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曼努埃爾的命令後,博斯普魯斯軍很快把原本行軍所用的數個零散小陣聚成三中陣。這次作戰為了有效殲敵,博斯普魯斯這邊改用了靈活的山地散兵陣型,讓騎兵於側翼掩護。至於為什麽這次能用上騎兵,主要是由於該凱西斯科伊地區較為空曠,植被不像本都山脈的其他地段那般稠密。


    趁這機會,曼努埃爾選擇讓麾下的那支培養了近一年的韃靼騎兵上場,借此檢驗其戰力。


    軍陣的變換花了約莫一刻鍾。在親自檢驗後,懷抱著怒火與期待的曼努埃爾騎在矮馬上,取出腰間的佩刀,直指向仍在劫掠的白羊土庫曼人,對自己麾下的將士們下令道:“哈利路亞,聖父之勇士們,上吧!”


    “哈利路亞!”博斯普魯斯士兵鼓足氣勢,大聲地迴應他,隨即向尚沉浸於劫掠的土庫曼人衝殺而去。


    在博斯普魯斯軍於後方集結趕來之時,這些土庫曼人對即將來臨的末日仍渾然不覺,大多依舊沉迷於殺戮和搶奪帶來的快感中。甚至連哈姆紮與謝赫·哈桑二人都被這種情緒感染,居然親自下場,帶著自己的親兵跑去村子裏砍殺平民。


    隻有阿裏還在審慎地約束自己的親兵們不要放鬆警惕,環顧周圍的局勢。因為他深知這次的戰略目標仍未達成,白羊軍這邊還沒取得真正的勝利。


    “真主啊,他們還沒好嗎?還有謝赫和哈姆紮,我明明是讓他們暗中約束士兵的,怎麽自己還跟著胡鬧了?”看著逐漸偏離目標的己方部隊,阿裏不禁有點憂慮地抱怨了幾句。


    事實上,他的憂慮完全正確。因為就在他抱怨完這句後沒幾分鍾,博斯普魯斯軍的士兵就從後方殺出,把還處於劫掠的狂喜中的土庫曼士兵們殺了個猝不及防。在一處農舍裏,一隊為了劫掠方便而卸下部分甲胄的土庫曼人直接被憤怒但有序的正教士兵們就地格殺,讓這些新月教徒們狠狠享受了被他們所輕視的基督徒們虐殺的痛感。


    局勢反轉的不隻這一處。在博斯普魯斯軍隊盡皆進場後,原先的局勢就都反轉了。原本還把自己當獵人的土庫曼人們驚恐地發現,組織度不足、沉迷於劫掠中的他們現在好像變成了獵物。


    很快,大批大批剛剛還在劫掠中享樂的土庫曼士兵被趕到的博斯普魯斯士兵反殺。期間甚至險些波及到了作為白羊宗室的謝赫和哈姆紮二人,若非他們的親兵及時警覺,率先護著他們的主子撤迴原地,恐怕他們二人的下場也不會比那些普通土庫曼士兵好到哪去。


    而一直謹慎地半遊離在事況外的阿裏終於在己方損兵折將後知曉了敵軍的來襲。在知道己方這邊因專心擄掠、忽視防禦而被打得轉攻為守後,他直接氣得當場痛罵起來,“我就說要趕快拿下凱西斯科伊的城堡,可這幫連經書正文都記不住的家夥就偏偏為了一時的歡愉擱那劫掠劫掠!阿拉啊,現在好了,敵人的援軍來了!”


    即便如此,可在這般抱怨之後,阿裏仍不打算放棄奪取凱西斯科伊村的計劃。雖然形勢貌似不容樂觀,但他始終認為自己這裏是有一戰之力的。


    直到他的那兩位兄弟在親兵的護送下,急匆匆地趕來——


    “願阿拉保佑你們。情況如何了?”看到自己的兄弟們倉皇趕到自己身邊的阿裏內心不安地問。


    “阿拉啊,阿裏,不容樂觀,這夥羅馬人太兇殘了!”他的二兄哈姆紮心有餘悸地迴憶起方才他與博斯普魯斯軍撞見的場麵:原本他還在帶頭在屋舍裏快樂地活剮平民取樂,忽然一支整齊劃一、裝備精良的博斯普魯斯步兵就持著長槍闖了進來,要不是他反應及時,估計跟大部分沉迷享受的親兵們一樣,命都丟在那裏了。


    謝赫·哈桑的經曆也相差無幾,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他眼疾手快,趕在那些基督徒士兵殺到麵前時就跑了,損失不大。


    知曉自己的兄弟們盡皆平安無事後,阿裏深深吐看口氣。在幾名部族將領也逃來他身旁後,阿裏在慶幸起平安無事之時,順口問他們:“阿拉保佑,阿拉保佑。話說剩下的加齊勇士們呢?”


    “……”包括他的兩位兄弟在內的白羊將領們都沉默不語。


    阿裏見狀,大概明白是什麽情況了,隻得在心底怒喝一聲,隨後下令:“撤軍!撤迴埃爾祖魯姆!我們還會迴來的,阿拉胡阿克巴!”


    得到阿裏的命令後,在場的白羊將領們在灰溜溜地盡力率領自己的部眾撤離之時,還有點慶幸他沒有下達什麽死戰的愚蠢軍令,否則他們又不好違抗他,到時候說不定就不止折損與丟臉那麽簡單了。


    就這樣,被打了個猝不及防的白羊軍隊在阿裏等人的帶領下,選擇了保存大部分實力,灰溜溜地撤離凱西斯科伊村,逃迴到他們在埃爾祖魯姆的營地去。


    在曼努埃爾率領博斯普魯斯軍從凱西斯科伊驅逐了來犯的白羊軍隊的同時,曼穀普城的行宮中,作為攝政的芭芭拉在仔細審理了幾份相關財報與那些明裏暗地犯上者們的終審報告後,愉悅地學著自己的丈夫,用東方王朝式的姿勢文雅地啜飲了一口清茶。


    “果然,把那幫帶頭瀆神瀆職的腐敗苗頭流放了後,這些財報都清明了許多啊。聖母保佑。”在喃念完這句話後,她便心情暢快地迅速而又細致地審批了這些報告。


    而一旁正侍立著等待下一步命令的阿諾看到攝政芭芭拉的這副模樣,內心不自覺地緊繃起來,“聖瑪竇1啊,這種幹脆而又簡潔的手段……當年以為是小女孩性子,可現在看來芭芭拉陛下跟凱撒陛下根本是一類人吧?”


    就在他正迴想剛來陶裏斯半島時的芭芭拉的性格舉止之時,芭芭拉已經認真批閱完了這些報告,轉而審閱起幾份關於辛菲羅波爾建設現狀的匯報來了。


    正當芭芭拉準備審視完這些就早早結束今日的事務去照料小尤斯蒂婭娜之際,忽然一份關於羅馬公教在北陶裏斯的活動蹤跡匯報吸引了她的眼球。


    半響,在閱畢之後,她那原本清麗的黑褐色美瞳變得陰沉起來,並狠狠地咬了咬牙,輕聲叱罵起那些公教傳教士們,“除不盡的雜草,傳播偽信的異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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