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巴達爾斯這樣稍作解釋後,曼努埃爾就毫不停歇地趕去隔壁房間主持決定接下來戰略方向的軍事會議。


    約莫一刻鍾後,在環顧一圈,確定相關人等均到齊了後,他便輕敲了幾下桌子,在集體禱告一會兒後,宣告本次會議開始。


    在簡要褒揚了一番麾下的將領們後,曼努埃爾在簡要說明了一下巴伊布爾特戰役的成果與損失後,便把當前的形勢重點托出,“三天前,蒙主洪恩,我軍在巴伊布爾特大破白羊王朝的西亞美尼亞部隊。如前所述,此戰我軍確實大捷,殲敵並俘虜了兩千五百餘名異教徒,他們的軍仆隨從也大多落入了我方手中。


    “但根據可靠消息,這一戰,我們麵對的還不是白羊王朝的主力。”這突然的轉折直接讓會議的氣氛肅靜起來,連幾名原本姿態較為放鬆的也紛紛端正了坐姿。而曼努埃爾此刻眼神嚴肅地環視他們,以圖從這之中察覺他們的態度與看法。


    不過……“這消息對他們來說好像太勁爆了點?”看著手下這幫態度變得嚴肅認真的將領們,曼努埃爾不知為何感到有點難繃。


    但他很快收起了這種無關情緒,繼續將他所知的相關情報告知他們,“此外,白羊王朝的西亞美尼亞部的殘部目前集中在埃爾祖魯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在他們主力趕來,那裏的兵力都會薄弱不堪。”


    談及此,曼努埃爾終於提出了本次軍事會議的核心問題,“所以,依列位之見,是否要進軍埃爾祖魯姆?”


    這直白的問題很快讓在場的眾將們分為了兩派,一派認為現在是進軍埃爾祖魯姆,占領西亞美尼亞全境,逼降白羊王朝的最佳時機;另一派認為接下來不該繼續冒進,而是必須仰仗現在占據的城池防守,以防被敵方反推。


    秉持前者觀念的鄧加爾大聲宣揚自己的觀點,“列位,我們現在麵臨的局勢不是靠著固守就能解決的。更何況我們能取得如此戰果,占據戰略上的主動權,難道不就是因為在陛下的帶領下大膽進軍,贏得了基督徒們的支持嗎?如果隻是防守,那豈不是放棄了自身優勢?”


    而作為他上級的圖哈羅夫斯基此時有著不同的看法,“鄧加爾閣下,我建議你先暫時收斂一下自己那種十字軍似的的熱情。你知道我軍這次勝利所經的戰損有多嚴重嗎?這還隻是白羊土庫曼人西亞美尼亞部分的兵力,如果他們調集迪亞巴克爾乃至庫爾德斯坦部分的主力過來,我們真的有把握嗎?”


    隨著他們的討論愈發激烈,其中進軍埃爾祖魯姆那派中更有甚者,居然大膽提議說幹脆乘機直接占領包括距離尚遠的穆什、巴耶基徳在內的整片西亞美尼亞地區。


    “陛下,”抱著這一觀點的波薩達斯直接對坐在主座上的曼努埃爾直言“進諫”,“不如我們直接趁其不備,帶兵殺穿西亞美尼亞,解放該地的所有基督徒,讓陛下的榮光從陶裏斯照耀大亞美尼亞!”


    聽到他的發言,曼努埃爾感覺自己有一種哭笑不得的肉麻感。雖然這麽說挺難受的,但其實他現在就是靠著兵員素質和戰略布局才搶占了先機。如果硬拚國力,在小亞細亞立足未穩的博斯普魯斯恐怕會被反應過來的白羊王朝打到龜縮入本都山脈以北。再說了要是這段時間沒有當地亞美尼亞人的引領,博斯普魯斯這種近乎深入安納托利亞高原的行為無異於自殺。


    因此,他非常識時務地無視了波薩達斯這種戰狂似的建議。而是認真思考那兩方的觀點論據。


    平心而論,曼努埃爾真的不想遇到白羊王朝的主力。因為這種情況下不論輸贏,他都會損失不少能征慣戰的精銳。但要是繼續縮在占領區內也不是好辦法,轉而采取守勢的話,他覺得白羊就算不大舉進攻,也有很多方法可以惡心到他。比如不定期縱容諸部落頻繁騷擾就可以大大破壞當地生產。


    雖然他奪取部分西亞美尼亞地區的本意是為了讓其作為特拉比鬆地區的屏障存在,但僅是這種放縱騷擾的措施就能讓他頭疼欲裂。說不定那時候當地的亞美尼亞人還會由於不堪其擾,反手給他捅上一刀以求突厥人手下留情……


    還是盡早結束與白羊王朝的糾葛為好。


    為此,在慎重思考後,曼努埃爾最終在再聽取了一番雙方的言論後,選擇進軍埃爾祖魯姆,以此逼和白羊王朝。確定這項戰略後,這場軍事會議也隨之結束。


    但在迴去休憩的路上,他越想越覺得有些危險,“不斷發動一場又一場放血自己的戰役來嚐試逼和敵人。怎麽感覺聽起來那麽耳熟?而且敵人的國力還是一副遠勝自己的模樣……”


    一想到這種既視感,曼努埃爾心底一陣惡寒,隨後想到了一位可能會擴寬自己思路的存在。“或許我可以從那人身上得到破局的靈感。”想到這,他旋即讓侍從把巴達爾斯喚來,讓其陪著他去軟禁某人的房間一趟。


    半刻鍾後,一間裝飾簡約,但不失舒適的房間內,白羊王朝的繼承人阿裏貝伊正在幾位慕斯林仆人的服侍下,手持經書做著禱告。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他,恐怕很難把他與“戰俘”一詞聯係到一起。


    在阿裏禱告完畢後,房門外也正好傳來一陣陣敲門聲。“請進吧,阿拉的客人。”反正他就算不同意對方也一定會進來。


    來者正是曼努埃爾及其侍衛長巴達爾斯。而看到這名年紀比自己小上不少,卻打敗了己方大軍的敵人,阿裏不禁有些憤惱與欣賞。


    “所以閣下今天來找我這位俘虜又是出於什麽原因呢?”阿裏想到他被俘的次日就被確認了身份,轉送入這間房間裏軟禁與優待,還得到了對方的君主親自過問,不禁警惕起來。


    “沒什麽,”曼努埃爾笑眯眯的,“隻是四舍五入,閣下也算是我的表表侄親不是嗎?1”


    真是服了這個希臘人了,阿裏微微皺起了眉頭,但馬上又鬆開,“無論用什麽條件誘惑,我都不會違背阿拉之意,背叛家族與正信的。”


    看到對方義正嚴辭的模樣,曼努埃爾不免有點尷尬,半轉移話題半認真地問道:“不不不,我隻是對以閣下為首的白羊宗室有點好奇罷了。說實話,在我來到小亞細亞後,你們這些加齊對我而言可是最棘手的存在。而在我蒙生父之福取得巴伊布爾特的勝利後,所以我很好奇,到底什麽樣的人物才能做到如此程度。”


    看著對方半是認真半是把弄的態度,阿裏苦笑了聲,“人物?比起我的父親我根本算不得什麽。說不定我最聰慧的孩子在長大後遇到這種局勢都能應對得比我好。”


    “孩子?最聰慧的孩子?”他的父親指的是白羊蘇丹卡拉·奧斯曼,曼努埃爾是知道的。可“最聰慧的孩子”?他不由自主地好奇了起來,“我能否求問那孩子的名姓,這僅出於我那微不足道的好奇。”


    看著對方的疑惑,阿裏頗有些驕傲地、滿懷深情地念出他最自豪的孩子之名,


    “烏尊·哈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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