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日,也就是賈芸大婚的第三天,按照婚俗,這一天是歸寧日。


    所謂歸寧,就是新娘在丈夫的陪同下,帶上燒豬及禮品迴娘家省親,以向父母報平安。


    秦業自然知道,所以特意告假一日,並提前讓人準備歸寧宴。


    看到賈芸還是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禮,女兒更加光彩照人,秦業捋捋花白的胡須,很是滿意,心中直言沒有選錯人。


    秦可卿拿出一張一千兩的會票,遞到秦業麵前道:“爹爹,這是相公讓我給您的。”


    賈芸一驚,假裝有些責怪的道:“可兒,不是說好的是你孝敬爹的嗎?”


    秦可卿臉色羞紅,低聲道:“哪有三天就……”


    從這簡短的對話中,秦業已經聽出了原由,心中大慰的同時,連忙道:“芸兒有這份孝心就行了,哪有女兒出嫁三天就收這麽重的禮?”


    “再說,你方才拿的那些滋補藥材和給鯨卿的書紙筆墨,已經破費了不少,這銀子斷不可再收了。”


    賈芸認真的道:“嶽父,你能把可兒許配給我,這份恩情可不是區區這點銀子就能迴報的,這也是我和可兒的一份心。”


    “你且收下,這樣可兒才能安心做我們家芸二、奶奶呀,也不用再擔心嶽父和鯨卿短了什麽。”


    “而且,我和可兒還想著您把這官給辭了,畢竟年歲也不小了,不可再操勞了。然後再給鯨卿請個好的業師,這都需要銀子。”


    看到相公處處為自己爹爹和弟弟著想,秦可卿心中感動不已,眼圈微紅。


    見愛妻流下淚來,賈芸連忙拿出手帕給她擦拭,秦可卿卻羞得不行,立即止住哭。


    秦業已經認定了自家姑爺是個情種,此時見夫妻二人在自己麵前這般直白的展露恩愛,一點也不顯尷尬,反而老懷大慰。


    最終,秦業隻得收下這一千兩銀子,不過經過認真考慮,他還是決定不辭官。


    因為幹了大半輩子,他已經習慣了早出晚歸,如果突然辭官,反而會很不適應,這恐怕還不有利於身體的修養。


    賈芸仔細一想,覺得也有道理。


    因為前世的很多老人,其實根本不愁吃穿,但就是閑不住,不管是種種地也好,還是撿些破爛也罷,總想給自己找點事做。


    如此想著,也就沒再勸。


    歸寧宴上,秦業不由多喝了幾杯,今兒真是太開心了。


    不是為姑爺送了多重的禮,而是慶幸自己找了一個真正的好姑爺,以後不用擔心自己百年後女兒的幸福,也不用太擔心兒子沒有著落了。


    憂慮的心事放下,秦業整個人都仿佛年輕了十歲。


    而相比於秦宅的其樂融融,寧國府的氣氛就陰鬱多了,因為隻手遮天的珍大爺又發火了。


    前廳中,地上碎了一地的碎瓷片,小蓉大爺賈蓉和大總管賴升二人噤若寒蟬,低著頭不敢言語。


    “好個下流的黑心種子,竟敢耍我。囚攮的,天雷劈不碎你腦子?混帳忘八崽子,你遲早會遭報應的……”


    賈珍氣得破口大罵,而被罵的並不是在場的兩人,反而是一無所知的賈芸。


    原來吳府的大管家胡安知道榮國府的賈赦還收著張沐德給的一萬兩定金,當初沒要來方子,定金也沒有退還。


    這倒不是賈赦敢私吞國舅的銀子,而是這廝貪鄙無度,進了口袋的銀子又怎麽舍得再拿出來?哪怕賣兒賣女都不能掏銀子。


    所以當初張沐德催問的時候,他就一再保證會想辦法將方子拿到手。


    想到榮國府也跑不了,而且這也是一條路子,張沐德便沒有強行索要。


    如今張沐德成了吳府的通緝犯,胡安自然要來問一問,順便打聽一下張沐德的下落,看賈赦知不知道。


    賈赦大驚失色,自然推說和張沐德沒有任何交情,更不知道他的死活。


    胡安清楚這廝的德性,應該說的是實話,因為真知道的話,也肯定會第一時間將其出賣換些銀子,所以便沒有太為難他,隻是提醒他快些想辦法把方子搞到手。


    並直言,張沐德雖然是個反叛的,但當初對他賈赦做出的承諾依然有效,隻要拿到方子,便會再給他兩萬兩,賈赦自然忙不迭的答應。


    胡安想著都已經來榮國府了,於是又順便拜訪了一下寧國府,畢竟當初張沐德也和賈珍聯係過。


    而趁著這個機會,賈珍也旁敲側擊的問了下賈芸和國舅爺的交情,胡安自然沒必要隱瞞,直言他們之間根本沒任何交情,國舅沒收拾他都已經是給賈府麵子了。


    可知賈珍聽了這話是什麽感受,自己一個堂堂寧國府的當家人,賈族族長,竟然被一個旁支子侄給狐假虎威的嚇得狼狽而逃。


    更重要的是,那秦家小姐已經被那小子娶進了門,都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再想奪來做兒媳也不可能了,這不比吃了一萬隻蒼蠅還難愛?


    所以,壓著火氣將胡安送走之後,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對著賈蓉和賴升就是一通瘋狂輸出,連砸帶罵。


    賈蓉僅因為茶水濺到臉上隨手擦了一下,被他看到後,直接又端起一杯茶水朝他臉上潑去。


    幸好不是滾燙的茶,不然賈蓉這張好臉蛋就要徹底毀容了。


    可這還不能讓他解氣,隨即又朝賈蓉的臉上啐了好幾口唾沫,讓你擦。


    賈蓉一動不敢動,賴升將屁股都夾得緊緊的,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撒了一通氣之後,賈珍也累了,這才稍稍冷靜了一些。


    不過,這並不表明他要咽下這口氣。


    他本想著立即衝到賈芸家裏,當著賈芸母親卜氏的麵對其嚴厲痛斥一番,甚至以族長的名義召開宗族大會公審賈芸,讓這小子知道知道戲耍族長的後果。


    可一細想,賈芸這廝也不是那麽好對付,而且想要奪人家老婆做兒媳的事情,說得再冠冕堂皇都難堵悠悠之口,鬧大了恐怕不好收場。


    所以,想要出了這口惡氣,還得另想他法。


    再說,他打秦家小姐的主意,本就不是為了比私生子還不如的賈蓉,全然為了自己方便下手。


    如今秦家小姐雖已為人婦,但兒子的媳婦搶是搶,旁支侄子的媳婦搶起來不更沒有心裏壓力嗎?


    突然,他看了一眼狼狽的賈蓉,頓時一條毒計躍然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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