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凍,萬物冰封。


    不僅世界被凍結了,就連不安分的人搞事情的心情也仿佛被凍結了。


    一連半月,居然平靜無波。


    刀郎寨的人在瘋狂討論的熱度過去之後,漸漸開始接受自家二首領可能真成了獨眼龍的事實。


    這是件很有趣的事。


    很多人明明懷疑這事可能是假的,但在質疑無果和潛移默化中,愣是說服自己開始接受這原本荒唐的現實。


    這就是心理學的心理暗示。


    就像一個不近視的人突然帶上眼鏡,周圍的人不出兩天都會接受一個事實:這人近視了。


    最受關注的趙斌尚且如此。


    變成大胡子的李豹就更不是事了,一開始還有人嘲笑和開玩笑,漸漸的開始懷疑是自己記憶昏了頭…


    趙斌的雙麵人計劃,逐步進入正軌,相信再持續pua個幾個月,寨民們連這點僅存的懷疑都會消失。


    完美。


    但最近,寨子裏出了兩件怪事。


    第一件怪事,居然有些不怕死的貨郎,來刀郎寨外販賣各種商品!


    而且供不應求!


    這事還得從趙斌來到分寨後定下安心練兵、建設工事的基調說起。


    自從他主導分寨後,就不再讓人去附近的村寨中打秋風。


    反倒還曾出手滅了那些為禍村寨的紅巾亂兵。


    之後刀郎寨南寨這邊的寨兵們,最多就是向偶爾路過的商隊收點過路費,以維護作為山賊的傳統和尊嚴。


    時間一久,除了附近村子裏的村民們有點不習慣外,也沒特別在意。


    各個村寨該交的孝敬,還是老老實實供奉上來,反而有些因為受到的騷擾少了還多交了些許以示感激。


    但問題隨之就出現了,因為趙斌為了讓寨兵們將養身體、好好練兵,還給寨子裏的手下提高了待遇,規範了薪酬製度。


    且保證每個月,按時按量足額發放錢財和口糧。


    外有紅巾賊威脅的同時,偏偏還禁止內部大金額的賭博,隻準小賭怡情。


    個別屢教不改的爛賭鬼更是打斷腿,扔進山穀去開荒以儆效尤。


    這些精力充沛的悍匪們一個個懷裏揣著越來越多的錢,用不掉,心慌啊…


    恰好年關將近,外麵的老百姓卻陷入了完全相反的境地之中。


    古代年關的寓意,可不是後世的過節。


    而是如字麵顯示的一樣,是形容一年中最難度過的一關。


    天寒地凍,沒有收入,甚至連溫飽都無法保障。


    人都活不下去了,自然有人鋌而走險。


    恰逢某次村寨中有人帶著錢財和糧食來孝敬的時候,有些寨兵無意中抱怨了幾句‘有錢沒處花,要再多孝敬也白費’之類的話。


    被一些背著禮物的村民聽了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這不妥妥的雙向奔赴麽?


    這世界從不乏窮到鋌而走險的猛士,於是第一個冒著生命危險前往賊寨外叫賣的貨郎大哥出現了…


    生意那叫一個火爆,這位貨郎大哥除了被撲來的寨兵們嚇得尿了一褲子差點感冒外,賺得盆滿缽滿。


    最騷氣的是,臨走前有個動不動歪嘴的大塊頭少年,還隨手打賞了一吊野豬肉給他,鼓勵他下次帶點酒水之類的進來販賣…


    從此一發而不可收拾,畫風徹底歪了。


    到了最後,甚至還有聞訊而來,專門來收購野味皮貨的作死商販…


    對此,趙斌恨得牙癢癢。


    “恥辱啊…


    我刀郎寨兩寨合並,如今更是已經擁有300寨兵!就算不是石泉縣第一寨,也至少能排進前三了。居然被區區小民逃稅漏稅長達半月?胡杆頭,收取提成的牌子立好了麽?”


    胡力不知道為什麽每次插牌子這種事情,自家老大都要專門交給他去做。


    難道臉長得兇神惡煞,會更有利於牌子插得穩麽?


    此人不愧是曾經衙門裏的資深吏員,一針見血提出了自己疑惑:


    “迴二首領,已經插好了。也在寨子三百米外劃了專門的道限製這些外人進入…隻是販賣貨物需要孝敬五成,會不會太狠了點?我怕那些刁民擅自提高價格,最終坑了咱自家兄弟啊。”


    ‘難道是我太黑了麽,居然連資深同行都提出質疑?’


    趙斌略有反省。


    但嘴上依舊硬到不行:


    “哼,我們是賊寨,不是菜市場!要是不加重提成形成限製,豈不是亂套?


    不過你說的有道理,不能最後坑了咱自家的兄弟。


    那就再去旁邊插一塊牌子,告訴那些家夥,想在我刀郎寨外做買賣就得講良心守規矩,敢於賺黑心錢的,一律抓進穀裏免費開荒三個月。”


    好黑,好毒…


    一群手下看著自家心黑手辣的大哥,頓生高山仰止。


    “高!二首領這招實在高,這麽一來那些人不敢胡亂提價,同時寨子裏的人也不敢汙蔑他們搞小動作了。”


    胡力拍了個馬屁,扛著斧頭去搞新的牌子去了。


    趙斌扶了扶自己的獨眼麵罩,憂喜參半。


    他當然知道,這麽做可能會弄進一些別有用心的奸細來。


    不過他的眼睛可不是吃素的,到時候隻有應對的方法。


    “雖然有人來做買賣會緩解寨子的財務壓力,但也會導致寨子名聲在外引來禍事而且也會導致人心浮動…


    看樣子還得加以限製。那就一個月隻開放三天吧,正好一旬一次…另外…”


    趙斌目光轉向寨門方向,那裏有兩個滿臉橫肉的陌生男子,正在和守門的寨兵發生爭執…


    這就是兩件怪事中的另一件‘怪事’了。


    如果有貨郎上門,是因為有人窮瘋了導致的話。


    那麽眼前的這一幕,就有些讓人哭笑不得了。


    因為他趙二郎,火了。


    至於火的原因麽,自然是因為他在鳳凰山做下的事情,被某個處心積慮要搞他的神經病給捅了出來!


    (莊子的戶主是化名:趙文武)


    算算時間,也早該到了劉業被封官的時間了。


    想必給趙斌和刀郎寨潑髒水的孫猛,應該早就知道自己的謀劃徹底失算了。


    不僅沒將刀郎寨拉下水,還讓紅巾軍再次被架在火上炙烤,這酸爽應該會讓他更加抓狂。


    隻可惜,眼看著冰雪不斷、萬物沉寂,到了正常人類都需要安靜宅家裏過年的關頭。


    孫猛和劉坤即使想實施報複,也隻能用些下作的手段。


    兩件事情一起發生,刀郎寨的名聲注定壓不住了,趙斌幹脆破罐子破摔,聽之任之了。


    “唉…有如此不分晝夜盯著我的熱心人士存在,何愁我刀郎寨不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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