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在下家中原本是經商的,而且頗有門路。隻要能將作坊做大做強,別說一年1500貫的利潤,就是翻倍,不,翻十倍也不在話下。”


    “嘶…”


    “不過我隻是一介布衣,僅憑一己之力想要做大生意困難重重,所以…”


    郭碌一心搞錢,聽到一年能搞那麽多錢,哪還管得了那麽多。


    當即催促道:“你但說無妨,隻要合乎法理,本官定為你做主。”


    “如果先生能夠和我合作,你出麵子我出錢必然可以輕易把坊子做大,用不了多久石泉縣的絹帛生意還不是我倆說了算麽?到時候我們五五開,我有信心每年獻上一萬貫的分紅。”


    聽到如此驚人的收益,郭碌先是本能的狂喜。


    隨後又眼珠子一轉,嘿嘿笑道:“嘿…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既然本官出麵就能做的事情,為什麽要選擇你這個毫無根基的新戶呢?”


    這得寸進尺的嘴臉,實在叫人心生厭煩。


    但趙斌心中突然又生出一股奇怪的明悟。


    對方就像一隻被貪婪蒙蔽了心智的碩鼠,不顧一切地搜尋著能吃進嘴裏的獵物。除此之外,就隻剩下那耀眼的背景…


    麵對這樣的人,也許他並不需要那麽委屈自己進行周旋。


    隻有滿足對方的需求的話才有用,其他的其實都是無用功。


    趙斌若有所思,突然問道:“大人,你不也是新戶麽?”


    “大膽!你居然敢如此和大人說話!來人呐!”


    一旁隨從聞言勃然變色,唿來門外護衛。


    但趙斌卻理都未理他,隻是淡定地看著郭祿。


    郭碌的臉色,先是陰沉了下來,死死盯著趙斌。


    見他真的不為所動之後,突然露出一個笑容,伸手讓衝進來的護衛暫時別動,看著趙斌說道:


    “賢侄這是什麽意思?”


    果然,這才是和郭祿交流的正確打開方式,用金錢為餌直入主題。


    趙斌暗暗吐槽,嘴裏的話也變得直白指起來:“學生隻是相信互利互惠,能讓我倆能一起發財。”


    “哦?財從哪來?”


    趙斌笑了下,像頭即將抓到獵物的狐狸,意有所指地拋出了一個更大的大餅:


    “本地的那些真正賺錢生意和好處,其實早被鄉紳土豪瓜分,而且他們彼此關係錯綜複雜,不會允許外人進入分好處。而你我,其實都算是外人,所以…”


    郭祿眼睛一亮,激動地說道:“你的意思是,我在暗你在明,合作一起將那些人手中的產業和利益摳出來?”


    趙斌並未迴答,而且矜持地笑了笑,道:“此事非一朝一夕,不如大人先選擇是一年1500貫好,還是一年一萬貫好?”


    “哈哈哈…好!好一個能說會道的後生,本官開始有些相信你有這能力了。既如此,作坊的事就按你說的來,若是一年真有那個數,我會很期待我們在其他方麵的合作的。”


    妥了。


    郭祿全然不知道,趙斌壓根就是在利用他的貪婪吊他胃口而已。


    反而自以為找到了個能利用來更好盤剝好處的工具人。


    當即屏退左右拉著趙斌一陣討價還價。


    做戲做全套。


    趙斌也毫不客氣,與他據理力爭,以自己有門路高價販賣絹布為由,堅持要一半分成。


    兩人互不相讓,那錙銖必較的貪婪模樣,哪像一方父母官和子民?


    掙到最後,郭碌以今後將郭家的門路介紹給趙斌為由,終於將分成定在四六開。


    他六,趙斌四。


    這才依依不舍地結束了這場注定沒有結果的官匪勾結。


    出了縣衙,趙斌的眼神變得冰冷。


    因為他很清楚,那郭碌是隻喂不飽的財狼。


    尋常人收了好處,多少要點臉麵,肯定會給趙斌一個實惠。


    而這貪得無厭的家夥,不僅要翻倍才肯賣他紡織機,還試圖狠狠盤剝他的家產。


    臉皮之厚和貪婪的嘴臉簡直讓人不堪入目。


    這樣的人毫無底線。


    別看兩人達成協議,但假以時日他如果看到趙斌手頭越來越多的產業,胃口肯定也會越來越大,想辦法將他吞得連渣都不剩。


    偏偏郭縣尉背後又有著金州楊家作為靠山,尋常路子根本動他不得。


    所以趙斌根本沒打算和他合作。


    “哼。我的錢,可沒那麽好拿。”


    想到購買三台立式紡織機的價格,趙斌心中疼得直抽抽。


    一台最普通的立式紡織機,也有兩三百個零件組成。


    按照工時大概需要專業匠人打造兩、三個月。


    算上成本、工時也就200來貫。


    可這郭碌倒好。


    三台半新不舊的紡織機,居然要了趙斌1200貫!


    好在,趙斌可用代為支付月例的方式,從官坊中帶走一戶會製造紡織機的匠人。


    隻需等作坊辦起,就可以以此為起點,緩緩將生意做大!


    到時候,有刀郎寨的力量在暗中保駕護航,再不用看人臉色?


    那是不可能的。


    想要做大做強,哪能不巴結當地官員?


    除非…自己或者可以信任的合作者也成為地方官員…


    但這太難了,當前根本不現實。


    趙斌花了一天半的時間,用真金白銀從郭縣尉手中獲得簽署的文書,從城東的官坊中打包了三架紡織機。


    連同一戶姓薑的匠人一大家子,全給帶到了趙家莊中。


    說來可笑,這姓薑的師傅一家,是石泉縣中唯二會製造紡織機的匠人。


    可在官老爺的眼中,區區官坊中的雜戶,和賤籍並無多大區別。


    根本不受重視。


    當得知有人要雇傭他離開官坊的時候,薑師傅一秒鍾的遲疑都沒有就答應了。


    因為不同於民間自由的手工藝人,像他這樣的官坊雜戶,很多時候是一輩子都無法脫離這個身份的。


    就連京城中的匠作監都曾有人被逼的造反殺官,他們這樣偏遠小縣城的雜戶待遇可想而知了。


    以前吏治清明的時候還好,憑借著過人的手藝,薑師傅作為匠頭待遇還不錯。


    可近些年來,情況每日愈下。


    對他來說,能離開官坊不啻於找了條活路。


    當然,最主要是趙斌給出的待遇也很讓人心動,每月5貫底薪,一石米,還有勞作的提成。


    這待遇,不算民間匠人的頂流,更無法和京畿之地相比,但在石泉縣也已經算得上高薪,足可以養活他一家七口人。


    有了薑師傅的加入,建立作坊的事情自然不再需要趙斌親力親為。


    他留下500貫錢財給小武,讓其配合薑師傅置辦原料、維護和打造新的紡織機,然後準備搞事情了。


    沒辦法,太窮了。


    當初徐況送給他作為謝禮的一萬多兩銀子,短短半個多月就花完了。


    如今隻剩下300貫,還不夠寨子和農莊雇工們一個月的薪酬。


    眼看再過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趙斌必須得想辦法搞錢。


    至於對象,當然是那個黑了他1500貫的郭縣尉咯。


    第二天上午,小武裝作不經意地走進一間酒樓,搓著凍得通紅的雙手上了二樓。


    寒冬臘月,沒了偶爾路過的商隊,最近城中酒樓的生意越來越清冷。


    今日倒是運氣不錯,樓上坐著幾位大吃大喝的豪爽客人。


    清一色的健壯漢子。


    小武微微一笑,湊到其中一座邊上,低聲朝為首的書生說道:


    “二哥,我向劉押司打聽清楚了,姓郭的果然要有動靜。明天一早,他會派人運送一批物資和生辰稅去往金州,搭上興元府來的押送官船,走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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