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中原發生的事,到了六月中旬,李嘉才確切知曉,心中感慨。

    杯酒釋兵權終於發生了,隻是,這與自己所想的禁軍大幅度削弱不一樣,兵卒還是原來的兵卒,隻是將領換了一波。

    “如此,才能解釋,杯酒釋兵權後,為何北宋依舊能橫掃天下!”

    李嘉感歎道,期望落空,著實有些難受。

    他這些時日也在安排,軍隊的事,不能大意。

    如果遷都長沙府,至少,禁軍大半就不願意,畢竟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況且,禁軍打仗多年,獲得的功勳田地,都在嶺南,要是去了長沙府,須得重新安排。

    當然,這樣的摸排都是默默地進行,不敢有聲張,等到長沙府的田地核算清楚,足夠置換,就可以動身了。

    而越王劉鋹,長沙王周保全,荊國公周保勖,都要一起遷徙到長沙,就近看押,才算方便。

    “楚王府雖然漂亮,但久不修葺,也需要大修,不然不符合朕的身份!”

    李嘉望著窗外,感受著炎熱的空氣,單薄的絲衣已然黏在了後背,汗水頗多,酷熱難耐啊!

    他心中瞬間堅定下來:“待到冬日,就去往長沙,這嶺南,著實惡劣,不可久居!”

    “皇後也懷孕了,到時候若是趕不及,就留下廣州,春暖花開時節再去也不遲,冬日比較寒冷,也不適合大規模遷徙!”

    “陛下,從占城、交州等地購來的萬頭水牛,已然到了廣州城了!”一旁,曾經太上皇宮中服侍的大宦官劉文,曾經的建武鎮監軍,此時正輕聲說道。

    “是嗎?分往各田莊,按百畝一牛來發!”李嘉點頭吩咐道。

    農業社會,牛的屬性,代表著生產力的增加,從中南半島進口水牛,這隻是第一步,若是適應氣候,李嘉準備從印度進些。

    既然嶺南的人口不足,一時半會也解決不了,那就隻能從生產力上做功夫了。

    鐵鍬、鐵犁還不夠,水車、筒車也不許,隻有水牛,才是最大的生產力,一頭牛,抵得上五個上好的壯勞力。

    “諾!”劉文代替李安國掌管皇城司,難怪明朝又設東廠,畢竟大老爺們天天跑皇宮,指不定就淫穢宮廷了。

    至於李安國,迴到少府寺,擔任官職了,比之前自在的多。

    劉文的能力,李嘉是信得過的。

    “夏收後,糧價如何?”

    “跌了幾文,如今鬥米二十七錢,約莫跌落了五錢!”劉文認真說道,他曉得,這位皇帝對於糧價,一向重視。

    “鹽呢?”

    “每斤鹽仍須五十錢,比數月前,降了十錢!”劉文發覺皇帝的語氣有了變化,瞬間打起精神。

    “哼,這鹽和糧,都是百姓們的必須,一日也離開不得,鹽之價,竟然還是如此之高,可想而知,在地方又是怎樣!”

    李嘉越想越氣,宮女的涼風都善不及,一旁的劉文連忙遣人端來一碗冰鎮酸梅湯,這才讓皇帝緩解過來。

    這官方的鹽價越是虛高,私鹽就泛濫,對於朝廷而言,損失就越大,皇家位於徐聞的幾個鹽場,損失也是越大。

    去年開始,皇帝就三令五申,要求各地鹽場杜絕私鹽售賣,參與到打擊私鹽的活動中去,但收效卻不大。

    自前唐劉宴改革,朝廷掌握製造個批發兩個環節,然後又在批發環節收稅,從而讓朝廷大得其利,在喪失中原富饒之地後,唐朝又支撐下來。

    “天下之賦,鹽利居半,宮闈服禦、軍餉,百官俸祿皆仰給焉。“

    鹽稅收的越高,自然鹽價越高。

    各地的鹽場批發價沒點,鹽稅卻降了不少,但銷鹽的鹽商,卻是繼續漲價,未曾跌落多少,這與李嘉的意願相背。

    皇帝很不爽。

    自己都降價了如此之多,價格竟然如此虛高,一鬥鹽,批發價隻是兩百錢,一斤不過十錢,如今,這市價,膨脹了五倍,果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

    “陛下,這夏日,天氣燥熱,鹽銷的也多些,自然價格不好降下來!”劉文輕聲解釋道。

    “劉漢時,每斤鹽,都得上百錢,多虧了陛下的福,讓百姓們日子好過了不少!都為陛下祈福!”

    “這些不值一提!”李嘉笑道:“與前唐盛世相比,如今這些,算不了什麽!”

    皇帝揮揮手,似乎這件事就轉過去了。

    沒那麽容易,若是這時候表露出去,就不大好了,對於鹽政,須得小心再小心。

    常平鹽政不錯,儲存些鹽,以備不時之需。

    加大對鹽戶收鹽錢,提高他們都生活水平,從而杜絕私鹽的流出。

    也可以實行鹽價浮動指,官方製定鹽價,比如,每斤鹽的官方價格,最低不過每斤二十五錢,最高不過三十五錢,從價格上,對於私鹽進行碾壓。

    這些政策,每一樣,對於鹽商而言,都是不小的衝擊,百萬貫錢的買賣,真的是要人命的。

    華燈初上,金陵吏部侍郎韓熙載家裏的夜生活又要開始了。賓客們正在廳堂裏肆無忌憚地和韓熙載家的小妾調笑,或坐在一起高談闊論。

    “武昌節度使林仁肇也到金陵來了哩。”有人高聲說道。

    “地方武將未奉召,可以隨便離開節鎮?”有人問道。

    “有本事的就可以。”

    “反了天了,竟然如此跋扈,真是豈有此理!”

    有人生氣道:“新君初立,正是重整朝綱之時,林仁肇這等武夫目無國法,明日我就參他一本,哼哼!”

    而高坐在台上的韓載熙,則閉眼不語。

    “這偽國,如今聲勢浩大,不亞於中原,先克湖南,又至南平,又曾數次敗我軍,真是我國勁敵!”

    “此言過了,隻有中原才堪大敵,小小的偽國,兵不過十萬,哪裏低得過我們正朔!”

    “好了,諸位,我們隻是消遣找樂罷了,不言朝政!”

    韓熙載一嘴雙鬢和胡須很長,到了胸口上,長得高大魁梧,不過卻舉止卻拿捏得十分儒雅。

    “諾——”所有人都尊敬這位老者,紛紛行禮。

    而韓載熙則看著歌舞,悠哉悠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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