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部爾善湊上前來,又低聲道:“另外,朱慈煊與王從敬二人,他們與四名軍兵互相搏殺又跳澗自盡後,二人的屍體也一直未曾尋到,吳三桂僅能給他們做兩座衣冠塚,算是將此事揭過,給了百姓一個交待。但這其中的關竅,還真是耐人尋味呢。”


    “你的意思,是這太子朱慈煊與都尉王從敬二人,還有可能未死麽?”鼇拜悶悶地反問。


    班部爾善微擰雙眉,卻又搖了搖頭:“這個麽,目下卻是難知。畢竟當時蓖子坡具體是何情況,那二人又到底是如何逃脫,我等遠在北京,卻又如何得以知曉。我隻不過覺得,此事多有蹊蹺,恐未必如吳三桂所奏那般罷了。”


    鼇拜冷冷一笑:“班部爾善,你這就是小心太過了。想來那朱慈煊與王從敬二人,不過兩個弱冠少年,匆匆遁入人跡罕至又充滿毒蛇猛獸的密林之中,哪怕不與其手下軍兵對戰,又有多少機會能再活下來。更何況,永曆帝朱由榔已死,這兩人匆匆逃走,就算保得性命,又安還有膽量來與我大清對抗!最多也不過象個下水道中的老鼠一樣,潛身縮首改名換姓地躲在荒鄉僻野,以求保住一條狗命罷了,對我大清來說,此二人可謂全無威脅,俺們又怕他作甚!”


    見鼇拜這般評語,班部爾善一聲苦笑,不再多言。


    最終,在鼇拜的全力主持下,兩道聖旨下到雲南而去。


    第一條、是加封吳三桂為平西親王。


    “諭:平西王吳三桂鎮守秦蜀、綏靖滇黔,撫順剿逆,茂著勳勞。先降白文選,又率師入緬,遠征蠻部,俘獲永曆朱由榔。使國威遠播,西南蕩平,功莫大焉。後於蓖子坡,誅除朱由榔父子二名兇頑,去除大患,朕心甚慰。故宜加殊禮,以示眷酬,特晉封為平西親王,以示朕優撫功臣,恤勞舊部之深意。旨發之日,即行冊封。”


    第二條、是奪情朱懋功,讓其繼任雲南巡撫。


    “諭:為寧靖雲南,平定邊疆,予袁懋功奪情起複,加工部尚書銜,重任雲南巡撫。此去雲南,當力主政務,收降散卒,編戶齊民,改土歸流,開墾荒畝。雲南其下道、府、州、縣及各地土司,俱可按察督製。下屬官員若有失察不職者,俱可先懲後報。此番前去,職責重大,望勤加惕厲,勿負朕心。旨到之日,著即起程赴任。”


    這兩道基本由鼇拜擬定的聖旨,在蓋了皇帝大印後,便立即下發。


    發給袁懋功重任雲南巡撫之事,暫且不多說。單說那發迴雲南給吳三桂的聖旨,終於在二十天後,抵達到昆明,到了吳三桂的府中。


    吳三桂領著一眾手下文武,在院中黑壓壓地跪了一大片。


    不過,令宣旨太監十分驚訝的是,那跪地聽命的吳三桂,乃至於他身後的一眾文臣武將,卻都個個一臉心事,多有憂愁之狀。


    吳三桂為何晉封親王而不喜,實是多有緣故。


    此事還要先從藏身密林的朱慈煊等人說起。


    朱慈煊等人,在吳三桂的奏折到了北京的這一天,終於開始起身離開密林,從林中悄然遁走。


    這些日子,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漸漸開始擴大活動範圍,朱慈煊帶著王從敬與許冠二人,開始有意識地往密林邊緣探查,了解林外清軍的最新動態。


    他們看到,駐守在密林邊緣的清軍,雖然還繼續圍在密林外麵,卻已不如先前那般嚴密了。除了少數騎兵巡邏隊外,還設了一些哨所崗在與道路相接的緊要之處。這些個哨所中,偶爾才會有三四個步兵出來,例行公事般地在密林與道路相接的邊緣地帶,鬆鬆散散地轉上一圈,便匆匆打道迴府,一副十分鬆懈的模樣。


    見到清軍這般懈怠,朱慈煊知道,自己逃離密林的機會,終於來了。


    這天晚上,朱慈煊鄭重地對二人說道:“從敬,許冠,孤打算明天便從林中離開,前往普寧寺。”


    許冠立即表態讚同:“甚好!那明天一早,我等一齊出發,然後躲開路邊的巡邏隊以前那些林邊崗哨,當可順利離開。”


    他一語說完,朱慈煊卻搖了搖頭。


    許冠一愣:“太子,你不讚成麽,這個……”


    朱慈煊冷聲道:“孤的意思,是路邊的清軍騎兵巡邏隊,我等要小心避開,但那些與道路相接的清軍了望崗哨,隻怕極難躲避。我等此去,怕是必須要跟他們打個交道了。”


    聽到朱慈煊這話,許冠與王從敬二人,俱是發愣。


    “太子殿下,我等好不容易才從清虜手中逃脫,如今要離開離開密林,反而又去主動和他們打交道,這,這豈不自投羅網麽?”王從敬一臉不解。


    朱慈煊微微一笑:“二位,你們所擔心之事,孤亦曾反複考慮過。之所以要這般做,實是迫不得已。而且,孤還在想著,那最危險的地方,也許還最安全呢。”


    接下來,朱慈煊壓低聲音,對二人一番低語,頓是聽得二人連連點頭。


    “好,太子殿下分析得是,就按你所說的辦吧!”許冠立即附合。


    “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般搏弄一番,逃走的機率當會更大呢。”王從敬亦是點頭同意。


    於是,就在許冠來此的第七天,也就是吳三桂的奏折剛好到了北京的這一天,天亮之後,眾人皆是飽餐一頓,除了各留了幾塊在身上作為幹糧之外,剩餘的熊肉皆已吃了個一幹二淨。在一切準備工作都完成後,三人一齊離了熊洞。


    一行人中,朱慈煊與王從敬二人,分別穿上清軍盔甲,帶著後麵跟行的許冠,一路朝森林邊緣行去。


    這一刻,朱慈煊心跳激烈,卻猶是努力何持鎮定。


    一行人小心前行,一心砍伐擋在前麵的雜草灌木,很快就順著林木,來到了森林邊緣,看到了正駐守在那裏的四名清軍步兵。


    這四名清軍,僅有兩名還算正常地站立,另外兩人則懶懨懨地斜坐於石塊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朱慈煊本打算從這四名清軍旁邊悄無聲息地繞了過去,沒想到就在這時,意外忽地發生了。


    原來許冠過於緊張,潛行之時,一直在密切關注這四名清軍的動靜,結果沒想到,他腳下一拌,踩中個小石塊,一時沒站穩,竟撲通一聲摔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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