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欽州城,刺史衙門,突然傳來一陣敲鼓聲。

    “怎麽迴事?”

    六月,天氣炎熱,出門的少,自然欽州的事務就少了,大腹便便的,正坐在後院乘涼,嬌滴滴的丫鬟也並難消掉這酷暑。

    而,就在他昏昏欲睡之際,耳旁傳來的擂鼓聲,猛地一下,錢刺史就醒了過來,心中瞬間燃起一團火,大聲喊道。

    “老爺,是前衙,登聞鼓響了!”小丫頭脆聲說道。

    “怎麽迴事?我不是讓人把登聞鼓給鎖起來了嗎?”錢刺史越發的氣急,在這夏日,渾身越發的燥熱起來。

    “大老爺,大老爺!”這時,一個衙役突然跑了過來,弓著腰,大聲喊道:

    “不好了,登聞鼓被強人搶了!”

    “胡說,世上竟然有如此荒唐的事,哪個歹人敢到衙門前作亂?”

    錢刺史瞬間站起來,吹胡子瞪眼,身上披的短褂也隨之落地,懷胎七月似的大肚子,直挺挺的。

    所謂的登聞鼓,其實就是人們常說的鳴冤鼓,最早的原型在於周朝的路鼓和肺石製度,魏晉時期開始設立登聞鼓,成為一種重要的訴訟製度,延續到了清朝。

    但,值得注意的一點就是,登聞鼓一般情況下,是有衙役駐守的,防止那些刁鑽小人打擾到大老爺休息。

    比如,此刻,錢刺史想要不想理案,就派人守著,有人想上訴就攆走,夏日都快中暑了,哪有時間理案。

    當時,這登聞鼓還有一個作用,晨昏時分,開衙和散衙,也是用它來傳聲的,百姓們一聽鼓聲,就知曉大老爺會不會理案了。

    “千真萬確,老爺,一個穿著錦衣郎君,正敲著呢!趕也趕不走!”衙役一臉的委屈之色,剛才,他阻攔時,還被那個郎君踢了一腳,快疼死了。

    “快,給我著衣,我倒要看看,哪個狂徒敢如此放肆!”在丫鬟的服侍下,氣急敗壞的刺史老爺穿上了圓領官袍,顯然,此時的心情也是極壞的。

    “這位郎君,請停下,快停下!”李捕頭注視著這位年輕郎君囂張的模樣,尤其是這種大膽的行為,著實嚇住了他。

    當了幾十年的衙役,第一次見到如此囂張的年輕人,一時間,弄不清楚來頭,他心裏卻有些膽怯。

    “去喚刺史老爺了嗎?”李嘉瞧了瞧這明顯勢弱的衙役,直接問道。

    “已經派人了,這位小郎君,您若是有冤情,請移步!”捕頭頗有些點頭哈腰的味道,幾十年的眼力勁,他早就看清楚了,這位郎君可不是好惹的。

    “走——”對著自己身後的幾個護衛揮了揮手,將手中的木棒甩下,經過捕頭時,李郎君停下了腳步:

    “沒事將那登聞鼓洗一洗,都是灰塵,嗆死我!咳咳——”

    聞言,捕頭看了一眼那登聞鼓,那原先的滿麵灰色,此時卻露出些許白色的原色。

    “還是白色的好看一些!”

    隨著衙役的引路,李郎君卻一臉的輕鬆之色,仿若在家中一般,閑庭漫步,毫無緊張之色。

    一旁的衙役們紛紛稱奇,這時候,他們已經篤定,這位郎君的背景,絕對是通天的。

    拐了幾道彎,李嘉看到了熟悉的大堂,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正端坐在一個案幾邊,與後世的那種明清高堂坐椅不同,站直了身子,依舊可以與之比肩的。

    “啪——堂下何人?為何在衙門前喧嘩胡鬧,豈不聞漢律哉?”狠狠地拍了下驚堂木,震得自己手都有些麻了,錢刺史喝問道。

    看他的意思,想直接講李嘉拿下,就地拿下,然後按照既定的流程,派人去他家提醒一聲,前前後後打點一番,花費大半家財,才能出去。

    古代衙門,是極其黑暗的。

    “稟使君,小子邕州人氏,姓李名嘉,尚未有字,此次前來衙門,就是因為有天大的冤屈,需要使君秉公處理!”

    李嘉微微彎下腰,頗為恭敬地說道。

    唐宋之際,平民見官是無需跪拜的,也不會口稱大人的,“大人”隻是對父母稱唿,等到大人被普及,還得到清朝。

    至於跪拜,在高座椅尚未普及的時代,跪拜其實並不算一種侮辱性的動作,到了元朝才是。

    “哦~”錢刺史臉上的憤怒,瞬間被融化,隨即泛濫起朵朵浪花,格外的泛濫成災。

    “原來是李郎君啊!怎麽大駕光臨咱們欽州?”

    “遇到一好友,其有冤情,需要使君為我等做主啊!”一看到這態度,李嘉心裏好懸舒了口氣,這才挺起身,輕聲解釋道。

    於是,李嘉將阿拉伯商人與趙平之間的由來,簡單的複述了一遍,然後饒有興趣地觀察這位錢刺史的表情,想知道他是準備如此處理自己侄子的事情。

    錢刺史複雜地看了一眼悠閑狀態李郎君,臉色突兀地一正:

    “李嘉,你可知曉誣告地罪行?”

    “李嘉自然知道,反坐爾!”這種威脅,簡直是小兒科,李嘉不屑的笑了笑。

    “據我所知,趙平在欽州,從未有過違法之實,想來,郎君不過是聽信番人的一麵之詞,受到欺騙罷了,不予追究了,來人,退下——”錢刺史一本正經地說道,還故作憐憫了一下李郎君。

    光明正大的顛倒黑白,李嘉算是第一次見到了,真是服了。

    “慢著,錢使君,想必你也不甚清楚,這是我的狀紙!”幾個衙役毫不留情地將李嘉押了起來,準備強行將其趕出衙門。

    李嘉掙紮著,將懷中的狀紙抽出,一下子掙脫而出,將其放在錢刺史案幾前,莫名地嚇了他一跳。

    “來人,快把此人押下去!”錢刺史臉色漲紅,大聲吼叫著,顯然,剛才的確被嚇到了,“這有什麽可看的,不過是狀子罷了,誣陷之事,還是不幹為妙……”

    “這,這怎麽可能?”看著狀子上撰寫人的名字,錢刺史臉色瞬間一白,心情來個急刹車。

    “快將李郎君弄迴來,不,請迴來快去請迴來!”錢刺史急切地吼叫著。

    “郎君,咱接下去幹嘛?吃飯嗎?”張虎子一並被押下去,他扭過頭,對於郎君問道,看著郎君淡定的神色,他莫名為之一安。

    “對,吃飯!”李嘉笑著說道,“待會刺史老爺要請我們吃飯,不急,咱走慢些!”

    最後一句,他對於押送的衙役說道,而對方迴了他一個看傻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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