰,品德如此高潔,豈會無故殘殺我軍將士?,看來安南將軍誤會君多矣。”


    隨後費觀、士徽領兵四千南下九真郡,在士徽的勸說下得到士?的鼎立支持,不但接過後勤補給的重任,還讓士幹領兵一千相助。


    六月末


    大軍進入日南郡,過比景,入朱吾、並在此與叛軍正麵遭遇,此戰費觀身先士卒,大破叛軍,斬首百餘,俘獲千餘。


    七月初


    費觀兵分兩路,先後光複郡治西卷、盧容二縣,隨後合兵一處殺入象林縣,將林邑國所謂的國都象林團團包圍。


    七月中


    費觀攻破象林,林邑國國王範熊棄城而走,費觀遂銜尾追殺,最後在大海之濱被擒殺。


    至此,在日南郡為禍幾十年的林邑國被滅,費觀光複漢土,名震交州五郡。


    士夑見此也不再抵抗,領士家老小向費觀投降,費觀也對士夑做出保證,士家經略交州幾十年,讓交州始終存於大漢之疆,於大漢社稷有功,大王是不會忘記的!。


    建安二十二年夏八月(217)


    王芝撲滅合浦郡亂兵,費觀懾服交州五郡,交州除南海郡外盡歸季漢,完成魏延、諸葛亮在成都的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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