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豐之前還不以為然,賭上頭紅了眼的人那就不能稱之為人了,那就像是寺廟裏虔誠禱告的香客,眼裏隻有熱切,嚴格來說,是執迷不悟。劉豐顯然就是這樣的人,賭了幾日,習慣了海量金錢遊走囊中,他一開始賭的第一天,小賺了十幾兩,還沾沾喜氣,暗道自己賭藝精湛,結果次日加大了賭注,一下子又贏了百兩,這下,劉豐開始懊惱,隻恨自己押少了,若是押幾十兩幾百兩,豈不是血賺了數千兩?搖身一變成了大地主,還當什麽狗屁巡城軍?


    所以,後來幾日劉豐籌碼加的越來越大,一開始還能贏,但賭了幾日,就開始落入下風,被欲望牽著鼻子走,再後來,就一蹶不振,連本帶利輸迴去還倒欠下賭場八百兩白銀。


    本來他還幻想著一飛衝天,根本沒把欠款放在心上,現在聽小廝一說,利滾利都飆到了一千兩,這才幾天?


    劉豐怒不可遏。


    小廝不慌不忙,掏出一紙文書甩在桌上,麵帶笑意,卻是語氣冰冷,“提督將軍,你呢仔細看清楚,這是你在小店白紙黑字簽訂的契約,上麵寫的清清楚楚,我們呢也不是黑店,隻是小本買賣,一切按照規章辦事,你要是不服,跟我家駙馬爺抱怨去。”


    劉豐目光一冷,強忍怒火,現在他冷靜下來。之前是輸紅眼了,幾百兩銀子在他眼裏不值一提,因為他抱著僥幸心理,認為隨時能翻身,現在得知利息大驚失色,後背發涼。


    如果真照這麽滾下去,後果不堪設想,他可沒有熊心豹子膽吃敢和駙馬爺作對。


    想到這,劉豐什麽也沒說,默默轉身走了。


    這一幕當然被陳詞看在眼裏,他倒是無所謂,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更換可是個賭徒?陳詞心裏嘀咕,原以為賭坊行業應該是一本萬利暴富的大買賣,但他還是失策了,開業半個月,利潤不多,甚至遠比不上猴兒酒的銷售額,這樣下去可不行,陳詞迫切想要搞錢,搞大錢。


    馬上要迎接新年了。


    賭坊幾乎是日日夜夜通宵達旦都有客人,絡繹不絕。


    陳詞也不打算太關注,沒有什麽比過年重要。


    然,次日一早,雪停後,旭日升起,樊褚默默來稟報,說是昨夜賭坊來了一夥兇人,喬裝成了賭客,一直賭到醜時,結果露出真麵目,一幫人執刀劍開始大肆搶劫,把賭坊裏的金銀包括賭客帶來的金銀都給劫走了,損失慘重。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陳詞還在漫不經心的洗臉,聞言渾身一震。


    “駙馬爺,現在許多賭客都圍著賭坊賴著不走,想討要一個說法。”


    陳詞放下毛巾,微微頷首:“是該討要一個說法,既是開門做生意,事發地點在咱們經營的賭坊,那就是咱們的鍋,嗯,損失多少賠多少,你去辦吧,別怠慢了賭客們。”


    樊褚頷首。


    等他一走,陳詞目光冷冽,握緊拳頭,真是好笑。夜裏在廣陵城裏發生了如此大的搶劫事件,擄走了那麽多金銀,這還了得?陳詞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也不是一個能吃虧的人,這件事絕對不能就這麽算了。


    公主也聽到了二人的談話,她略帶憂慮得走來,她生的俊,眉目很輕,像是春天的柳絮,有一顆小痔,卻絲毫不影響那得天獨厚的貴氣,反而更加清純。


    “怪我,說了今日若是雪停了陪你去集市走走……”


    公主莞爾一笑:“逛街隨時都可以的,我不急的。”


    如此,陳詞隻感慨有這等佳人在懷,無愧當年英雄為紅顏。


    陳詞換了一身禦寒的衣物,公主貼心地為其披上襖子,今日有太陽,暖洋洋的,但陳詞臉色很冷,心更冷,兩名帶刀扈從緊隨其後,一行人出了莊院,策馬而行,直奔賭坊。果然,賭坊門口聚集了許多人,三五先聊著,看到陳詞到來,許多賭客一窩蜂圍了上來,有扈從隔開空間,樊褚走來,湊在陳詞耳畔說道:“駙馬爺,昨日事發突然,暫時無法核對少了多少銀兩,現在也無法確定這些賭客被劫持了多少銀兩,他們有些人,獅子大開口。”


    “我知道了。”陳詞微微頷首,這也在他預料之內。


    畢竟被搶了,誰知道被搶了多少?反正有陳詞兜底賠償,他們恨不得往多了報。這就像陳詞那個世界的銀行行長,當得知銀行被搶了以後,狂喜,本來損失三百萬,硬生生找大量記者,麵對攝像機慷慨陳詞,一番激烈抨擊,最後義憤填膺地說銀行被暴徒搶走了幾千萬現金。多的現金,那都是銀行行長私自挪走的,要麽拿去賭博,要麽拿去炒股,要麽拿去保養情人,總之,發生這檔子事總要有一個背鍋的……現在,陳詞當了背鍋俠。


    如果陳詞不賠償損失,那就失了信譽,那些不樂意的賭徒倒打一耙,說這次事件是陳詞自導自演一手策劃,以後誰還敢來玩?


    但就這麽賠償損失,陳詞豈不是悶聲吃了大虧,當了暗中人的嫁衣?


    “他奶奶的,什麽人,敢搶老子?”陳詞心裏怒吼,真是日了狗,先前看吳王被八寶山的草莽搶了糧草,他還一度沾沾自喜,現在自己後院失火,才知道受窩囊氣的難受。


    就這麽吃啞巴虧,不是陳詞的作風。賭坊開業不足一月,銀子沒賺多少,現在還賠了本,被這些小人狠宰一筆,這不是他的作風。他甚至看到了劉豐也湊在人群中,做出一副憤怒的表情響應著要陳詞賠錢。陳詞覺得好笑,就走上去,問:“劉將軍,他們嚷嚷著賠錢也就算了,你呢?你賠哪門子錢?”


    劉豐嘿嘿一笑,“駙馬爺,我昨日借了點銀子,正準備來還債,但一進門,賭癮犯了,又想先玩幾把,過過手癮,等贏了再還……我還沒開始玩,那夥賊人就進來了,一通亂搶,可憐我含辛茹苦積攢的棺材本都被強人所搶。”


    陳詞麵沉如水,劉豐的話他隻當是扯淡。


    開什麽玩笑?


    劉豐這種人也有銀子?顯然,劉豐就是來渾水摸魚的,想必人群中渾水摸魚的不在少數,都是奔著來趁機撈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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