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鳳樓。


    雅間,一位優雅執筷的公子,一個大快朵頤的丫頭,兩人的精神氣質可謂天壤之別,怎麽看都不搭調。


    “這都第三碗米飯了!”朝鳳樓的店小二端著一碗白米飯從廚房走出來,一邊上樓,一邊嘟噥道:“一個姑娘家飯量也太大了,這飯碗盛的飯,平日裏我隻吃一碗就飽了......”


    小二剛將飯碗擱在桌上,隻見小姑娘迅速將碗移到跟前,埋頭開扒,一旁的公子一手托著下巴,一手給小姑娘夾菜,神情自若。


    要不是這小姑娘找了個有錢人,像她這種專點貴菜,飯量又大的女人,小戶人家的公子定是難以養活她。小二認真看了幾眼正含笑看著小姑娘吃飯的富貴公子,心下暗道:這公子人長得不錯,隻是這眼光忒差了點!


    等店小二關門離去之後,林九才抬起頭,對著門“呸”了一句。


    “你這是幹嘛?”


    林九癟嘴道:“你沒見那小二嫌棄我的眼神,好像我吃的是他的錢似的!”


    獨孤磯確實感覺到店小二嫌棄林九的目光,他以為林九隻顧埋頭吃飯,無暇顧及,沒想她倒挺有眼色,獨孤磯揶揄道:“他那是嫌棄你的吃相。”


    “人家難得吃頓好的,多吃點有錯嗎?”林九為自己的吃相表示不平。


    獨孤磯想笑,又覺得笑話一個小姑娘顯得自己沒有風範,他歎了口氣:“你何必跟一個店小二計較。”


    林九一怔:“雞大人,我覺得你像一個人。”


    “哦?像誰?”獨孤磯皺眉,他可不喜歡聽到有人說自己像某某人。


    林九當然不知道獨孤磯心裏在想什麽,她自顧自地說:“聽你說話的口吻,特別像我身邊的丫頭阿舒。”她想了想阿舒的樣貌,又將獨孤磯打量了一番,正當獨孤磯被人看得有些不自在的時候,又聽她用商量的語氣問道:“雞大人,你可有娶妻?”


    獨孤磯一愣,本能地搖搖頭。


    “那就好,我有意將我的阿舒許配給你,你覺得如何?”


    “我拒絕!”獨孤磯瞅了林九一眼,有些好笑道:“一來我與阿舒姑娘並不相識,談論婚嫁尚早,二來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是她的父母,無權替她決定。”


    “我一直將她看作我的妹妹,長姐如母,不行嗎?”


    她這是在強詞奪理,獨孤磯搖頭,“不行。”


    “細想一下,是有些不妥。”林九涼涼的說,“一來你年歲大了,二來你是官二代,背景太硬,第三嘛,我比阿舒年長一點,我都還未許配人家,她也還是要等等的。”


    獨孤磯聽罷這話,心中毫無半點輕鬆之意,什麽官二代他是聽不懂,不過她哪隻眼睛看出他年歲大了?他不過才二十一歲,正身強力壯、年富力強、英氣勃發、雄姿英發......


    正當獨孤磯在心裏用無數成語安慰自己的時候,林九已經拍拍肚皮,起身準備告辭了。


    “今日雞大人的宴請,讓我沒齒難忘,來日相見,我定當迴報!”林九雙手抱拳,一副俠肝義膽,豪氣衝天的模樣,說完,便頭也不迴地抬步就走,留下半響沒迴過神的獨孤磯。


    她這是在感謝我,還是在記恨我?


    林九自認為她剛才的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便一路哼著小調,徑直迴了林府。


    而獨孤磯結賬之後,原本打算迴獨孤府,方才走了幾步便頓住腳步,才想起蘇世子還在林府,他顧不得多想便往林府趕去。


    蘇子琴離開渭京四年,昔日的王爺府早已成為一座空宅,隻有幾個年邁的老奴念著主子情誼,守著宅子不肯離去。子琴迴京不過帶了百號人馬,他將人皆安排進了王府。而獨孤磯不願他與士兵們同住,執意將他接進獨孤府暫住。


    渭京對於蘇子琴來說,已是陌生,而他因為一時貪玩,將他落在林府,實在是不應該!要不是子琴到了及冠的年紀,被皇上召迴京為他行加冠之禮,他與他定是沒有相見的機會。冠禮之後子琴又得返迴北漠,留在渭京的日子不多,他應該多陪陪他的。


    獨孤磯一路趕迴林府,便見馬車停於一側,蘇子琴站在林府門口,林潤之立於一旁與他說話,看似在叮囑。


    “我迴來了。”獨孤磯平靜心中的歉意,輕聲道。


    蘇子琴微笑著點點頭,轉頭對林潤之道:“老師,子琴這就先迴去了,改日再來看望老師。”’


    看著眼前昔日他最愛的學生,幾年之後再次相見,他依舊是當年優秀的模樣,林潤之感動,差點老淚縱橫。一旁的獨孤磯見狀,連忙拉著蘇琴上了馬車,“老師,迴屋哭去,我可見不得男人哭!”


    一聽這話,原本還想再抒情幾句的林潤之,將已經到了眼眶邊上的淚水又給憋了迴去。


    他這兩個學生,一個溫文爾雅,一個風流瀟灑,惋惜的是自己那不懂事的女兒入不了二人的眼,不管是挑兩人中的誰成為他的女婿,他做夢都會笑醒。


    唉,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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