鷺留圩村民一日兩餐。


    巳時,約莫上午九、十點進朝食。


    申時,下午四、五點進晚食。


    完成了初步脫貧的逃戶村,在陳初的影響下已改為一日三餐。


    午時至,鷺留圩村民朝食吃下肚的那點稀粥,早化作了兩脬尿水尿了出去。


    此時見劉家兄弟吃的過癮,牆根下幾人腹中接連響起‘咕咕’肚餓聲。


    陳初故意讓人在院外燒飯、又在院外進食,本就為了讓村民們明白‘跟著東家有肉吃’的事實。


    “邋遢伯,晨間你說東家要坑咱,現下把大牛二虎坑的肥肉片子都吃進嘴裏了!”一矮瘦年輕人吞了口水,揉了空癟肚皮,咕噥道。


    劉邋遢自然聽出對方說的反話,杠頭道:“四兩,你想去做那聯防隊隊員便去,又沒人攔你!”


    名叫四兩的矮瘦年輕人躊躇片刻,竟真的走了過去。


    遠遠的,劉邋遢等人聽不真切,隻見四兩又是躬身又是賠笑,陳東家夾一片油光光的肥肉細嚼慢咽的吃了,這才笑著迴了幾句。


    少傾,四兩迴轉。


    “四兩,怎樣?東家可收你進聯防隊了?”


    幾人同時問道,若四兩能加入那聯防隊,他們自然也能加入。


    “沒有,東家說,暫時不收人了。”


    “......”


    幾人不由一陣失望,劉邋遢卻打量了四兩一眼,奇怪道:“既然沒收你,你這廝還笑?”


    四兩卻道:“東家說了,往底下咱鷺留圩除了聯防隊,還要組建城管隊、環衛隊.......東家讓俺等消息注意下次招聘,東家還說,看好俺,讓俺加油哩!”


    “啥是城管隊、環衛隊?”


    “俺也不知,隻要有肥肉片子吃,東家讓幹啥不行?”


    “是這個理!”


    ......


    飯後,自小到大從沒吃過這般爽利的劉家兄弟,打著飽嗝特意問長子,下午作甚安排。


    長子卻甕聲道:“下午無事了,你們做自家農活便是了,明日辰時來集合......”


    兄弟倆一聽,有點不踏實,吃了那麽大一碗肉,隻出半晌力,虧心啊!


    最後,兩人商量出一個辦法,大郎劉大牛迴自家田裏幹活,二郎劉二虎繼續跟著陳初等人,能做些甚便做些甚。


    行動力頗強的逃戶村眾人,午後徑直去了莊西十字坡。


    比起前幾日,此處又熱鬧了許多。


    除了占據了c位的西瓜攤,旁邊賣肉的、磨刀的、補碗的,還有兩名挑擔貨郎因為爭搶位置正在對彼此老娘進行親切問候。


    “你看看,這就是我說的那城管隊的必要之處!”


    陳初當即舉例道。


    “初哥兒,先不說甚的城管隊,事先不是說聯防隊員要招八名麽?眼下卻隻有劉家兄弟二人,方才劉四兩前來詢問時,你怎把他迴絕了?”


    楊大郎不解道。


    現下僅靠他們幾個明顯人手不足了。


    “晨間柳長卿特意招募時不來,看到劉家兄弟吃上了肉食又想來,他們當我是雞兒巷的姐兒麽?想上就上,想走就走!


    奶奶滴,知道我們傲來考編多難麽?現下給他們機會他們都不中用!需得讓他們懊惱一陣,下次才會更積極,也才懂珍惜鐵飯碗的好處。”


    說起這個,陳初就來氣。


    比起多少具備一些反抗精神的逃戶,鷺留圩佃戶簡直把‘謹小慎微’刻進了骨子裏,除了自己熟知的領域,對任何新鮮事物、外來事物都抱著極大的警惕和戒備。


    照這樣下去,明年開春想要在此推廣新作物會非常難,畢竟佃戶對佃來的田地擁有使用權,人家隻要照常交租,也不好強迫別人改種新作物。


    所以,陳初需先籠絡些人。


    再者,建那聯防隊也有其他考量,當下世道,若隻埋頭種田,待大豐之日也就是陳初危險之時,那簡直是把‘肥羊’兩字寫在了臉上。


    手裏不但要有種田的鋤頭,也需有殺人的刀槍......


    ......


    今日看守瓜攤的是逃戶周良,帶著楊雷等幾個半大小子。


    陳初等人到來時,周良正躺在搖椅裏晃的愜意。


    “噫,這搖椅做好了?”


    “嘿,初哥兒上來試試。”


    周良笑著起身,把搖椅讓了出來。


    半月前,陳初畫了圖樣,讓彭二哥照樣做幾把搖椅,看來是做成了。


    躺在搖椅裏晃了晃,感受不錯,往後再去後宅小憩便不用睡硬邦邦的席子了。


    想到後宅,陳初不由想起一些別的事,想起別的事,陳初又低頭打量了這張搖椅。


    越發覺得搖椅是個好東西了......


    陳初忽而起身,捏了根小樹枝蹲在地上算了起來:w=fs......假設a為70公斤+b為48公斤,合計118公斤x9.81牛米=.......


    “初哥兒,這鬼畫符似的,寫的是甚?”楊震也在一旁蹲了下來,卻看不懂。


    陳初苦苦思索一陣,好像也沒算明白,但嘴裏還是答道:“算做功時搖椅能省多少力......”


    “甚意思?”楊震更迷茫了。


    “說了你也不懂,大人的事小孩少打聽。”


    “初哥兒,你裝個卵的大人,還沒我大!”


    楊震說罷,陳初緩緩抬起了頭,一臉認真道:“大郎,請注意你的稱唿,初哥兒已經不初了,往後不要再叫我初哥兒了!”


    “哦,我曉得了,初哥兒。”


    “捏奶奶滴腿兒!”陳初罵道。


    “恁丈母娘哩腳!”大郎迴道。


    罵人的話,總會不由自主加大音量。


    不遠處的楊有田聽到了,不由迴頭,“初哥兒,你們兄弟吵便吵,罵俺那死去多年的老娘幹啥!”


    還有貓兒,“楊大哥,你再罵我娘親,我可不依你......”


    陳初和楊震不由縮了縮脖子各自賠笑。


    隨後兩人低了頭,嘴唇輕微翕合,壓低聲音繼續道:


    “楊大郎,捏奶奶滴腿兒~”


    “初哥兒,恁丈母娘哩腳~”


    傍晚。


    彭二哥在官道東側的空地上用灰線標出十丈長、四丈寬的一塊地方,也標記好了需挖坑埋柱的方位。


    跟在一旁的劉二虎也不講話,隻聽彭二安排了什麽,便悶頭去做什麽。


    眾人初步計劃搭三間隻有稻草頂、不設牆壁的食棚,僅有屬於後廚的位置,打算用土坯牆圍起來。


    這樣既省力,也通透。


    說起這食鋪,吳大嫂和挺白的彭二嫂拉著貓兒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興奮的宛如少女一般。


    就連姚大嬸也在不住嘮叨,這裏該建灶台、哪裏該放桌幾......


    當下也有‘婦人不易拋頭露麵’的說法,但那隻存在於官紳富戶家,莊戶人家的婦人莫說是拋頭露麵,便是割稻收麥時,婦人卷起褲腿下地做活也是常有的。


    對於開食鋪這種聽起來就很有前途、很高大上的事情,她們非常樂意嚐試一下。


    黃昏收工,大家又說起這食鋪該叫什麽名字。


    作為唐州府桐山縣棲鳳嶺逃戶村最有學問的人,起名這個任務自然交給了陳初。


    “那便叫做......十字坡大酒店吧!”


    “初哥兒,這名字有點小家子氣吧?”楊大郎提出了異議,畢竟‘十字坡’是個小地方,就算叫個桐山縣大酒店、唐州大酒店也遠比十字坡大酒店聽起來大氣。


    陳初從善如流,沉吟幾息後又道:“那便叫做,十字坡國際大酒店!”


    噫,你別說,你還真別說,加了國際二字,大郎立馬覺著不一樣了......雖說他不明白‘國際’到底是何意......


    “好,初哥兒,你把這‘十字坡國際大酒店’寫出來,我照樣打塊匾額掛上去!”彭二提議道。


    “呃......我的字.......寫字這事先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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