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兵或者不分兵,都會麵對四種情況,四乘以二,那就是八種可能。


    這個道理,連沒上過大學數學的張良都可以理解了。


    還沒決定分兵兩路,拿到這個題目,就要先想好八種可能,想好每種可能下那種兵力配比最為優化,這等事情,想想就夠頭大了的。


    “你剛才提到的情況,兵分三路,說實話,我都沒想到!”陳平在最開始的丫字那裏開了一道新口子,“如果兵分三路,那該是……”


    “十二種?”張良已經對自己的算數能力不甚自信。


    三四一十二,理論上不會錯了吧?


    “二十四種。”韓信苦笑著再次糾正。


    考古學裏都涉及古代陵墓的機關課程,機關術最重要的課程就是排列組合,現在想想,韓信突然發現,“韓信點兵”也是講課的數學教授經常引用的範例,那據說也是個排列組合問題!


    “確實是二十四種,”陳平讚許地點點頭,越說越興奮,“其實,如果想得更細一點,還不止二十四種!光是雙方兵力配比,就可能產生上百種情況,如果再算上城池距離、行軍速度、地形地貌、雙方間諜……那該是上萬種情況了吧?”


    “你還沒算上軍隊的士氣、每個士兵的訓練程度、糧草和後勤保障……每多一個變量可不是單純乘數加一就可以算出來的,到最後你發現從一開始就無法有人能看清楚哪怕最簡單的一場戰鬥的結局,這就是紙上談兵沒有意義的原因。”韓信仔細迴憶著《尉繚子》中關於廟算的章節,心裏感慨著自己的牛掰師父簡直是太牛掰了!


    一書在手,隻看過軍營一眼的韓信也可以出來裝逼出來飛了!


    陳平從興奮中冷靜下來,抓起酒瓶喝了一口酒,酒已經倒完了,還不甘心地將瓶口對著嘴倒了幾次,喝完這酒就變了臉,搖搖頭道:“你終究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韓信了,你知道嘛?真的將軍,敢於直麵慘淡的戰場,敢於麵對淋漓的鮮血,在無數種可能中,他們能敏銳地識別到奪取勝利的那一種可能!你做不到。”


    “你,你認識我?”韓信有點疑惑。對方已經是第二次說他認識的那個韓信了,其實第一次說的時候就引起了韓信的注意,隻是相比這道高智商高難度的考題,這句話不夠引起他足夠的重視。


    現在對方第二次強調這句話,這裏麵肯定就有點什麽了。


    陳平湊到他跟前,仔細地看了看,酒氣帶著口臭噴在他臉上,這一次他沒躲。


    “不認識。”


    “夥計,再來二角酒。”韓信高聲招唿道,然後淡淡地對陳平說,“看來你是酒醒了,該多喝點。”


    夥計很利索地帶來了二角酒,數夠四十九錢就歡天喜地地走了。


    陳平把空酒瓶放在桌子上,抄起滿滿的一個新酒瓶,瞅著韓信嘿嘿地冷笑,直笑得後者渾身發毛,他連喝幾口,重新恢複了醉眼迷離的狀態,說話也含混不清起來,依稀聽到說:“我、我認、認得的的、韓、韓信、那、那是榜上、榜上有、有名的韓信。”


    “榜上有名?什麽榜?”韓信還以為自己又穿越到隋朝以後了,科舉製還沒那麽早登場吧?“榜上有名”這個詞這麽早就出現了?


    “哈哈哈哈,”陳平仰天大笑,剛剛喝到嘴裏的一口酒噴出了不少,“你、你居然、居然不知道什麽榜,哈哈,當然,你當、當然不知道的,嘿嘿,嘿嘿……”哈哈大笑變成了他標誌性的嘿嘿冷笑,這次的笑容居然帶著神經質的猙獰。


    韓信有點相信陳平是真的醉了,起碼這完全是發酒瘋的架勢。他與張良對視一眼,後者眼中無疑也帶著看瘋子的目光。


    “拜、拜將榜。”陳平從懷裏隨手摸出一塊破舊的帛布丟在桌子上,醉眼迷離的目光中閃著森森寒意,“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我是醉了,但我沒瘋,你,張良,你不是看出了範增今天有事麽?你知道他要幹什麽?”


    拜將榜。


    韓信沒覺得陳平瘋了,因為他聽到這個詞,感覺非常熟悉,就像之前聽陳平說蕭何,馬上想到魏轍說“河消於斯”的那種感覺。但大腦瞬間短路,似乎一下子怎麽想也想不起來。


    張良也被怔住了,他沒想到離那麽遠,自己說的話都能被路邊的一個酒鬼聽了去,但對方說的恰好也是他想知道的,因此他順著問:“要幹什麽?”


    “他們要去鬼穀,”陳平把那塊破帛布往韓信跟前一推,“拜將榜上的人,都能直接進入鬼穀,學習他們感興趣的一切!”


    拜將榜、拜將榜!


    鬼穀!鬼穀!


    似團團迷霧遮住了記憶,越是極力迴憶,需要的東西越是想不起來,而眼前的東西卻反而異常清晰明了,韓信一眼看到了那塊破帛布上的東西,首先看到了殘破的左邊那列依稀可見的名字,從上到下,那列名字像一個個烙鐵,直接燒在他的眼睛上!


    缺缺缺、韓信(口缺)、項羽(羽字缺右一半)、劉邦、陳(兩字之間一個大洞)平、張(左邊的弓字依稀可辨)良、範增、蒯徹、酈食缺(缺一字,但可以看出是酈食其)……


    楚漢時期最nb的人物,基本上一網打盡了吧?


    最主要的是,這些即將在史書上nb轟轟的人物,此刻絕對都還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人物,屬於那種即使隨時掛掉了都絕對悄無聲息的類型。


    是誰,誰能在這個時候就把他們的名字寫下來,寫到同一張紙上?!


    不外乎兩個可能,其一,像韓信這樣穿越迴來,知道曆史的;其二,安排好讓這些人成為曆史的!


    如果不考慮可能性極低的穿越,那安排好他們即將成為曆史,就是比較靠譜的唯一解釋了。


    韓信按抑住心中的滔天巨浪,盡可能平靜地問:“這名單從何而來?”


    “名單?公子,你、你看得懂這些文字?”張良疑惑地看著那張殘破的帛布,奇怪地問。


    韓信定睛細看,雖然他能一眼認出那些名字,但名字本身帶來的震撼性太大,以至於他忽略了名單的文字本身——那本應是更不應該忽略的一部分。


    “名單的確切記載來自周公旦,嗯,就是儒家說的那個周公,但他不是原作者——他隻是把這些信息從龜甲拓印下來——這東西來自上古商族。”陳平雖醉眼迷離,但說這話的時候字詞連貫,毫無醉態,他看向韓信的目光,深邃而明亮。


    那帛布上的文字是甲骨文,甲骨文不是這個時代的文字,而是在這個時代還要追溯上千年前的文字。哪怕是在這個時代,這也稱得上是失傳已久的上古文字。


    博學如張良者,也認不得這上麵的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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