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陽“嗯”了一聲，便不再節外生枝，接著剛才郭京的話題往下說。
“李綱遠在兩千多裏之外的湖南，一時半會兒趕不迴來，趙家皇帝與何宰相就把城防的希望都寄托在郭京這個牛逼大仙身上了。
“郭京的官職也從成忠郎上升到了武翼大夫，顯然大宋朝野上下都對此公頗為倚重。郭神仙臉皮也著實夠厚，說什麽汴京隻有在最危急的時候，才用得著他的奇兵上陣。
“隻要還沒到最危急的時候，就根本用不著他的奇兵出擊。結果到了最後，最危急的時候來了，你們猜他是怎麽退敵的？
“說起來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他先在城頭上掛起了天王旗，號稱天王旗可以讓敵人聞風喪膽。然後便打開了宣化門，派他的奇兵人馬出戰金兵，他自己則留在城頭上指揮觀戰。
“據大石的細作報迴來的消息說，當時汴京城的士兵百姓們一聽說郭大仙的神兵出戰了，都亂哄哄地擠到城牆上觀看，光是城上看熱鬧的百姓就達到了數千人之多。大夥兒都想看看大名鼎鼎的郭神仙究竟是怎麽打仗的。
“郭神仙擔心城上的人聚集太多，會影響他法術的施展，就一股腦兒地把所有人都趕下城去了，就連原本在城頭上守衛城池的將士們也不準待在上麵。
“姨娘，鶯珠，咱們也都是帶過兵打過仗的人，知道平常打仗時，城裏的士兵往往都要分做兩部分的，一部分出城作戰，一部分爬到城牆上滿弓待守。
“開啟城門後，出城作戰的士兵們列隊走出城門，與城外的敵人廝殺，城牆上的士兵要隨時注意城外戰場上的動向。
“如果己方勝利了還好，但如果失敗了的話，在敗軍退迴城內的過程中，城上的守軍就顯得非常重要了，對不對？他們必須拿捏準時間，讓過敗退下來的兵馬，隨即便用弓弩將追擊的敵人射住。待得敗軍全部進城之後，立刻將城門關閉。隻有這樣，方才能保證敵軍不會乘著混亂突入城中。
“可是郭京把城上的守軍全攆下了城頭，並且還讓大夥兒都遠離城門，這樣一來，城內的人當然就無法觀看到外麵的戰況了，對不對？
“他這麽整，就等於讓皇帝老兒和滿朝文武，以及全城百姓們都把汴京城的命運就交給六甲神兵了。
“城頭上空無一人，一個守軍也沒，一旦他的神兵禦敵失敗，金人就會毫無阻礙地乘機突進城中，而守軍根本來不及登城放箭阻止他們。
“郭京這狗日的如此胡鬧，要在平時的話肯定會遭受到不少人的反對。但在李綱返京遙遙無期，朝野間都把退敵的希望放在郭京身上時，他的命令就是一言九鼎，守軍們得了他的吩咐，幾乎沒怎麽反對就乖乖地撤退到城下去了。
“郭京六甲奇兵出城禦敵之後，隻他老哥兒一個留在城頭上坐鎮指揮，觀察著戰場上的戰鬥進展情形，並情形報告給城內翹首以待的軍民人等。
“很快，他的消息就傳到城裏了，說是他的奇兵先鋒已經與敵人開始接戰了，旗開得勝，還順利地得到了數百戰馬。
“城裏的傻缺們哪裏知道真假，聽了他的話全都興奮得不能自已，以為大宋曆朝天子崇奉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終於得到了豐厚迴報啦。
“上天派了郭神仙和他的天兵下凡助他們退敵，他們的城池一定可以固若金湯，不費吹灰之力了就能把金兵打他一個稀裏嘩啦，如同郭神仙所說的那樣，把金人一直向北驅逐到遙遠的陰山腳下。
“郭京那孫子也是他娘的真能忽悠，他剛說了得了金人的數百匹戰馬，才隻一會兒的功夫，又告訴城裏說他的奇兵繳獲馬匹已經數千匹之多了。
“又過了一會兒，又報告他的奇兵已經突破了金人的壁壘，攻進了粘罕的中軍大帳啦。反正是他的奇兵節節勝利，好消息不斷。
“可是就在大夥兒全都額手相慶，大唿朝廷有救，汴京有救，中原有救的時候，城門突然砰地一聲關上了，郭神仙的那些神兵天將門竟然一個都沒迴來。大夥兒這才有點兒明白過來，意識到他們剛才聽到的好消息多半都是假的。”
小郡主問：“那他的那些奇兵到底有沒有跟金人交上手啊？戰況究竟如何？”
張夢陽道：“嗐——別提了！其實啊，郭神仙的奇兵剛一出城，就碰上了金人的數百騎鐵浮屠，被鐵浮屠一氣猛衝，把天兵天將們給衝了個七零八落，屍橫遍野，戰鬥隻在轉眼間就結束了。
“連汴河的吊橋上都壓滿了天兵天將們的屍首，留在甕城上的張叔夜的守軍拽不起吊橋來，隻好在慌亂中把城門給關上了。事情就這麽簡單。”
小郡主蹙著蛾眉道：“啊？這也太胡鬧了吧，聽起來還真有點兒像是編戲文欸！”
張夢陽撓了撓頭道：“我也覺得不像是真的。可是大石安排的細作當時就在汴京城中，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所報告給他的應該都是真實情形。
“郭京那家夥一件大事不好，在城門關閉之前就帶著他的殘存的奇兵衝出了城去，夾著尾巴向南逃竄去了。
“他老小子跑了倒不打緊，可汴京城經了他的這一番折騰，已經落入了極其危險的境地。雖說城門及時關閉，沒讓金兵順著城門直接衝進來。但緊接著，金兵就開始利用雲梯爬城。
“由於事出倉促，斡離不和粘罕他們都未曾料到會得到如此戰機，所以他們的準備也並不充分，當時可能他們隻有一架雲梯吧，可供五十人同時上城。
“可實際上呢，順利地爬上城牆的隻有十幾個人。如果城牆上當時布置得有大宋守軍的話，這十幾個人很快就會被守軍們殺死的。但糟糕的是，當時的守軍大部分都已經被郭京趕下城去了。
“到金兵乘著那架雲梯爬城的時候，守軍們還沒來得及重新迴到城上，而少部分在城牆上的人見金兵來了，不是奮起作戰，而是轉身逃跑。
“十幾名搶先登城的金兵把城牆上的樓櫓燒著了，給城內的軍民們以更大的恐慌。趁著這機會，更多的金兵也都爬上了城去，把他們的黑旗插得到處都是。
“就這麽著，汴京城失守了，玩兒了一百多年的大宋給滅了國了。真實既讓人覺得可笑，又讓人覺得可悲，更讓人覺得可氣！”
說著，張夢陽一拳狠狠地砸在了炕沿上。
蕭太後長籲了口氣道：“既然宋國崩潰得如此快速，大石原本打算的聯絡宋人南北夾攻金人的圖謀，看來是不成立的了。宋國之富庶，別國皆難以望其項背，金人的實力怕是從此更要大增了。”
聽了蕭太後的話，張夢陽記起了初中時候學過的曆史教科書裏，說是汴京失陷之後，大宋並沒有全然滅亡，好像宋徽宗道君皇帝有個兒子在一個叫應天的地方，登基做皇帝了，把宋朝又給重新建起來了。
於是他咳嗽了一聲，跳下炕來，在炭盆旁的一麻紮上坐了，順手拿起火鉗夾了幾塊黑炭添進了炭盆裏，安慰蕭太後說：
“姨娘用不著悲觀，我剛才在外邊夜觀天象，發現南方有一顆星暗而複明，想是預示著大宋雖然遭受了重創，可仍然具備著跟金人一決雌雄的實力。
小郡主一撇嘴道：“又來吹牛了，你會個屁的夜觀天象。跟了你這麽久了，就從沒發現過你有通曉天文方麵的才能。”
張夢陽斜了她一眼道：“知識是無形的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不像我這雞兒，大小長短你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老公我的才華究竟有多少，你不知道也不稀罕。”
小郡主啐道：“呸！真不要臉，說著說著就不著調，再敢胡說八道，看我打你耳刮子不打。”
張夢陽嘻嘻一笑道：“實話告訴你，老公我不光能夜觀天象，在活剌渾水的時候，我還跟老師大延登學過一些未來預知術呢。
“我預測著，大宋絕不會就此滅亡，咱們要想要聯合宋國夾攻金人，還是有可能的。”
蕭太後知道他這麽說必有因由，於是掀了掀眉毛，問：“你倒是說說，大宋如何個不亡法兒，他們的皇帝和太上皇都給金人捉了去了，難道中途被人解救下來了，或者尋找機會逃脫了不成？”
張夢陽道：“姨娘有所不知，孩兒的預測是這樣的…這個…金人原打算著把趙宋宗室，一股腦地都給俘虜到老巢上京會寧府去的，不論男女一個不剩，以便從根上斷絕宋室死灰複燃的可能。
“可是道君皇帝的兒子裏，偏偏就有一個漏網之魚，並沒有在金人的俘虜之列。那哥們兒叫啥名兒我還算不準，反正他後來在應天府稱皇帝了，重新建立了宋朝。曆史上把他重建的宋朝叫做南宋。”
“李綱遠在兩千多裏之外的湖南，一時半會兒趕不迴來，趙家皇帝與何宰相就把城防的希望都寄托在郭京這個牛逼大仙身上了。
“郭京的官職也從成忠郎上升到了武翼大夫，顯然大宋朝野上下都對此公頗為倚重。郭神仙臉皮也著實夠厚，說什麽汴京隻有在最危急的時候，才用得著他的奇兵上陣。
“隻要還沒到最危急的時候，就根本用不著他的奇兵出擊。結果到了最後，最危急的時候來了，你們猜他是怎麽退敵的？
“說起來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他先在城頭上掛起了天王旗，號稱天王旗可以讓敵人聞風喪膽。然後便打開了宣化門，派他的奇兵人馬出戰金兵，他自己則留在城頭上指揮觀戰。
“據大石的細作報迴來的消息說，當時汴京城的士兵百姓們一聽說郭大仙的神兵出戰了，都亂哄哄地擠到城牆上觀看，光是城上看熱鬧的百姓就達到了數千人之多。大夥兒都想看看大名鼎鼎的郭神仙究竟是怎麽打仗的。
“郭神仙擔心城上的人聚集太多，會影響他法術的施展，就一股腦兒地把所有人都趕下城去了，就連原本在城頭上守衛城池的將士們也不準待在上麵。
“姨娘，鶯珠，咱們也都是帶過兵打過仗的人，知道平常打仗時，城裏的士兵往往都要分做兩部分的，一部分出城作戰，一部分爬到城牆上滿弓待守。
“開啟城門後，出城作戰的士兵們列隊走出城門，與城外的敵人廝殺，城牆上的士兵要隨時注意城外戰場上的動向。
“如果己方勝利了還好，但如果失敗了的話，在敗軍退迴城內的過程中，城上的守軍就顯得非常重要了，對不對？他們必須拿捏準時間，讓過敗退下來的兵馬，隨即便用弓弩將追擊的敵人射住。待得敗軍全部進城之後，立刻將城門關閉。隻有這樣，方才能保證敵軍不會乘著混亂突入城中。
“可是郭京把城上的守軍全攆下了城頭，並且還讓大夥兒都遠離城門，這樣一來，城內的人當然就無法觀看到外麵的戰況了，對不對？
“他這麽整，就等於讓皇帝老兒和滿朝文武，以及全城百姓們都把汴京城的命運就交給六甲神兵了。
“城頭上空無一人，一個守軍也沒，一旦他的神兵禦敵失敗，金人就會毫無阻礙地乘機突進城中，而守軍根本來不及登城放箭阻止他們。
“郭京這狗日的如此胡鬧，要在平時的話肯定會遭受到不少人的反對。但在李綱返京遙遙無期，朝野間都把退敵的希望放在郭京身上時，他的命令就是一言九鼎，守軍們得了他的吩咐，幾乎沒怎麽反對就乖乖地撤退到城下去了。
“郭京六甲奇兵出城禦敵之後，隻他老哥兒一個留在城頭上坐鎮指揮，觀察著戰場上的戰鬥進展情形，並情形報告給城內翹首以待的軍民人等。
“很快，他的消息就傳到城裏了，說是他的奇兵先鋒已經與敵人開始接戰了，旗開得勝，還順利地得到了數百戰馬。
“城裏的傻缺們哪裏知道真假，聽了他的話全都興奮得不能自已，以為大宋曆朝天子崇奉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終於得到了豐厚迴報啦。
“上天派了郭神仙和他的天兵下凡助他們退敵，他們的城池一定可以固若金湯，不費吹灰之力了就能把金兵打他一個稀裏嘩啦，如同郭神仙所說的那樣，把金人一直向北驅逐到遙遠的陰山腳下。
“郭京那孫子也是他娘的真能忽悠，他剛說了得了金人的數百匹戰馬，才隻一會兒的功夫，又告訴城裏說他的奇兵繳獲馬匹已經數千匹之多了。
“又過了一會兒，又報告他的奇兵已經突破了金人的壁壘，攻進了粘罕的中軍大帳啦。反正是他的奇兵節節勝利，好消息不斷。
“可是就在大夥兒全都額手相慶，大唿朝廷有救，汴京有救，中原有救的時候，城門突然砰地一聲關上了，郭神仙的那些神兵天將門竟然一個都沒迴來。大夥兒這才有點兒明白過來，意識到他們剛才聽到的好消息多半都是假的。”
小郡主問：“那他的那些奇兵到底有沒有跟金人交上手啊？戰況究竟如何？”
張夢陽道：“嗐——別提了！其實啊，郭神仙的奇兵剛一出城，就碰上了金人的數百騎鐵浮屠，被鐵浮屠一氣猛衝，把天兵天將們給衝了個七零八落，屍橫遍野，戰鬥隻在轉眼間就結束了。
“連汴河的吊橋上都壓滿了天兵天將們的屍首，留在甕城上的張叔夜的守軍拽不起吊橋來，隻好在慌亂中把城門給關上了。事情就這麽簡單。”
小郡主蹙著蛾眉道：“啊？這也太胡鬧了吧，聽起來還真有點兒像是編戲文欸！”
張夢陽撓了撓頭道：“我也覺得不像是真的。可是大石安排的細作當時就在汴京城中，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所報告給他的應該都是真實情形。
“郭京那家夥一件大事不好，在城門關閉之前就帶著他的殘存的奇兵衝出了城去，夾著尾巴向南逃竄去了。
“他老小子跑了倒不打緊，可汴京城經了他的這一番折騰，已經落入了極其危險的境地。雖說城門及時關閉，沒讓金兵順著城門直接衝進來。但緊接著，金兵就開始利用雲梯爬城。
“由於事出倉促，斡離不和粘罕他們都未曾料到會得到如此戰機，所以他們的準備也並不充分，當時可能他們隻有一架雲梯吧，可供五十人同時上城。
“可實際上呢，順利地爬上城牆的隻有十幾個人。如果城牆上當時布置得有大宋守軍的話，這十幾個人很快就會被守軍們殺死的。但糟糕的是，當時的守軍大部分都已經被郭京趕下城去了。
“到金兵乘著那架雲梯爬城的時候，守軍們還沒來得及重新迴到城上，而少部分在城牆上的人見金兵來了，不是奮起作戰，而是轉身逃跑。
“十幾名搶先登城的金兵把城牆上的樓櫓燒著了，給城內的軍民們以更大的恐慌。趁著這機會，更多的金兵也都爬上了城去，把他們的黑旗插得到處都是。
“就這麽著，汴京城失守了，玩兒了一百多年的大宋給滅了國了。真實既讓人覺得可笑，又讓人覺得可悲，更讓人覺得可氣！”
說著，張夢陽一拳狠狠地砸在了炕沿上。
蕭太後長籲了口氣道：“既然宋國崩潰得如此快速，大石原本打算的聯絡宋人南北夾攻金人的圖謀，看來是不成立的了。宋國之富庶，別國皆難以望其項背，金人的實力怕是從此更要大增了。”
聽了蕭太後的話，張夢陽記起了初中時候學過的曆史教科書裏，說是汴京失陷之後，大宋並沒有全然滅亡，好像宋徽宗道君皇帝有個兒子在一個叫應天的地方，登基做皇帝了，把宋朝又給重新建起來了。
於是他咳嗽了一聲，跳下炕來，在炭盆旁的一麻紮上坐了，順手拿起火鉗夾了幾塊黑炭添進了炭盆裏，安慰蕭太後說：
“姨娘用不著悲觀，我剛才在外邊夜觀天象，發現南方有一顆星暗而複明，想是預示著大宋雖然遭受了重創，可仍然具備著跟金人一決雌雄的實力。
小郡主一撇嘴道：“又來吹牛了，你會個屁的夜觀天象。跟了你這麽久了，就從沒發現過你有通曉天文方麵的才能。”
張夢陽斜了她一眼道：“知識是無形的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不像我這雞兒，大小長短你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老公我的才華究竟有多少，你不知道也不稀罕。”
小郡主啐道：“呸！真不要臉，說著說著就不著調，再敢胡說八道，看我打你耳刮子不打。”
張夢陽嘻嘻一笑道：“實話告訴你，老公我不光能夜觀天象，在活剌渾水的時候，我還跟老師大延登學過一些未來預知術呢。
“我預測著，大宋絕不會就此滅亡，咱們要想要聯合宋國夾攻金人，還是有可能的。”
蕭太後知道他這麽說必有因由，於是掀了掀眉毛，問：“你倒是說說，大宋如何個不亡法兒，他們的皇帝和太上皇都給金人捉了去了，難道中途被人解救下來了，或者尋找機會逃脫了不成？”
張夢陽道：“姨娘有所不知，孩兒的預測是這樣的…這個…金人原打算著把趙宋宗室，一股腦地都給俘虜到老巢上京會寧府去的，不論男女一個不剩，以便從根上斷絕宋室死灰複燃的可能。
“可是道君皇帝的兒子裏，偏偏就有一個漏網之魚，並沒有在金人的俘虜之列。那哥們兒叫啥名兒我還算不準，反正他後來在應天府稱皇帝了，重新建立了宋朝。曆史上把他重建的宋朝叫做南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