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指針撥迴到半小時多前——


    “夕陽快西下了啊,”看著逐漸落向西方的地平線的斜陽,騎在戰馬上的曼努埃爾在小聲地感慨了一聲之後,立即下達了急行軍軍令,“全軍向巴伊布爾特進發,加急行軍!”


    而他手下的將士們等待的就是這一刻,“是,陛下。忠誠!”隨著仿佛能排開江河的迴應,博斯普魯斯援軍向著東北方向急行而去,要解圍他們在巴伊布爾特的同胞。


    迴到現在。看著猶如烏雲、愈來愈逼近的博斯普魯斯軍隊,處於白羊中軍的阿裏氣得臉都快歪了,“絕對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這些屮山羊的基督徒!”


    “貝伊大人,時不我待,請下令吧!”他身旁一位部將趕忙提醒他現在不是發怒的時候。而反應過來的阿裏也趁此給了自己個台階,立刻下令全軍起來備戰,排兵布陣,抵抗即將來臨的博斯普魯斯軍。


    對於對他們而言是忽然來襲的博斯普魯斯軍,許多白羊士兵都不禁焦慮了起來。見到麾下的加齊勇士們甚至有人露出怯意,統率右翼部隊的哈姆紮不禁騎上戰馬,策馬揚鞭,對著自己麾下的將士慷慨激昂道:“這群該死的基督徒以為這能擊敗我們嗎?加齊勇士們,你們要堅信,這不過是場試煉,真主賦予的試煉。”


    但說實在的,這對於白羊軍是場試煉,可對於博斯普魯斯這邊也未嚐不是呢?雖然曼努埃爾根據先前跟土庫曼人作戰得到的經驗大膽推測他們會在黃昏時處於較為薄弱的整備狀態,但這說到底也隻是他根據經驗揣測的罷了。如果這次他賭錯的話,那麽麵臨危急的就是博斯普魯斯這邊了。


    萬幸的是,曼努埃爾賭對了。


    白羊這邊,哈姆紮的慷概講話確實激勵了不少慕斯林士兵們,但就當他想再多說些什麽時,博斯普魯斯軍的先鋒部隊已經快到了白羊軍右翼一側的跟前。麵對將要來臨的危機形勢,哈姆紮隻得把許多想說的話憋迴去,指揮已略顯疲態的軍隊禦敵。


    吸取了先前戰役的經驗,白羊軍這次並沒有采取通常使用的戰術,派騎兵無所畏懼地徑直向敵軍衝鋒。而是讓重甲步兵移到前列,而弓騎兵大多暫時下馬充作弓兵,擋住對方的長槍長矛步兵的首波攻勢。


    這種戰術確實有效,右翼這側的庫爾德步兵在麵對襲來的長槍步兵時,基本擋住了這批先鋒部隊的強攻,若不是因時間匆忙準備未全,甚至還有反壓製迴去的趨勢。


    雖然有點不甘,但在博斯普魯斯中軍處坐鎮指揮的曼努埃爾也沒有想過第一波衝鋒就能擊垮掉這些驍勇的白羊士兵。厘清了形勢後的他在下達以守為攻的指令時,還主動讓菲拉卡兵士護送他到前軍的位置,以便更好地掌握戰場局勢。同時,一小隊傳令兵輕裝上馬,在他的命令下,悄悄地在不被敵方發覺的情況下奔向了巴伊布爾特城的位置。


    根據曼努埃爾那轉守為攻的軍令,位於前線的部隊在放棄了些先頭士兵後,非常迅速地聚攏成防守方陣,用鋒利的槍尖讓白羊軍隨後派出的輕騎兵像崩了牙似的,幾乎無所收獲。


    白羊中軍的阿裏在得到右翼麵臨的消息後,隨即下令讓大多數弓騎兵自兩翼出擊,同時令重甲步兵直接揮舞著彎刀利矛,擊穿博斯普魯斯軍外圍的長槍步兵,要一擊脫離般地毀滅對方的防守陣型。


    但就在白羊軍的重步兵殺到離博斯普魯斯長槍兵不到1普勒戎半時,博斯普魯斯軍中的硝石火光猛然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可未等他們反應過來,就有幾名倒黴的庫爾德人和突厥人被擊中了麵皮直挺挺地倒下。他們的幾名袍澤趕來收屍時才發現,他們那裂得稀爛的臉上有顆不大但顯眼的鉛彈。


    “又是基督徒的火器嗎?”幾名有些見識的白羊土庫曼人不禁擔心得心跳加速,險些亂了方寸。


    不過他們很快就從短暫的驚慌中走出,因為這些白羊重步兵發現對方從軍中哪裏射出來的鉛彈好像並沒有看上去那麽危險。雖然對於輕步兵、輕騎兵和輕甲步兵來說近距離發射的鉛彈就像是死告天使的召喚,但對於重步兵而言這類火器的威脅還沒有長弓重箭來得大。


    見到這次火槍的效果並沒有像以往那般重大,在前線指揮的波薩達斯不禁冷汗直流,但已移到前軍的曼努埃爾反倒沉穩地下令,讓炮兵用上小型火炮,在前線長槍兵的掩護下,轟擊白羊軍的中軍方向。


    很多,得到凱撒陛下命令的炮兵們紛紛輪流點燃各自負責的火炮。刹那間,隨著火光炮鳴,大量大小不一的石彈從炮管中向白羊陣地轟鳴而來,直接炸翻了不少重甲步兵。


    就當博斯普魯斯的長槍兵剛想鬆一口氣時,負責白羊右翼部隊的哈姆紮已經吸取了先前的教訓,親率700餘名弓騎兵襲向博斯普魯斯軍的左翼,試圖從該方向衝垮敵軍的守禦,順便清除掉對麵的火炮。


    可博斯普魯斯這邊也不是沒有騎兵。麵對氣勢洶洶的土庫曼弓騎兵,克裏斯托·巴林立即帶著500餘名韃靼騎兵出陣攔截。雖然該側數量上處於劣勢,但好在質量上的精銳暫且掩蓋住了這點。


    這時,深為僵持而不安的阿裏在謝赫·哈桑的提醒下,發現了對方善戰騎兵的匱乏。在謝赫與部族將領們的慫恿下,他決定冒險出擊,好在夜晚前結束這場戰役,以此徹底把這批自黑海對岸而來的基督徒轟出境內。


    不到半刻鍾,博斯普魯斯士兵驚恐地發現近千名身披輕甲的白羊土庫曼騎兵正發狂似的自他們的右翼攻來。就連前軍的曼努埃爾都驚得瞠目結舌,隻得倉惶地指揮前線的長槍兵轉移到右翼,拖緩對麵的攻勢。


    在這種混亂情形下,雙方都沒有意識到:為了衝垮掉博斯普魯斯的前軍中軍,白羊軍現在的兩翼分出了過多的兵力,薄弱如紙。


    可即便如此,博斯普魯斯軍也隻能被壓製至死,如果白羊軍沒有忽視掉先前還在攻打的巴伊布爾特城的話。


    正當阿裏等人為唾手可得的勝利而提前在心底慶祝時,他們側翼處的巴伊布爾特城門忽然打開,隨後一支有著千人之眾的博斯普魯斯守軍在鄧加爾的帶領下,高喊著“哈利路亞”,殺向了白羊軍現今脆弱的右翼。


    隨著他們的入場,戰場上的形勢再度變幻。剛剛還處於優勢狀態的白羊中軍直接被衝垮,被派去攻打博斯普魯斯援軍的兩翼頓時陷入了完全的混亂,隨著原先被壓製的博斯普魯斯援軍的反攻,無數慕斯林士兵被著這淩亂的局勢波及,腹背受敵,甚至還互相踐踏,死於非命。


    這種混亂情形連白羊軍的將領們都不得幸免。大批部族將領被與之為敵的基督徒轟殺、射穿或斬首,就連指揮全軍的阿裏都在中軍崩潰後被鄧加爾麾下的尼古拉斯帶人擒獲。


    就這樣,巴伊布爾特戰役在持續到當天傍晚後方才結束,並以博斯普魯斯的完全勝利,宣告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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