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頭,郭進一邊看著遠處的枯燥的砂石,一邊指揮著對於石嶺關的修繕,隨手拿出水袋,狠狠地灌了一口。

    灑出來的水很快就被地麵吸收,不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郭進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太陽,忍不住說道:“天助我也——”

    “這般的天氣,我等漢人都堅持不了幾日,契丹人更是難以支撐下去——”

    隻是他望向遠處,那裏是滹沱河所在,也是石嶺關至關重要的一環。

    “報——”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很快,一名騎手快馬加鞭而來,飛奔而上,單膝跪地:“都統,契丹人已經過了雁門關,約莫七八萬騎兵,看不見邊際,距離咱們隻有三十裏地——”

    “三十裏?”

    郭進眉頭一皺,沉聲道:“讓大家夥都停下,全部隱藏好莫要讓契丹人瞧見了虛實。”

    隨即,他又快步而去,叫來了姚內斌,黨進二人,商議起了對策。

    “都統,契丹人擅長野戰,尤其是騎兵,著實不可小覷——”

    姚內斌在幽州當任瓦橋關使,對於契丹人分外的熟悉,他不由得說道:“契丹在幽雲之地,布置十萬騎兵,其中漢、奚、渤海,契丹組成,這些兵馬常年組織,訓練,實力強悍。”

    “所以,此次契丹來襲,估摸著就是動用這支兵馬!”

    “但,契丹人也不乏大題小做,動用其皮室兵,乃是契丹人的精銳部隊。”

    “十萬騎兵?”

    黨進哪怕在兇悍,也不由的瞠目結舌,他呢喃道:“契丹人怎來的如此多騎兵?真是太多了。”

    “騎兵有甚用?”郭進搖搖頭,直聲道:“戰馬是飛不上城牆的,石嶺關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除非契丹人用自己的人命來填,沒消耗了五六萬,休想拿下。”

    “況且——”郭進看著兩人,認真道:“石嶺關雖然重要,但主要目的還是為了消耗契丹人的銳氣,其氣勢洶洶而來,再而衰,三而竭,哪怕他攻克了石嶺關,但精疲力盡,也是咱們贏了。”

    “況且,石嶺關,隻是最後的一道關卡罷了……”

    三十裏外,數萬契丹騎兵,一人雙馬,甚至,一人三馬,大地咚咚作響,滿地的黃沙飛舞,席卷開來,使得不少的契丹人滿身都是泥沙,看上去頗為狼。

    耶律沙高傲地抬起頭,滿臉的胡須上,盡是黃沙,但他不以為意,反而驕傲地說道:“契丹男兒,不畏戰事,些許的沙子算的什麽?”

    “前麵到達哪裏了?”耶律沙摸了摸胡須,沉聲問道。

    “迴稟將軍,前麵是滹沱河,過去就是石嶺關了!”

    “石嶺關?”耶律沙聽到這個名字,氣惱道:“漢人也太過於無用,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這石嶺關,被丟棄也不是一次兩次,竟然還不長記性,讓唐人奪了去!”

    “漢人,比草原上的綿羊還要無用!”

    耶律沙直言罵道,隨即又驕傲地說道:“唐人就算再厲害,也一如以前般懦弱,可不敢與咱們野戰!”

    “哈哈哈——”

    身邊的契丹將領也聞言大笑,眉眼中包含著對於漢人的輕蔑,顯然,長時間的強大,已經讓契丹人毫不畏懼任何人。

    “駕——”耶律沙縱馬而前,看著遠方數丈寬,又湍急的滹沱河,皺起了眉頭:“這鳥河如此的寬闊,又這般急促,怕是不好過啊!”

    眼前的滹沱河,從恆山與五台山之間流穿而出,又係舟山和太行山,水流湍急,又攜帶著大量的泥沙,可謂是河北平原的塑造立下大功。

    而其長度,在忻州一帶,河床寬度達到了數丈,而且河中還裹挾著泥沙,石塊,以及許多的木塊,又急又衝,根本就難以跨越。

    至於橋梁,早就不見了蹤影。

    “去,派人去找漢人,沿著這條河去找尋,數百裏的地方,我就不相信弄不到船隻——”

    望著遠處的石嶺關,耶律沙冷笑道:“想要用一條河阻止我,簡直是做夢——”

    無論是搭建浮橋,還是弄船,都是適宜的法子,所以,耶律沙一邊派人去搜尋船隻,一邊又讓人搭建浮橋。

    而這時,石嶺關卻派人傳來一封書信,內容卻是訴說契丹大唐兩國,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不必為了北漢而傷了和氣,與其爭鬥,不如各自迴去,當一個好鄰居,豈不美哉?

    耶律沙看著書信,展露給諸將看,滿是不屑地說道:“漢人軟弱,還沒有開打,就已經落了下風,膽氣具喪,這般的綿羊,正該讓咱們吞吃掉,所謂的唐國,不值一提——”

    隨即,耶律沙反而更迫切地想要將這夥唐兵拿下,從而立下不世功勳。

    於是,在他的催促下,兩三日的功夫,滹沱河上,就建立起了數十條浮橋,而且,耶律沙還用搜來的船隻,連接一起,組成了一座船橋,更適合戰馬越過。

    幾日造橋,都不見唐人過來阻撓,耶律沙更是確信唐人有心無膽,士氣全無,心中越發的驕橫起來,對於其越發的看不過眼。

    “都統——”黨進急了,他紅著眼,伸著脖子,叫嚷道:“其他人已經把浮橋建好了,咱們連夜趕快去把浮橋燒了吧,明日恐怕契丹人就得過橋了。”

    “是啊,都統——”姚內斌也急了,他連忙說道:“契丹人的騎兵,果真是厲害,咱們可不能讓他們過河啊!”

    “不急——”郭進搖搖頭,說道:“滹沱河長數百裏,咱們怎麽能阻止?”

    “與其這般,還不如任由他們過河,反而清楚掌握其行蹤——”

    見到兩人若有所思,郭進不由得笑道:“先前,我去了一封書信示弱,讓其以為咱們膽怯,如今又任由其修建浮橋,更是縱容其驕縱之心。”

    “豈不聞,大意失荊州之語?”

    隨即,郭進連夜布置,準備讓這股契丹人為自己的驕橫付出代價。

    翌日,契丹人望著石嶺關無動於衷的模樣,心中再無防備,放下了警惕,大大方方地進行渡河。

    耶律沙雖然不認為唐人會偷襲,但還是布置了人馬進行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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