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些奇怪,為何隻讓他一個人知道?

    朱常洛心裏充滿了疑惑。

    難道說,裏邊有什麽不能說的?

    若是整體來說,父皇突然這樣,還真有些蹊蹺。

    幾個大臣們趕來,看見榻上的萬曆,也是憂心忡忡。

    方從哲看著幾人,開口道。“都別不說話,該怎麽辦,咱們需要個章程。”

    “閣老,現在的事情,如何拿章程?先需要確認陛下是怎麽個情況。”

    “糊塗,現在是要等情況的時候麽?拿出兩個預案,一個是陛下醒來之後,一個是……”

    方從哲沒有說完,但是人們都知道那是什麽意思。

    “閣老說的即是,現在要做的就是確保局麵的穩定,尤其是遼東以及洛陽!”

    遼東是什麽意思,大家都知道,至於洛陽,更是心裏跟明鏡似的。

    洛陽是福王的封地!

    若是萬曆正常的駕崩,那按正常的流程走完就是,朱常洛該繼位繼位,萬曆該入土入土。

    但是就這麽吊著的話,問題就嚴重了。

    福王借口萬曆病重,要來探視,讓是不讓?

    若是聽命令還好,不聽的話,強硬著來呢?

    若是一個人,那軟禁就是,但是不是一個人……可就麻煩了。

    大明曆史上有朱棣起兵成功的案例,因此多多少少會有效仿之人,比如說寧王,雖然被王守仁三下五除二幹掉。

    但是有這樣的例子在前邊,還是有人躍躍欲試……

    夜了,幾個大臣們仍然在討論著方案。

    朱常洛更是寸步不敢離開。

    李恩沒了往日的氣定神閑,此刻站在萬曆床邊,看那眼睛紅紅的,似乎下一刻就要落淚。

    “殿下,您去休息片刻吧,此處有老奴,您放心。”

    “李公公,你也別說我了,站到現在,水米未進,去吃些東西,我和父皇說些平日裏沒時間說的話。”

    李恩本想客套兩句,但是聽到後半句,便若有所思。

    他沉吟片刻,抬頭道,“好,老奴去吃些東西,等會兒再來。”

    說完,李恩便去了,他走的時候,將另一個站在旁邊伺候的小太監帶到外殿,那裏,大臣們還在低聲討論著。

    朱常洛見狀,知道是時候了,便坐在萬曆床頭,小聲衝著他耳朵說到,“父皇,隻有您和我二人,有什麽不方便說的,您說吧。”

    等了片刻,正在他以為萬曆沒有反應的時候,隻見他的手指又開始動了幾下。朱常洛趕忙將手掌遞過去。

    萬曆開始又開始寫,而且,看那速度,比白天還快些。

    第一個是“不”字。

    “父皇,你比此前好些了!”

    朱常洛激動的道!

    萬曆突然頓一頓,敲打下他。

    “孩兒知曉了,不說廢話。”

    萬曆繼續寫到:可一家獨大

    不可一家獨大?

    朱常洛看完,陷入了沉思當中。

    這一家獨大,難道說的是齊楚浙三黨?若是將他們看做一家的話,未免有些牽強。

    但是若非一家,那萬曆也不必如此說!

    莫非是,要再度啟用東林?

    朱常洛有些吃不準。

    “父皇,要再度啟用東林?”

    隻見萬曆的手指先是輕點兩下,隨即又晃晃。

    這是何意?到底是同意還是反對?

    如果是兩者選其一,那麽直接表達一種就是。

    莫非,是說,是也不是之意?

    此前幹掉東林,是因為他們做的事情太難看,像是蒼蠅一樣嗡嗡,並且當時山東賑災,需要全力以赴,後來的遼東戰役同樣如此。

    所以將便順著方從哲等人的意思,將東林人大多數驅逐出去,如此一來,還別說,無論是山東賑災還是平遼東,都起到極好的效果。

    現在情況不一樣,解決掉這些問題之後,財政得到緩解,一切步入正軌。

    所以,朝堂需要幾方平衡,才能安穩下去。

    這就是萬曆治國的手段,講究平衡。

    然而,萬曆看到的僅僅是表麵上的問題。

    大明有很多問題,原本不是一個平衡現在就能解決的。

    受到時代和眼界的限製,也隻能如此。

    朱常洛陷入在思考當中,他不能浪費萬曆太多的體力,所以需要很精確的表達。

    突然,靈光一閃,像是捕捉到什麽。

    “父皇,您的意思,可是要孩兒從孫承宗那裏入手?”

    是了,方才萬曆之意,定然是讓他從某一點著手。

    現在調動朝廷官員並不合適,若是提拔東林官員,吏部那裏和方從哲處,很難通過。

    但是孫承宗就不一樣,他已經是詹事府的人,負責朱由校的教育,算是東林重新開始的一個標誌。

    難怪,萬曆從選擇朱由校老師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布局。

    確定完萬曆的意思之後,朱常洛知道了自己下一步行動的方向。

    好在還沒有正式接見孫承宗,恰好明日就是他進宮的時間,到時候至少可以在表麵上給些暗示……

    ……

    另一個糟心事,朱常洛已經顧不上。

    那就是在冷宮的李選侍,原本還說找個時間將其賜死,誰知道竟然迴報說自縊。

    死……就死吧,是誰做的已經無關緊要。

    雖然他懷疑過背後的動機,但是卻沒有得出好結論。

    李選侍死的悄無聲息,後事料理更是草草結束,李家都沒敢聲張,關起門拜祭之後,便舉家遷走。

    走的同樣靜悄悄,人死燈滅,大概如此。

    ……

    半夜,方書安揉揉眼眶,頭仰在椅子上養神,猛然被門外重物落地的聲音嚇一跳。

    難道有刺客?

    他們家的防衛,一般人可是進不來。

    等打開房門,見一個黑衣人趴在門前地上,背上還插著幾枚飛鏢。

    前院火把亮起,傳來一陣斥敵聲,隨即就有高手躍上房簷展開追擊。

    方書安轉過地上人的臉,摘掉麵巾,竟是蕭芸娘!

    此刻的她,早就沒了平日的得瑟,已麵若金紙,唿吸微弱。

    “芸娘,蕭芸娘!”

    唿喊兩聲,沒有迴應之後,方書安不敢耽擱,抱起她就進了內間,放到床上。

    此時,被吵醒的青兒穿好衣衫也趕了進來,看到蕭芸娘就是一愣,待看到她背後插著的飛鏢,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方書安看了一眼青兒道:“你給她檢查看有沒有別的傷處,我去找家裏的老供奉,那飛鏢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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