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杠慫兩難,禍水東引


    身為興元府的官居,一路亭台樓閣,華庭美院自是不用多說。


    更有從禁軍調來的親衛守護,雖稱不上三步一崗,但等閑人物進了這裏都隻能規規矩矩聽人吩咐行事。


    趙斌三人連過三道安檢之後,身上的武器都被暫時收走。


    過了最後一道內仆的審查之後,連孫單和曹進齊二人也被要求留在偏堂靜候。


    趙斌隻能一個人進了內宅去麵見趙彥呐。


    進了內宅,一路上的風格瞬間從冷硬肅殺變成了鶯鶯燕燕。


    不斷有俏麗的侍女和身份未名妹子躲在一旁對著他指指點點,偶爾像是有人說了些什麽見不得人的騷話,引得這群姑娘羞紅著臉嬌笑不已。


    ‘難道,是因為被我帥到了?’


    趙斌帶著騷包念頭一腳踏進寬敞大氣的客堂之中,


    然後神色一振,朝著早已等候在此的趙彥呐躬身一禮:


    “晚生趙文武,見過趙相公。”


    一府重臣加上又是統帥興元都統司,地位和北宋經略一路的相公們也相差無幾了。


    在如今這個流行相互吹捧的時代,完全當得起一聲‘相公’之稱。


    趙彥呐嗯了一聲,指著旁邊的位置道:“坐吧。”


    趙斌落落大方地端坐在側,沒有惺惺作態地刻意露出半個屁股。


    主打的就是光明磊落,一腔熱忱的陽光形象。


    畢竟這樣的形象,在‘沾親帶故’的長輩麵前才最受歡迎麽。


    趙彥呐見狀,不由微微點頭。


    兩人氣氛還算融洽,沒有第一次正式見麵時常有的生硬感。


    畢竟剛才在外麵時已經有過接觸了嘛。


    “我聽說,你獨自定居在金州石泉縣?”


    來了。


    趙斌幾乎可以肯定,一定是全貴向他匯報過自己的情況,否則趙仿這個巴不得他和自家趙府捆綁在一起的家夥,不至於主動提起這種事情。


    “迴相公,晚生的確在石泉縣中置辦了個莊子。不知您是從何得知的?”


    趙彥呐笑笑沒答:“偶爾聽人說起。


    說起來我最近倒是聽了一些和你相關的傳聞啊…說你和當地的縣尉合作一起清除當地匪患,可有此事?”


    趙斌心中警鈴大作,麵上卻盡量露出一種帶著得意和自傲的表情,迴道:


    “保境安民,庇護一方乃是我輩好男兒應盡之義務,當不得相公謬讚?”


    我特麽讚你了麽?


    趙彥呐哭笑不得,想起全貴對自己稟報軍情時說的一些話,又耐著性子說道:


    “嗯…你有這份心很好。不過本府有個疑惑,聽說石泉縣境內有個叫刀郎寨的寨子為惡甚重,你和劉縣尉為什麽剿匪到一半時又停下來了呢?”


    果然是這道送命題啊。


    趙斌心中把全貴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當日能夠當著全貴的麵懟迴去,是因為對方並無地方軍政的主導權,但是眼前的趙彥呐可不一樣。


    要是趙斌敢懟一句‘你怎麽不去攻打’,對方一準得上書讓人發兵去滅了刀郎寨,順便讓人給自己現場收拾一頓…


    好在他進來前就意識到會遇到這種送命題。


    已經有了應對的法子。


    不能杠,不能慫,那就隻能禍水東引了。


    趙斌麵露羞愧,露出個苦澀的表情說道:“不敢欺瞞相公,我和劉縣尉相交莫逆親如一家。他年前好不容易得了個官身,結果因為縣衙被紅巾逆賊焚毀,上衙命他重建縣衙…


    可當地的賦稅已經被前任提前一年收走了,金州上衙又要剿匪沒有餘財下撥…”


    趙斌說到這看了眼趙彥呐。


    因為當時他就是金州的主官!


    趙彥呐張了張嘴巴,一時間不知道怎麽開口好。


    心中直唿好家夥。


    這小子簡直膽大包天啊。


    這禍水東引的黑鍋,居然直接甩到他這個當事人身上來了?


    “咳…這和你們剿匪,又有什麽關係?”


    “相公明鑒,劉業是您提拔的,最是明白他的處境和尷尬。要是縣衙沒建起來被考核的差官定個違背朝廷律製,那好不容易得到的烏紗帽就不保了。


    但他又實在沒地方去籌集資金,所以隻能…”


    “隻能去搶那些盜匪的?”


    “是…”


    聽到這樣荒謬的答案,縱使趙彥呐曆經官場冷暖也是感到太過荒誕。


    但他卻很能理解劉業的無奈,好像除了這條路子也的確沒有別的辦法可行了。


    於是沒好氣地把話題又換迴了之前的刀郎寨身上:“既然如此,為什麽不連刀郎寨也一並搶了?”


    趙斌很清楚,有些事情絕對不可能瞞過趙彥呐這樣身份的人。


    見他態度沒一開始冷硬,當即腆著臉說道:


    “嘿,不瞞相公。那刀郎寨實力不俗,又主動送來一筆孝敬和保證以後老實做人,我和劉業商議一番後也都覺得難以攻克,決定暫時收手。”


    趙彥呐一拍扶手,喝道:“好大的膽子,你們這是公然通匪!”


    這老狐狸。


    有全貴這個陰比在後麵煽風點火,趙斌就不信他不知道這件事情。


    畢竟這件事在石泉縣本地並不是大秘密。


    趙斌故作慌亂地解釋道:“相公冤枉啊,實在是我們無力對付刀郎寨,一旦強行進攻隻怕傷亡慘重,之前弄到的那些錢財恐怕連撫恤都不夠。


    到頭來隻會前功盡棄。不僅縣衙建不起來,還會徹底激怒那匪寨把他們逼反,那罪過豈不是更大?”


    趙彥呐聞言神色稍緩,但還是不滿地說道:“那你們就坐視刀郎寨盤踞在側,禍害治所?”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趙斌知道趙彥呐隻是在拿捏和試探自己的立場,而不是真的要治罪。


    他當即精神一振,道:“相公此言,有失偏頗。”


    趙彥呐驚訝地看著敢反抗的趙斌,眼睛微微一眯道:“哦?你倒是說說,本府哪裏有失偏頗了?”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啊。”


    趙斌站起身來,朝他拱了下手後朗聲說道:“其一,刀郎寨雖為匪寨,但是崛起後一直在和紅巾叛逆作對,石泉縣和周邊縣治能得以保全,他們其實居功至偉。”


    趙彥呐雖然有些不快,但還是點了點頭。


    畢竟他當年能夠成功參與鎮壓反叛的吳曦靠的也是一些‘義士’…並非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道德分子。


    “其二,刀郎寨主動服軟,並承諾日後不敢魚肉鄉裏,安分守己。”


    不等趙彥呐質疑,趙斌又說道:“其三,相公你長期在利州路為官,應該最清楚身處邊關匪患無盡的現實。


    這世界有黑就有白,雖然人人厭惡黑暗汙穢,但它就是存在的。既然刀郎寨安分守己何必去拚著丟官丟命,將它強行剿滅?到頭來又迴到之前那種匪患橫行,吏治崩壞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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