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大吃一驚,韓信腦子比較慢,醒悟過來更是大大吃了一驚!


    範增一語道破這“破天”劍就是項羽的絕命劍,對張良來說肯定是一件要命的大事。本來就是想著來個賄賂,讓人幫自己重建韓國的,不想弄巧成拙,送的劍被人認作是“催命劍”了,那還了得,還談什麽重建,自己重建好韓國了這人不帶兵掃平就算仁至義盡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不過劍已送出,現在後悔也晚了,張良隻能開動腦筋,使用自己的超高智商,把話題引向對自己有利的方向:“哦?範老先生何出此言?這寶劍原名‘開琪’,來自鬼穀,小女子家祖上一直家傳此劍,自來吉祥。隻是傳到妾身手裏,女孩兒家留著此等國之利器,並無用處,才想到獻給楚地英雄,要嫌這劍寒磣,直說就是,何苦還壞了寶劍的名聲!”說到後麵嗔意漸起,演的十足就是個受委屈的大家閨秀模樣,看得旁邊的韓信都呆了,心裏都忘了拍案叫絕!


    範增道:“長弓姑娘不要誤會,劍本身確實是寶劍,怪隻怪老朽今晨出門前給啊羽起了一卦,卦象‘乾元大哉’,正是起天之意,天者本可包容萬物,然你這劍恰名‘破天’。實是把我這卦辭引到了生死卦上!”


    此言一出,韓信心裏的驚訝比張良更甚!


    八卦究竟是什麽卦,看著都像是個外掛了!現在秦始皇還在朝堂上歡脫地蹦躂著呢,誰能知道以後會有楚漢相爭,項羽還悲催地在楚漢之爭中兵敗自刎,用的恰好是現在路邊人送的一把劍!


    誰能知道?


    這應該是這個時代的人類都能掐掐手指算出來的麽?


    不管知道全部真相的韓信在旁邊如何震驚,張良已經用這個時代的頂級智商找到了自圓其說的方案,而這解釋隻能讓韓信這種平庸之才拍案叫絕!張良解釋道:“範老先生,小女子不才,家父生前也曾教小女子解卦。老先生這卦隻是按字麵去解了,在下願效一得之愚,可供老先生參考。”


    這麽一說範增反而先對自己的水平懷疑起來,自承道:“老夫對於八卦,隻是略懂皮毛,長弓姑娘能有所教我,正是再好不過。”


    張良道:“‘乾元大哉’之卦,乾外有乾,元外有元,方能謂之‘大’,破天者,乃破狹小之天地,來到大天地之意!此為其一。其二,若這劍真的是項英雄的宿命之劍,則老先生以為,掌握在項英雄手中好,還是掌握在別的誰手中好?若覺得不好,小女子當立即收迴,隨身保管,至死方休!”


    這話一出,範增有點不好意思了,尷尬道:“姑娘高才,老朽受教。”


    一席話聽得項羽血脈奮張,將破天劍握在手中,仰天長嘯,道:“命運在手,天下我有!長弓姑娘,他日破得此天,這劍才名副其實!”


    範增看著霸氣側漏的項羽,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似是欣慰,又似是擔憂,他就帶著這複雜的神色道:“長弓姑娘所言確實有理,但話雖如此,這劍畢竟是兇器,能少動還是少動的好。”


    張良眼神何等敏銳,範增臉上的複雜神色沒有躲過他的眼睛。將心比心,他作為一個謀士,一個輔佐,自然也希望自己輔佐的人能有破天的霸氣,但如此鋒芒畢露,剛直豪氣,又確實不是一個真正能在亂世之中笑道最後的領袖所應具備的品性。


    因此那個老者臉上的複雜神色,何嚐不是他張良真實的內心寫照。


    張良不動聲色地順著範增的思路勸下去:“項英雄,我聽說‘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又聽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今天妾身將此劍獻給將軍,卻不願看到將軍因此劍而……”說到一半恰到好處地停了下來,以袖掩口,標準的大家閨秀模樣,將沒說出口的不吉之言全堵了迴去。


    範增似乎對張良的表現很滿意,看過來的目光又柔和了幾分。


    項羽本來聽範增說話的時候滿臉的不以為然,但似乎對張良這欲說還休的勸誡也很受用,當下歸劍入鞘,道:“不妨事,這劍既然是破天用的,那我就此還鞘,等破天的時候再用就是了。”


    範增道:“如此,多謝這位姑娘和這位壯士了,我等還有事,後會有期。”


    項羽還看著張良,似乎略有不舍,但終於還是抱劍拱手,道:“再會,長弓姑娘。這位……韓壯士,請替我好好照看姑娘。”


    韓信在旁邊看著好笑,可憐張良也算是一時人物啊,就這麽被項羽看上了,看上的居然是姿色……心裏狂笑著,臉上一本正經,也抱劍還禮,道:“那是自然。”


    範增項羽帶著兩個跟班,擠開人群,上馬離去。韓信宣布贈劍完事,圍觀群眾就在議論紛紛中散去了,當然,自此楚地少不了項羽力能舉石的傳說,傳說慢慢演化為力能扛鼎,甚至直接套用張良說的“力拔山兮”等等,都是後話了。


    張良韓信二人也離開城西坊市,直迴下榻的酒店,路上,張良問:“公子,你看此事算成了幾成?”


    韓信是知道曆史的,韓國重建不是難事,但項羽殺韓王成,卻是因張良而起,便道:“此事成與不成,關鍵在你!”


    張良聞言,歎道:“公子說得不錯,關鍵在我。今日若非範增有事,此事幾乎就毀了,幸好,幸好。”


    韓信聽了,先是有點愕然,迴過神來更是愕然。敢情張良這是在考他啊?還好他無意之間好像還答對了。這真是……


    張良又問:“公子,你看項羽此人如何?”


    這把韓信上心了,張良的任何一個問題都不能忽視,他想了想,道:“項羽易與,範增難纏。”


    張良擊掌笑道:“公子此言絕妙!但惟難纏之人,能成難成之事!看來公子寄希望於項家,還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兩人正走在下相縣城狹窄的街道上,眼看已經快走到下榻的酒店。路旁一個醉醺醺的酒鬼晃悠悠站起來,攔在兩人跟前,他說話間口裏確實噴著酒氣,但一頭亂發下的兩隻眼睛,卻如鏡子般明亮:“項羽易與?嘿嘿,嘿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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