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上前,一把攬過兩人,低語道:“兄弟,我是錦衣衛北鎮撫司的曾阿牛,職務是將軍,賣兄弟我一個麵子,晚上我做東!”

    兩人眼睛眨了眨,仔細一看,果然這人身著的正是錦衣衛將軍的服飾!

    雖然有人敲響了登聞鼓,會給值守登聞鼓的官員,帶來年底考核獲得差評的可能,但是……

    這是文官的事情,關他們武人何事?

    更何況,他們還是最不得文臣看待的錦衣衛呢!

    兩人當即會意,仔細看了一眼曾阿牛的腰牌,確認無誤之後,就裝著被曾阿牛給拉到了一邊。

    兩個錦衣衛都被纏住,眼見最後的那個脫下了儒袍的小吏,就要過來敲擊登聞鼓。

    “喂,喂!”給事中周廖急的大叫起來:“兄弟們,快快攔住他呀!今晚兄弟我做東,都快快幫忙啊!“

    青豚已經越過了兩名錦衣衛,他扭頭說了一句:“兄弟們,我是南陽衛典膳奉祀張書堂。

    待諸位兄弟等會下了值,便讓我這幾位兄弟帶著大家,挑選一個酒樓,置辦一場上等酒席。

    到時候,諸位說去哪一家咱們就去哪裏,哥幾個一起聚一聚!”

    張書堂說了話,就要朝鼓槌走去……

    “你這個胥吏!”周廖大急:“你這廝不能壞了官場規矩,敲不得,敲不得!”

    周廖一邊說著,一邊就要來抓張書堂。

    張書堂輕笑:“為何敲不得?太祖留下登聞鼓,就是為了給萬民伸冤來的,你這廝奉命值守登聞鼓,焉何敢阻攔?”

    “敲不得!”周廖眼睛一轉,見張書堂停下腳步,遂開口嚇唬道:“你這小小的典膳奉祀,乃是八品的小吏,哪裏知道這裏麵的隱情。

    今日某在此告知你,萬萬不可敲響了登聞鼓,否則就要大禍臨頭了!”

    “是嗎?”張書堂笑了笑,就在周廖以為他就要放棄的時候,張書堂抓住了鼓槌。

    “敲不得,敲不得,否則你真的有牢獄之災了!”

    周廖大急,急忙來拉張書堂。

    一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文人,那裏是張書堂這等武人的對手。

    張書堂不過是隨手一揮,就將周廖推開了幾步。

    “某也熟讀律法,卻是不曾聽說敲了登聞鼓還會招致災禍的!”

    在周廖的滿麵痛哭之中,張書堂敲響了這麵設置了兩百多年的大鼓。

    “咚!”

    張書堂渾身的傷勢早已愈合,此時力氣大增。

    身為一個武人,張書堂自然是臂力驚人,他親自敲響的登聞鼓,當即聲傳數裏之遙。

    “咚!咚!咚!咚!”

    鼓聲驚動了大半個北京城……

    周廖癱倒在地。

    而那兩個錦衣衛和軍卒,在聽到登聞鼓響起了第一聲的時候,就放棄了阻攔,與三人賠罪起來。

    他們拱拱手,道:“兄弟們職責所在,剛才對不起了!”

    劉虎、李陵、曾阿牛三人,也不會再去指責這些小兵,當即笑著約定了時刻一起喝酒,轉身聚集在張書堂身邊。

    張書堂不管不顧,隻管敲擊著登聞鼓。

    倒是癱在一邊的周廖眼神轉了轉,見到四周無人,就待順著一邊的牆根溜走。

    曾阿牛大步上前,一手提起周廖,笑道:“這位大人如何稱唿,不知欲往何處去啊?”

    周廖眼珠一轉,開口道:“嗯,那個,這位同袍,本官忽有三急,還請先行放手,本官要去一趟茅房。”

    李陵嗬嗬的笑著,開口道:“人有三急,本官可以理解,隻是大人奉命值守登聞鼓,還請接下了狀紙再言其他!”

    張書堂一口氣敲擊了百十聲,想來已經足夠,遂放下了鼓槌,聞言,他從懷裏掏出狀紙遞了過去:“大人還請先行接下了狀紙,再上茅房不遲!”

    周廖眼睛一瞪,徉怒道:“這狀紙等下是要呈送給陛下的,若是讓本官帶去茅房,這不是大不敬麽!”

    他咋唿幾人一句,見曾阿牛抓著他不放,隻好用商量的語氣道:“不若先讓某上了茅房,待返迴後,再行接下狀紙?”

    “大人莫要自誤!”張書堂輕笑道:“正德二年,吏科給事中吉時,因不受理擊鼓案件,降職為雲南鶴慶軍民府經曆司事。

    成化二十二年,陳壽因為值守登聞鼓時玩忽職守,被下獄治罪。

    成化二十年……”

    張書堂一連說了四五件因為值守登聞鼓時,玩忽職守、拒不接受狀紙的給事中,都被下了獄或者降了職的事情。

    直說的周廖麵如土色,張書堂輕笑道:“今上浦一登基,就拿下了為禍朝綱的魏忠賢,乃是千古少見的明君!不知這位給事中大人,還要上茅房嗎?”

    是啊!今上可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主!

    周廖早已被說的滿頭冷汗,他本來呢見到四人的補子都是“畜生”,想來這些武官是不會知道,發生在——登聞鼓這個偏門地方的偏門案件的,哪知道看這廝的語氣,竟然是知之甚詳。

    周廖渾身瑟瑟發抖,正待接下狀紙,忽然想起張書堂之前的自稱,他心中一動,原來是一個藩王下屬啊!周廖當即恢複了元氣。

    “咳咳!”

    周廖輕笑一聲,開口道:“你既然對登聞鼓值守製度知之甚詳,就該知道值守登聞鼓時,有四類案件是不準接受的!”

    張書堂點點頭,笑道:“的確!”

    他如數家珍道:“一民事案件,因戶婚、田土諸細事皆歸有司,是以不許擊鼓。

    二科舉落第,因我大明科舉取士人數較高,又素來公平,是以應舉不策之人,不許擅擊登聞鼓。

    三自宮求進,我大明多次下令禁止自宮,因此不許自宮之人擊鼓求進。”

    周廖輕笑一聲:“第四條呢?這位大人為何不說說第四條呢?”

    他已經聽清楚了,張書堂乃是典膳奉祀,這個官職正是宗藩才有的職務,而大明是禁止宗藩擊鼓的!

    周廖得意的笑道:“四、宗藩越禁地擊鼓,沒有皇帝陛下的命令,宗藩不得擅自離開封地擊鼓鳴冤。

    萬曆年間和弘治年間可都發生了宗藩擊鼓,而被重懲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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