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陽聽罷之後童心大起,高興地在矮腳桌上一拍道:“大哥所言正合我意,你最後這句話可是說到點子上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開京城攪他個天翻地覆再說。


    “輸了贏了跟咱們有什麽關係呢,左右是他們高麗國的破事兒。贏了固然對小國王有幫助,對咱們也是好處多多。


    “輸了的話,咱們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落他個全身而退,於咱們自家卻是個不輸不贏的結果,哈哈哈,這樣穩賺不賠的買賣,不幹他一票豈不是對不起老天麽?”


    ……


    接下來的幾天裏,他們就對這一無中生有計劃的實施,進行了一番用心細致的部署。


    經過和仁宗的協商,他們決定把動手的這一天選在本月中旬的月圓之夜,由仁宗派人提前兩天告知拓俊京,隻說李資謙已定於月圓之夜對他動手,以城中各處起火為號,要他提前做好應變或逃生的準備。


    而後張夢陽就和麻仙姑與李俊在開京城中每日閑遊散步,對適合縱火的地方進行預先的踩點。


    到了夜間,他們又在踩點之處預備下許多的幹柴與硫磺等物,作為動手之時的引火之物。


    通過太醫崔思全和宦官趙毅的多方打探得知,拓俊京聞知了仁宗告誡之後,果然是精神緊張,將信將疑,暗中告訴親信將領隨時做好應變的準備,並借著夜色掩護,將家眷偷偷地送到開京城外,前往京西數十裏之外的白州安置。


    張夢陽聽了仁宗的話,哈哈笑道:“大哥所料果然不差,拓俊京那家夥對殿下的警告果然是隻信了一半,對造你外公的反還是自信不足,心有顧慮。


    “既然他心有顧慮不敢反,那咱們就用一把火來逼反他。今晚上二更天之後,京城四下裏將會大火彌天,殿下可令宮女太監們提前預備水、沙等防火之物。


    “實在不行的話,我就把你和兩位姨娘背出城外去避上一避,待城中的大事一了,再把你們背迴來,你看怎樣?”


    仁宗搖頭道:“這個倒是不必,長和殿與民居並不連屬,火勢果真蔓延過來,想來也未必能造成什麽損害。寡人隻是希望,今晚上殿下放完火之後,能迴到長和殿來。


    “寡人在花園假山的沁芳亭上安排下慶功美酒,你我二人一邊品嚐著美酒佳肴,一邊觀看城裏的煙焰騰空,兵戈喧嚷,扮演一迴置身塵外的仙人你看如何?”


    張夢陽拊掌笑道:“殿下既然有此雅興,寡人哪裏更有推辭之理?”


    說罷,兩人便共同舉杯相碰,一飲而盡。


    又過了兩天,終於挨到了月圓之夜,張夢陽、麻仙姑、李俊三人分別帶上了火種,分赴數日前便踩踏好的放火地點,在張夢陽把一支響箭“嗖”地射向了高空之後,三人遂同時在各處燃起了火焰。


    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全城東南西北便有七、八處預先布置好的火點開始燃燒起來,灑有硫磺焰硝的幹柴遇火之後,從一開始的小小火苗到化作七八米高的衝天烈焰,僅隻半分鍾不到而已。


    小半個時辰之後,開京城的四麵八方便到處都是熊熊大火,直把天空都燒作了赤紅之色。


    連高空裏的月亮似乎都在這烈焰的映襯之下失去了光彩。


    與此同時,張夢陽等三人還不斷把事先準備好的響箭一支接一支地射向高空,其聲刺耳,在火焰和夜空之間製造出一種極致的詭異與陰森。


    很快,城中便爆發了陣陣巨大的騷亂,唿喝呐喊聲,腳步雜遝聲,被火毀損了房屋、燒傷了親人的唿爹喊娘聲,很快就充斥到開京城的各處。


    張夢陽、麻仙姑和李俊眼見著事情已然得手,便按照事先的約定到王輪寺門前取齊,一並前往長和殿的沁芳亭,尋找仁宗飲酒慶功。


    當他們趕到沁芳亭上的時候,仁宗已經坐在那裏,在一對宮女和太監的伺候下,看著外間的混亂與衝天火光,自斟自飲地等候多時了。


    見到張夢陽等人到來,仁宗連忙起身相迎。


    張夢陽把麻仙姑與李俊引見給他,並告訴他麻仙姑乃是自己的內子,論年齡也算是自己的姨娘的時候,仁宗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麻仙姑看,不由地嘖嘖讚歎地說:


    “不錯,不錯,鄭王殿下的眼光果然不俗,也隻有如此國色天香的麗質佳人,方才配得上殿下的英武之姿。”


    麻仙姑聽了仁宗的誇讚之語,內心裏甚是得意,把身子一側,曲身對仁宗行了個萬福之禮。


    慌得仁宗也連忙躬身答禮。


    這時候的麻仙姑,臉龐上敷著的藥膏早已經洗淨了多日,在她臉上跟隨了二三十年的那些麻點,比原先相較也是暗淡了許多。


    如果按著太醫崔思全的方子繼續用藥,不出倆月就能夠把她的一張臉變得光滑如鏡,曾經的麻點便永遠不會再現了。


    也因此,當她出現在仁宗眼前的時候,借著微弱的月光看來,並看不到她臉上已經暗淡了許多的麻點。


    這使得她在仁宗的眼中看來,與自己後宮裏的兩位姨娘殊不相差,甚至還略有勝之,心下不由地暗自豔羨張夢陽的好福氣,更為張夢陽挑選女人的眼光大點其讚。


    接著,張夢陽又為仁宗介紹了自己的結拜大哥李俊。


    仁宗已經猜到了這位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便是李俊,知道今日的計策得以成功,都是拜了他的所賜,因此對他也格外禮敬,且又聽說他如今乃是暹羅國的國王,因此對他也以殿下相稱。


    仁宗看李俊的相貌身材,英武之中透露著一股難以掩飾的草莽之氣,心中不由暗暗地想:


    “難道曆代草創事業的英雄豪傑,全都是如他這般的氣質麽?可我家太祖大王禦像上的模樣,比之他可顯得斯文多了。”


    沁芳亭位於假山上的最高處,往這亭中一坐,頓覺視野開闊,胸襟也為之一展,轉眼朝四下裏一望,但見四麵八方都是火光,


    幾個人在沁芳亭上落座,自有宮女添上杯盤碗盞,然後他們便悠閑自在的觀賞著開京城內這一出由他們親手導演的傑作,推杯換盞地吃喝起來。


    滿城的嘈雜混亂之中,忽然間加進了一股隱隱的廝殺聲與呐喊聲,時而還有兵刃撞擊的鏗鏘聲傳來。


    李俊嗬嗬笑道:“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國相大人和拓將軍的人馬已經交上手了。如果事情順利的話,一個時辰之內必有捷報。”


    仁宗笑道:“但願誠能如殿下所言,若果在一個時辰之內便有了結果,寡人當立即著人撲滅各處火焰,盡量減少城中百姓的傷亡。


    “如若不然,百姓室宇被焚,丁口傷亡過重,即便果如所願鏟除奸佞,寡人之心也必寢食難安,那不是在本有的過錯之上,還又更加上一層過錯麽?”


    李俊並未直接迴答仁宗之言,而是無比鄭重地說:“我剛一見到殿下之時,便看出殿下眉宇間隱有憂色,欲要開口相問,卻又擔心有冒昧失禮之過。


    “原來殿下心裏擔憂的是這個,真不愧是憂國憂民的仁義之主,我中朝若是能得殿下這般的仁君撫育黎民,便也不會有各地的擾攘不休了。


    “殿下得能君臨高麗,實為海東萬民之幸,三千裏江山之福也。”


    仁宗歎了口氣道:“殿下果然慧眼,什麽事都瞞你不住。雖說寡人憂心黎民傷亡,此心因之懸懸不已,可是,眼下最令我擔憂的卻並非此事。


    “寡人在想,倘若拓某人果然僥幸得勝,在此番事變中一舉扳倒了國相,那他在朝野之中,難免一黨獨大。


    “到時候萬一製他不住,豈不是送走了一國相,又來了一國相麽?空使我開京百姓罹此災殃,於朝局並無太大的更改,那樣豈非是寡人之罪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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