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斌看了眼眉兒,見她低著頭不知所措。


    嘴角一彎,大大咧咧地說道:“不過是一隻眼睛罷了,大過年的,別傷了氣氛。”


    趙穩張了張口,有心戳穿他。


    但趙斌這段時間實在演得太認真,每次出現在人前必然都以這個造型見人,以至於他都開始懷疑這貨是不是真的瞎了一隻眼睛。


    再加上旁邊都是趙叔河的手下,他最終還是撇了下嘴,啥也沒說。


    反倒是許久不見的趙武,眨巴了兩下眼睛後,麵露悲苦。


    似乎在心疼趙斌,又似乎有點失落?


    氣氛不對啊。


    這一家子同氣連枝的態度,也太別扭了。


    趙斌倒是真沒想要欺騙自家的便宜兄弟和老爹。


    但架不住主寨中近半是些陌生的新夥計,一旦被公開識破,那自己之前的辛苦偽裝不就全白費了?


    因此難得良心發現想要緩解下氣氛,對著趙武開玩笑道:


    “大哥,你整天陪在咱爹身邊,怎麽看上去好像有心事似的?難道是夫妻生活不夠和諧,和娟兒鬧矛盾了?”


    結果趙斌這麽一說,趙武立馬就炸毛了。


    指著他罵道:“老二,你不說我還沒想起來!”


    “啥?”


    “你當初不是告訴我娟兒有喜了麽,喜呢!?”


    趙叔河聞言,也沒了悲痛之情,鼓起腮幫子叫道:“對啊!喜呢!這都兩個月了,也沒見我兒媳肚子變大啊!”


    我去…


    這破事,過不去了是吧?


    趙斌沒想到當時一個拿捏趙武的惡劣玩笑,居然能讓這一家子折騰到現在。


    不知該吐槽他們智商有問題好,還是該稱讚一聲這個時代的人求子若渴,一心壯大家族的牛馬精神。


    但他怎麽可能會是個被人指著鼻子質問都不吭聲的存在。


    立馬指迴趙武,反駁道:“你還有臉說我,沒有我給你捅破那層紙,娟兒那麽好的姑娘會跟了你?你自己補了兩個月的票,都沒把倉填迴去,還好意思說我這媒人的不是?”


    “什麽!”x3


    趙家父子三人,震驚地看著趙斌。


    趙武哆嗦著嘴唇,氣得臉色發紫,“你…你居然是在騙我的!?”


    趙叔河同樣受了刺激,捂住胸口悲憤地罵道:“太不像話…太不像話了!為父這兩個月來,每次想到即將抱孫子,再苦再痛心中也是樂意的,你,你居然跟你大哥開這種惡劣的玩笑,妄為人子!”


    “二哥,這事你做得過分了啊。不過爹,就算娟兒有喜,也不一定生出兒子來,就老大那陰柔的樣子,十有八九怕是個女兒。”


    什麽叫人類情緒節拍器?


    趙穩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本就氣得腦門冒煙的趙叔河猛地一拍扶手,狂暴地朝他怒吼道:“你這小畜生!說什麽風涼話,給我滾出去!”


    趙武更是捂住臉,差點哇得一聲哭出來。


    好歹他也是名義上的大哥,搓了幾把臉後終於緩過勁來,朝著趙斌叫道:


    “老二,算你狠,騙得我好苦…但你說得不錯,沒你我和娟兒不知道還會拖到什麽時候。看在你瞎了一隻眼的份上,為兄這次就不和你計較了。”


    “咦?”


    一個多月不見,這貨心量漸長啊?


    而且剛才他失態的時候,旁邊的那些寨兵幾乎沒有人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這無疑證明,趙叔河並沒有徹底架空他,而是讓他參與到了寨子的整頓之中?


    趙斌有些疑惑,但轉念一想就明白了。


    問題可能出在自己的玩笑之上。


    趙叔河畢竟年過五十了,要是得知大兒媳婦有喜,加上又隻有他一個兒子在身邊。


    難免會更多一些偏愛…


    我去…


    敢情所有委屈我來受,好處卻是這貨來享?


    趙斌原本心中還有些愧疚,反思自己之前的玩笑是不是太過分了。


    想到這,那點愧疚感瞬間煙消雲散。


    一揚脖子對著趙叔河說道:“爹,你罵老三做什麽,他又沒說錯。生兒子生女兒又不包熟。就像你,不也生不出女兒來麽?”


    趙叔河那個氣啊。


    本來還心疼趙斌瞎了一隻眼,不忍心罵他。


    聞言再也忍不住了,站起來朝他吼道:“你們兩個不孝的東西,大過年的迴來是想氣死我是吧!”


    眼看著父慈子孝的固定節目又要上演。


    站在趙斌身邊的眉兒終於忍無可忍,用力剁了下腳,對著趙穩喝道:“小叔叔!爹爹終究是爹爹,你怎可這樣頂撞他?”


    趙穩一愣,臉色漲得通紅。


    正當趙斌防著他朝自家媳婦發脾氣的時候,卻見他羞愧地撓了一下頭,低頭狡辯道:“二嫂嫂你說得對…我,我的確不該…隻是這事明明是二哥引起的。”


    “什麽鬼?老三是吃錯藥了?”


    他哪知趙穩在記事之前就沒見過自己母親,母愛嚴重缺失。


    每次被老爹虐待、夜深人靜之時,總會幻想從未見過的母親該是什麽樣子的。


    以至於看到端莊溫柔、或者持家有道的女子時,總會帶有一種敬畏感和期待感。


    所以即使被嫂子當眾嗬斥,也是不敢反抗。


    要換成趙斌這麽說他,估計能打起來。


    趙斌正疑惑趙穩為什麽對眉兒如此客氣時,卻見眉兒捏了下衣角,鼓起勇氣朝他說道:“官,官人…奴奴知道你並無惡意,但既然是來陪爹爹過年的,我們收斂點可好?”


    啥叫繞指柔。


    這一聲‘官人’,叫得趙斌靈魂飄起,忙不迭點頭。


    眉兒見狀,又看向趙武。


    趙武不等她說話,立馬訕笑著舉手說道:“小嫂嫂,是大哥的錯,還請嘴下留情。娟兒一直在說你好,教了她好多東西,我可不敢惡了你的麵子。”


    眉兒低頭微微一福,最後又朝著趙叔河甜甜一笑,什麽也沒說。


    趙叔河頓時眉開眼笑,大喜道:“好好好,阿爹我也有錯。哎呀…果然還是女兒好啊,各位,看看我家二媳兒,多懂事多能耐…”


    說到這,他立馬站起身來,將眉兒送給他的大紅披風美滋滋地披在身上。


    然後得意洋洋地原地轉了個身一番展示後,朝著一眾手下吆喝道:“本寨主十幾年沒有像今天這麽開心過了。好媳兒,好媳兒啊!


    來人,上酒菜,今天定要喝個痛快!二郎,千萬仔細照看好咱家眉兒,不可讓她受了驚嚇。還有你們這群潑才,都給我聽好了,誰要是今後得罪了我的好媳兒,本寨主定斬不饒!”


    眾人忙不迭點頭應是,紛紛表示不敢得罪二姑姑。


    看得趙斌目瞪口呆。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夫人外交?


    看著舉止溫婉得體的眉兒。


    趙斌驚喜莫名。


    眉兒卻朝他吐了下舌頭,紅著臉湊過來,低聲說道:“都是向婉娘提前請教的應對法子,我自己可沒這能耐。”


    “哪裏,那也要你心善懂事,才能鎮住我家那幾個牲口。”


    “你還說。”


    “好好好,不說。”


    “嘻嘻,那我去找娟兒姐聊些貼己的話去,你可別喝太多哦。”


    “去吧去吧,把八筒也帶上,注意安全。”


    父慈子孝固然熱鬧,但家中多了個能鎮住場子的女人,才能讓人體會到久違的溫情。


    趙家父子四人,難得過了個不那麽鬧騰的年。


    新年一過,冰雪彌天。


    趙斌想著家中獨守寒窗的妹子,歸心似箭。


    他花了一天時間檢查了遍主寨這邊的防禦工事,指出一些不足之後,在初二中午就帶著手下一起朝分寨趕去。


    途徑山穀一處時,轉頭看向一處由亂石堆起而下的山坳,麵露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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