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陽從身旁侍衛的手裏接過一把高麗刀來,隨手一劃,便將捆綁在李靖身上的繩索斬斷,不幸的是,卻也因此劃破了他身上的一些皮肉。


    李靖原本以為張夢陽是要揮刀殺了自己,及見他一刀下去,居然給自己鬆了綁,積壓在心頭上的恐懼和緊張一下子消散了大半,撲通一聲癱軟在地上,伏在張夢陽的腳前說道:“謝過……謝過殿下不殺之恩。”


    張夢陽蹲下身來,拿眼睛瞪視著他道:“用不著謝我。本王今日來此,隻想問你一句話,拔離速勾結高麗的李資謙和大宋的趙官家,準備圖謀造反,這事兒,你事先知不知道?”


    李靖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問,給問得如同墮在了雲裏霧裏的一般,實不知這話是從何說起。


    他結結巴巴地道:“這個……拔離速和大宋有勾結……這個……下官實在不知。”


    張夢陽笑道:“你不知道就算了,我跟你說這些話呢,隻不過是想給你個贖罪自新的機會而已,既然你實在不知,那我還有什麽好說的?”


    “可是我要告訴你的是,有關於你的所作所為,拔離速可是一五一十地都招了的。他說是投降大宋背叛大金,從頭到尾都由你李靖一人主謀。


    “因為你李靖是漢人,雖然你李氏一門世世代代在北國為官,可你李靖畢竟是漢人,身體裏流著的是漢人的血。


    “他拔離速是受了你的脅迫,不得已跟你一起叛變投敵的,拔離速自承隻不過是個從犯而已。


    “可我從館驛中其他人哪裏得知,真正想要叛變投敵的居然竟是那個身為女真人的拔離速,當真是不可思議啊。


    “本王覺得此事實在太過蹊蹺,本來打算在你這裏得到些有用的東西呢,既然你什麽都不知道,那就隻好以拔離速所招供的東西為準,定你個投敵叛國之罪吧!”


    說著,張夢陽站起身來,背負著雙手就要離開。


    李靖急忙大聲叫住了他道:“殿下,殿下,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


    張夢陽迴過頭來,笑眯眯地看著他問:“冤枉,你哪裏冤枉啊?”


    李靖惶急之間,有些語無倫次地道:“我……我哪裏冤枉?我哪裏冤枉?……這個……我渾身從上到下都冤枉,都冤枉……殿下可一定不能聽他亂說,我可是咱大金國的忠臣哪!”


    “你說你是忠臣,有什麽證據?人家還有人說你是奸臣呢,明白嗎?”


    李靖愣怔了一瞬之後,隨即腦瓜靈透起來,抬頭看著張夢陽道:“殿下,殿下,微臣想起來了,拔離速確有勾結大宋勾結李資謙,圖謀造反一事。他還就此事與微臣說起過呢。


    “隻是微臣剛才挨了一頓好打,腦瓜子裏昏昏沉沉,一時間……一時間竟把這茬兒給忘了。”


    張夢陽笑嘻嘻地道:“按理說這麽要緊的事兒,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忘記的,但凡是個忠臣,就絕對不能夠忘記。


    “可是剛才那些侍從下手的確是太狠了點兒,打得你這個正使大人三魂丟了兩魂半,忘記那麽一丟丟,也實屬是稀鬆平常的事兒,這一點我還是考慮到了的。”


    李靖連連點頭應道:“是是是,殿下所言甚是,剛才微臣實在是被打得太狠了,這腦袋裏邊兒,全都成了一團漿糊,昏昏沉沉地。


    “別說什麽都記不起來了,就連剛剛殿下您問的什麽話,微臣都沒聽清楚,實在是該死得很,萬望殿下莫要怪罪才是。”


    張夢陽滿意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兩下說:“我的好哥哥,隻要你能想起來,這天底下沒人會怪罪你的,放心吧。你可是曾經對我有恩的人哪,我若是怪罪你的話,那豈不成了忘恩負義的人了麽?


    “現在我問你,拔離速那混蛋身為女真人,朝廷和皇上也不曾虧待了他,他為什麽突然要勾結高麗和大宋造反呢?這事兒你可得好好地跟我說說!”


    李靖遍體鱗傷地跪在地上,緊皺著眉頭,一臉茫然地說道:“他……他為何背叛朝廷,微臣……微臣實在不知。”


    張夢陽“嗐”了一聲,把頭連搖地道:“我說李靖大哥,你這麽聰明的人怎麽老說這種實在不知的話呀,你那滿腹的經史子集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你實在不知不要緊,兄弟我呢,對你可是帶著一片赤誠而來的。你可以好好考慮考慮,考慮清楚了呢,就告訴這位具侍郎即可。”


    說著,他朝身旁的一位身著朱色補服的官員一指說道:“這位是高麗國的禮部侍郎具安永大人,跟你一樣,也是位滿腹經綸的飽學之士,漢話說得比咱兩個都還好得多。


    “他是專門奉了高麗國王殿下的指派,於我在開京的這段日子裏,給我當翻譯官的。把本王伺候得滿意了的話,待我啟程迴國之後,國王殿下就會擢升他為禮部尚書。


    “所以麽,具侍郎絕對是我信得過之人,但凡你能想起來的和拔離速造反相關的事,全都說給他知道即可,由他筆錄成書,然後呈送到本王跟前禦覽。


    “我提醒你,可別在犯糊塗了,說些什麽實在不知的話啦。你實在不知,別人可是知道得清楚地很哪,到時候一頂屎盆子不由分說地扣到你頭上,扣你個結結實實,你就是再想起什麽來也都晚了,知道嗎?”


    “知道,知道!微臣一定不負殿下所望,一五一十地全都交代清楚。”李靖再不敢多說什麽,不住口地連忙應承。


    張夢陽又轉身對具安永吩咐了幾句話,然後便帶著侍從揚長而去。


    張夢陽迴到了重興宅,見到了麻仙姑,把拷打和審問李靖的經過對她說了一遍,麻仙姑滿意地道:


    “怎麽樣我的兒,我說的沒錯吧,在朝城呂祖廟的時候我就看出了這家夥是個軟骨頭,隻要把他痛打一番,然後再曉以利害,他是絕對甘心為你所用的。


    “隻不過逼著他舉證拔離速反叛大金,確實是強人所難了一些。畢竟拔離速本身就是金人,要找出他反叛大金的理由來呀,還真是不大容易呢!”


    張夢陽道:“管他容易不容易,憑他那一肚子的學問,想給拔離速編排點兒罪名兒那還不是小事一樁麽?反正我把話兒跟他說明白了,他不攀誣拔離速,拔離速也得攀誣他。


    “他們兩個當中必須得有一個去死,不是這個便是那個,他要是聰明的話應該知道怎麽做。


    “如果不出我所料啊,用不了兩天功夫,李靖就能本著沒有罪惡製造罪惡的原則,把一大摞證實拔離速反叛的材料交到我的手裏。


    “到時候有那些材料在手,想辦法弄死他也就水到渠成,順理成章了。不過最好給他安個畏罪自殺的罪名,把一切都做的毫無破綻,那樣就顯得更加完美了。


    “況且還有李靖那廝和高麗國的君臣給咱們出庭作證,拔離速那廝絕的歸宿麽,對稱得上是結局美滿啦,哈哈哈!”


    麻仙姑問:“你打算讓他怎麽個死法兒,是拿刀子捅死還是用毒藥毒死,還是給根繩子讓他上吊吊死?”


    張夢陽笑道:“這個,不妨聽聽賢妻你的意思啦。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和他做了那麽許久的夫妻,隻怕千日萬日的恩也都有了。跟老公說實話,你真心舍得讓他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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