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一派喜樂景象,大紅燈籠掛得整座府都是,平日裏不算熱鬧,今晚卻到處都是巧笑言語。


    宴會之上。


    林潤之的身邊端坐著一位公子,俊美的臉上帶著微笑,他的姿態優雅無比,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透著非凡之氣,這樣謫仙似的人物,無論出現在什麽場合,必定都是吸引視線的存在。


    偌大的院子裏搭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舞台,上麵一些身姿妙曼的妙齡女子正在隨樂起舞,伴隨著這陣陣歡樂,佳人美酒,眾人的情緒越發高漲,互相敬酒的吆喝聲漸漸響起。


    林潤之不停應付著別人時不時遞上來的酒,整個人顯得有些局促不安。身邊坐著子琴,這院裏賓客的視線全部聚攏在他身上,林潤之擔心子琴尷尬的身份,不知會不會惹人議論?於是心下難免有些緊張。


    蘇子琴倒全然不在意旁邊不安的壽星,靜靜地坐著,不時拿起酒杯輕吮一口,麵上風平浪靜,看不出喜怒。


    “林大人,今日這樣的良辰美景,蘇世子難得光臨,光看跳舞就俗氣了,你應該拿出一些新鮮樂子出來,讓眾人樂嗬樂嗬!”有人突然開口道。


    林潤之一怔,有些茫然地循聲看去,見對方一臉緋紅,似乎是酒喝多了,人都有些坐不穩,心想這人不過是說些醉話,也就不想理會。不料,眾人因有人開口一下子來了興趣,一些人跟著附和道:“是啊是啊......這酒喝得正酣,林大人可不要掃了大家的興!”


    “聽說蘇世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今日是世子老師的壽宴,蘇世子是不是該表現一下,讓大家一睹風采啊!”


    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紛紛朝這個唐突的聲音看去,隻見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目不轉睛地盯著上座的蘇子琴,嘴角帶著嘲諷,一雙精明的眼裏隱藏著晦暗。


    眾人都知道,上方那位風華絕代的男子,貴為世子,父親是淮國有名的戰將—武王。皇帝賜北漠為封地,武王一家人四年之前從渭京返至封地,兩年前武王進京覲見,不幸病死在京,皇帝派人將遺體送迴北漠厚葬。如今蘇世子被召迴京,由皇帝親自為其加冠,看似榮恩的背後,不知道有沒有其他緣故?


    即便是沒了父王,蘇世子畢竟出身高貴,讓他當眾取樂眾人,實在是一件越禮之事。淮國重視身份階級之分,特別是他們這些達官貴人。


    有人不平,蘇子琴貴為世子,這人說話未免太無禮!


    蘇子琴一頭烏發束著灰色絲帶,一身雪白綢緞,腰間束一條白綾長穗絛,上係一塊羊脂白玉,外罩軟煙羅輕紗。眉長入鬢,細長溫和的雙眼微微上挑,看著對麵那名態度不恭的男人,輕抿一口淡酒,半響開口道:“王大人抬舉子琴了。”


    男人一愣,沒想到蘇琴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心裏不免有些得意,更加囂張:“世子你就不要再推遲,素聞北漠外族人居多,人人擅長笛音,世子生活在北漠,想必笛音必是不同凡響,不知我們這些渭京人能否有幸聽得世子吹奏一曲?為你老師助興!”


    林潤之終於坐不住了,騰身站起,對著挑釁的男人,微怒道:“王大人,今日是我的壽宴,還請給我一分薄麵!”


    “難道世子的盛譽全是謬讚?”男人佯裝驚訝,眼峰一轉,嘲諷地盯著蘇子琴,臉上的藐視不言而喻。“還是說世子看不起眾人。”


    眾人深吸一口氣,眼前的這情形還真是超出他們的預料,這男人的膽子未免太大了一點。林潤之心中仿佛被人用火點燃,徐徐升起的怒氣讓他的臉越來越黑,他雙手緊握成拳,一雙鷹眼緊緊地盯著遠處不屑的男人,下一刻,一雙有些冰涼的手按在了自己手上,林潤之一愣。


    “老師,何必動怒。”蘇子琴輕輕拍了拍林潤之的手,對他搖頭。林潤之側過頭去,終究是鬆開了手。


    蘇子琴的心性他了解,他一向溫和的性子,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情,他都不會慌張,有時麵對一些情況,比他這個做老師的還要從容大度。就像現在,王大人如何刁難,他看向男人的眼裏也沒有半點惱怒,依舊是一派雲淡風輕。林潤之心寒的是,他貴為世子,卻不被人放在眼裏。


    “鄧伯,去將我的玉笛拿出來。”蘇子琴眼角含笑。


    鄧伯應聲離去,不一會兒就從前院進來,手中拿著一隻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玉笛。


    蘇子琴雙手持笛,輕拭笛身,一雙笑眼看著眾人或驚或盼的臉,還有那張笑諷的臉。他低垂眼簾,眼裏閃過一絲嘲諷,轉瞬便消失在閉上的眼皮底下。


    似乎萬籟俱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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