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軍的標準夥食,韓信瞬間後悔投靠王離了。


    三張齊齊整整臉盆大小的烙饃饃,看那蒸騰的熱氣,顯是剛出鍋不久。饑腸轆轆的韓信接到手裏,迫不及待咬了一口,那清脆的哢嘣聲瞬間讓他從吃美味千層餅的美好期望迴到了現實。


    鍋盔。


    與兩千年後傳遍大江南北的陝西風味麵食小吃不同,秦軍軍糧為了方便攜帶和運輸,都是將麵粉製作成鍋盔或者死麵餅子,到要吃的時候,鍋盔切一下,死麵餅子稍微過下開水,管吃好,不管好吃!韓信剛剛差點把門牙崩斷的這麽咬一口,就是碰上了死麵餅子,看著熱氣騰騰的,其實內裏還梆梆地硬。


    周圍的士兵看韓信咬了這麽一口,都在嗬嗬地憨笑,王離拍拍韓信的肩膀,也笑道:“韓公子,你畢竟不像我們這種粗人,軍糧不好吃啊。”


    雖是粗人,但韓信覺得他最後一句話一語雙關,說得很細,韓信便也一語雙關地迴答道:“沒事,在下生的一副好胃口。”說得輕巧,其實心裏已經在不斷懷念那個無法忘懷的夜晚,那個溫柔漂亮的女子,那個白樺樹皮的小屋,當然,最重要的是桌子上那明顯更好吃的飯菜……


    吃完了有記憶以來最糟心的一頓飯之後,韓信已經被噎得滿臉通紅,口幹舌燥之下,感覺自己的味覺已經全部失靈。周圍的秦軍士兵卻似乎很習慣這種幹吃麵食的做法,隻有少數士兵會擰開腰間的水囊喝上那麽一小口。


    自稱粗人的王離,卻很細心地把自己的水囊遞了過來,他的水囊是用不知道什麽動物的皮縫製的,不知道怎麽處理過,韓信聞不到動物毛皮的一點氣息,水囊裏的水香甜清冽,他狠狠地灌了兩口,才將水囊還迴去。


    “韓公子是南方人,不太習慣這種吃法吧?”王離慢裏斯條地收好水囊,隨便指了一個士兵,“奚,你帶韓公子去校場,參加伍長的選拔考核。”


    “啊?考、考核?”韓信楞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


    “嗯,按律,在戰場上,百夫長可以直接任命一名伍長,但在戰場下,任何一名伍長,不通過考核,都得降級為士兵。”王離淡淡地說,“不過,韓公子在繚先生門下,想來必是文武全才了,過這麽點考核,不在話下。”


    韓信再次為秦國律法目瞪口呆,一部法律能精細地管到一個最基層武官的任命,什麽樣的怪胎才能製定出來的法律?!不過也隻有這等法律才能支撐起這樣的國度啊,起碼大秦帝國不怎麽講出身論門麵,尉繚那麽大一張麵子,拿來給伍長走後門都不好使。


    名為奚的士兵將韓信帶到了校場,韓信一看校場的架勢就傻眼了。跑道、牆垣、靶場、寬廣的跑馬場,訓練陣型和戰車編隊的大片空地,一應俱全!而單單拿到他麵前的武器,就包括了刀、劍、鈹、鉞、戈、矛、戟、匕、弓、弩,其中刀是彎刀,劍是長劍,看著造型優美,很對他考古學教授的胃口,可惜光會看,不會練。


    秦軍陸軍的十大主力武器裝備,他這個來應聘伍長的,一個也沒碰過,傳出去,真可以給尉繚長臉!


    他突然也明白為啥尉繚要約定不準告訴別人了……


    奚給他取來了鎧甲,旁邊的另一名士兵還牽來了一匹戰馬。韓信知道秦軍不是所有兵種都帶鎧甲,看來伍長的測試是按照重裝步兵甚至重裝騎兵的標準來進行的。正愣神間,奚已經將鎧甲披掛到韓信身上,鎧甲很沉,但以韓信的身板,扛著這點重量倒沒什麽問題,麻煩的是後麵那個馬怎麽玩啊……


    現在還是公元前兩百多年的秦朝初年,馬鐙要發明出來,還得幾百年呢,即使是有馬鐙的話,韓信也隻是大學的時候跟女朋友去公園拍照,裝模作樣地騎過一次馬。現在眼前的可是戰馬,絕沒有公園裏拍照專用馬那麽溫順的!


    當然,他可以賭一把,這個身體有很多技能幾乎已經熟練到近乎條件反射的程度,他可以賭自己能在條件反射中完成這些考核。權衡了一下,韓信覺得自己的小命比麵子要更為精貴一點,但是看看身邊秦兵們期盼的目光,再看看不疾不徐走過來的王離,他終於忍住了假裝摔倒的拙劣方案。


    “考核分為兩個部分,包括步兵考核和騎兵考核,韓公子,這是按照一個軍官的標準進行的考核,不通騎術是無法擔任軍官的。這是具體的考核項目,還有什麽不清楚的麽。”王離遞過來一支竹簡,上麵簡單地寫著幾個科目名,包括長跑、劈砍、劍術、陣列操作、射擊、騎射等。


    韓信歎口氣道:“王將軍,比武單挑,匹夫之勇,非韓某所長,按照這個考較下來,在下隻能當一名普通士兵。”


    王離道:“如此,你隨我去見蒙將軍。”


    韓信這才注意到校場旁邊的將台上,不知何時已經升起了一麵將旗,旗上繡著一個大大的“蒙”字,一個虎背熊腰的關中大漢頂盔貫甲,手按長劍,立於將台之上。蒙將軍,這不是蒙恬就是蒙毅了吧。


    兩人來到將台之下,以軍禮見過蒙將軍,王離將韓信不懂考核科目的情況說了一下。蒙將軍笑道:“王離,聽說你帶迴來個伍長,就是這個小子麽?我看不過是個懦夫吧。”


    韓信抬頭看著將台上的關中大漢,笑了:“蒙將軍,適才所考,不過一人敵,大丈夫當考萬人敵!”邊笑邊在心裏對項羽道歉,西楚霸王的至理名言就要改姓韓了。


    果然,此言一出,蒙將軍立馬來了興趣,問道:“一人不敵,何以敵萬人?”


    多經典,多熟悉,跟“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何其相似。


    韓信道:“看來蒙將軍讀兵書不怎麽仔細,古人雲‘將有五危’,第一條就是‘必死,可殺也’,連田間地頭的老農都知道,淹死的大都是會水的。”


    蒙將軍哈哈一笑:“小子,說得很好,可惜我這裏要的都是會水而且不怕淹死的!等你會水了,到北方找我。”


    看著那個壯實的背影消失在遠處,韓信問:“王將軍,那個蒙將軍,可是蒙恬將軍?”


    王離笑笑:“在蒙將軍麵前,我還遠稱不上將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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