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橫亙半邊天宇的白色巨劍調轉劍尖,直刺而下,卻見隨著離地越近,整柄劍看起來越小,待到此劍真的刺到離地兩丈高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三尺多長的普通劍的大小。


    原本照亮半個黑夜的亮光收斂到劍身上,‘不拔’劍通體縈繞著白色的光芒,宛如無數被壓縮到方寸之間的閃電。


    這劍刺下來太快,快到此處的匈奴叛軍還在呆呆地看著它留在夜空中的碩大殘影,而它的本體已經悄無聲息地刺到離地兩丈處。


    著地瞬間,離這柄劍三丈距離內的一切活物,都進入了一種詭異的狀態中。地上的草葉子都變成了半透明狀,感光的葉綠素仿佛被一個細密的篩子完全過濾出去,草地像是一潭波光粼粼的水麵,倒映著那柄劍的刺目白光,並將這白光支離破碎地折射出來。


    站在這方圓三丈之內的戰馬和騎士,則似乎被瞬間剝離表皮,露出表皮之下完好無損的肌肉、血管和骨骼!最為駭人的是,這些人和馬的眼睛都似乎憑空消失了,空洞洞的紅色眼窩裏,肉眼可見血管和粗大的視神經!


    “‘不拔’劍已經開始吞噬萬物之靈氣……”大察瑪閉上眼睛,還伸出一隻手擋在臉前,似乎在遮擋某種看不見的強光。


    那個方向上,巨劍帶來的亮光已經消逝為幾十米外的一個倒扣的半球形,影影綽綽折射著微弱的光。那個半球形在沉默了片刻後居然又擴了三丈有餘,把更大範圍內的草地變成了詭異的“剝皮見骨”的狀態!


    韓信目力極佳,隔著幾十米看清了白光籠罩下那詭異的一幕,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說話都哆嗦了一下:“那些人的眼睛……和皮膚……”


    徐福歎口氣:“此乃上古邪術,鬼神之祭!‘不拔’劍的劍魂,應該是覺醒了,對麵的胥紕部落,可能一個都跑不了!”下一句話到了他嘴邊沒有說出來,一個搞不好,這邊的人也一個都落不下!


    這下知道《史記》裏為什麽會有薩滿巫師將人剝皮後獻祭的記載了!


    尼瑪,合著薩滿教的巫師們曾經是見過真正的“神跡”的,他們一定以為神仙們都喜歡將人剝皮了才好吃吧?


    “劍魂?覺醒?”韓信沒信仰過薩滿教,也不相信什麽萬物有靈,但是看那個膨脹中的半球形越來越大,韓信知道自己的小命正處於比匈奴叛軍更大的威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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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千年後的科幻片,最多的場景就是人工智能的自我意識覺醒,這不過是一把劍,劍當然沒有魂魄,但……不好說,萬一裏麵也有個擁有自主意識的ai呢?!


    大察瑪眼睛又流出兩行血淚:“白狼騎完了。珊蠻一脈的勇士,全數折在此地;狼神不再卷顧,珊蠻一脈,確實當絕。”


    白狼騎!原來叛亂的匈奴騎兵叫白狼騎。


    好歹是研讀過《史記》的秦漢史學專家,韓信知道,白狼騎是匈奴薩滿大祭司的護衛軍隊,出自胥紕部,又名胥紕軍!與普通的匈奴部落不同,胥紕部的曆史比匈奴還久遠得多,一直以來就是薩滿巫師的核心護衛武裝。要知道,匈奴其實是以龍圖騰為尊,而薩滿教雖然教義裏是萬物有靈,但一直以狼圖騰為崇,尤其是白狼!


    現在,這支原本要活躍在整個西漢前期的傳奇騎兵,白狼騎,真的要提前葬送在這個無名山穀裏麽?


    事實上,早在那柄巨劍從天際劃過來,停在頭頂上方的時候,對麵的白狼騎就已經開始感到騷動不安,等那柄劍筆直向下插入叛軍陣營中的時候,叛軍們的騷動卻都平息下來,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向那柄巨劍。


    那柄從天而降的雪白巨劍,宛如磁石一般牢牢吸住了全部叛軍的目光。以至於叛軍上到首領下到士兵,似乎全都忘了他們此刻正在圍攻大察瑪最後的營地,也全都忘了他們前排的士兵正在與趙敏率領的騎兵步兵短兵相接!


    雖然這亙古未見的奇觀可稱得上是驚變突起,但操持著趙地口音的步兵陣列並未全部陷入慌亂。尤其是已經接敵拚殺在第一線的士兵,正殺得性起,完全不管不顧天上出現了“神跡”,在巨劍往下直刺的那一刻,這些士兵對麵的匈奴人和馬齊刷刷突然失了魂一般轉身看向那柄巨劍,直接把後背毫無保留地讓在這些士兵麵前,不少士兵手執長槍或者青銅劍,或刺或砍,條件反射般繼續向匈奴人殺去!


    但是,在這些士兵的武器碰到匈奴騎士或者馬匹的一刹那,大力劈砍的青銅劍或者全力攢刺的長槍無視任何物理定律,直接定格在那一瞬間那一個位置,然後,這些武器的主人,也如同他們的敵人一樣,失了魂一般直勾勾地盯著那柄巨劍落下的方向。


    接連兩撥士兵著了道之後,步兵陣列的將軍及時發現了不妥,聲嘶力竭地收攏部眾,戒備著緩緩後撤。


    “退後!退後!”雙方接戰隻是一個局部小戰場,騎兵首領趙敏發現了步兵陣列在後撤,也及時發出唿哨,讓步兵兩翼的騎兵也從白狼騎的鉗形包圍圈裏撤出來。


    就在趙敏用骨笛吹響退兵的信號時,韓信再次進入了時間停滯的狀態,這一次他的視野橫跨數百步,來到那個折射著白光的半球形附近。韓信發現,光球的邊界似乎能隔離他全方位的觀察,他隻能隔著邊界隱隱約約地看到光球內部——裏麵的一切活物都詭異地停止在某個時刻,連唿吸也沒有了,用傳統意義的說法,這是生與死的邊界!在光球之外,他仍然可以360度無死角地觀察一切,現在他觀察到,距離邊界最近的草地上,從高高在上的匈奴騎士和馬匹,到地上的草葉子的表皮再到土壤裏的無數細微存在——作為兩千年之後的大學教授,他當然知道那是土壤中的無數微生物——三丈距離內,一切活物的表層都進入了半透明狀。


    即使在幾乎停滯的時間裏,這種詭異的變化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進行,而且隨著韓信觀察範圍的擴大和觀察細致程度的深入,某種存在似乎察覺到了韓信的全方位觀察,再次加速了將全部活物的表層變為透明的速度。


    在最後的時刻,韓信終於隱約看到,人馬的眼睛和表皮、草地上的小蚱蜢的複眼、土壤裏的蚯引的表皮、草葉裏的感光細胞、根莖裏的部分細胞以及所有的感光微生物的一部分,在變成全透明的瞬間,被某種無形的引力,完美地從主體剝離並進入了那個斑駁的光球裏。


    然後,那個光球向外膨脹了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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