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陽聞聽此言一怔,問:“是香兒麽?你個小丫頭子,鬼鬼祟祟地躲在樹後幹什麽,還不快給我出來!”


    梅香從暗影中閃身出來,笑道:“公子,我可不是故意躲在後麵看你的,我是看著月下的桂樹十分好看,就想起了咱禦香樓後園裏的桂樹來,所以就溜出來走走。


    “誰知道你也在這裏,你該不是……該不是也想起了禦香樓裏的樹來了,對吧?”


    張夢陽聽了她這牽強幹澀的解釋,覺得甚是好笑,一時間為她這小蘿莉特有的純真之態打動,心中滿都是喜愛之情,於是便招了招手道:“好啦,別傻站在那裏啦,還不過來讓公子瞧瞧。”


    梅香聽話地走了過來,張夢陽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抱在了懷裏親了親,然後問道:


    “你個臭丫頭,剛才那話是怎麽問的,還那個壞女人又欺負我了,怎麽,在你的印象裏,公子我還經常被她欺負麽?”


    梅香道:“這個……也不是的啦,是你公子的脾氣好,不跟她一般見識,我哪裏說你經常讓她欺負了。”


    張夢陽笑道:“好你個小妮子,現在都學了乖啦,連罵人都不帶髒字兒的了,看我不擰你屁股!”


    說著,張夢陽探手往下,擰住梅香屁股上的一塊皮肉就要發力。


    梅香嚇得連忙抓住了他手道:“別,好公子別動手,要是你擰痛了我,我忍不住大聲叫起來,被那壞女人知道了又該欺負你啦。


    “欺負你也沒什麽,如果她趁你不在的時候欺負起我來,那我可就慘啦。”


    張夢陽笑道:“這麽說來,被她知道了不光我被欺負,你也會被她欺負是不是?據我猜呀,就是被你的習剌淑知道了,你也無法跟他解釋對不對?


    “那咱們就躲得他們遠遠的,到一個別人都去不到的地方偷情去!”


    “哎呀,什麽偷情不偷情的,難聽死了!”


    說罷,張夢陽便不由分說,把梅香往懷裏一摟,提了口氣,“噌”地一下竄上了屋頂,在屋頂、房簷以及各樣樹梢間晃了幾晃,便消失在了茫茫無邊的夜色裏。


    在開京城的東北方向,有一座高麗太祖大王時期修建的宏大寺廟,名曰王輪寺,王輪寺的東麵建有一座高達十三層的佛塔,看上去高聳巍峨,直插雲霄,乃是整個開京城裏最高的建築。


    張夢陽帶著梅香所要去的地方,正是王輪寺中的那座舍利寶塔。


    此時的張夢陽,施展起淩雲飛功夫來已經是相當地神奇,隻一眨眼的功夫就來到了那座舍利寶塔的腳下。


    到了這裏之後,張夢陽並不停留,隨即又展開了通天縱的功夫,借助十三層塔樓向外伸出的簷角,略費了些吹灰之力,就攀上了寶塔的塔尖。


    梅香見他帶自己來到了如此高不勝寒的地方,一時間隻給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他腳下一個不小心,哧溜一下連帶著自己滾落下高塔,兩個人一起摔成個肉醬。


    張夢陽嗬嗬笑著,抱著她坐在了飽經風雨蠶食的青簷之上,悠然自得地道:


    “香兒,你看公子給你選的這個地方還好麽?在這裏咱們就算再怎麽大聲說話,也絕不會給那個壞女人聽了去啦,更不會讓你的那個習剌淑知道。”


    梅香瑟瑟縮縮地把臉兒從他的懷裏拿了出來,驚恐地朝四下裏張了一張,黑魆魆地什麽都看不到,隻有唿唿的風聲從耳畔刮過。


    各層簷角上懸掛著的梵鈴為風聲所搖動,發出一連串叮當叮當的悅耳聲響,從下麵一層層的塔樓間直響上來,仿佛在向梅香提醒著此處的高迥和危險。


    而仰頭觀望,隻見星月皎潔,明河在天,自己置身的所在距離天庭仿佛僅是咫尺之遙。


    梅香嚇得一顆小心髒在胸腔裏砰砰直跳,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兩隻小手僅僅地抓著他,帶著哭腔地埋怨說道:


    “公子你好壞,平白地帶著人家到這種地方來幹麽,萬一有個閃失的話,那可……那可怎麽得了啊。趕快……趕快離開這兒吧,求求你了!”


    張夢陽抬手在她的屁股上狠拍了一下,哈哈笑道:“這種地方,對咱倆來說最適合不過了。不僅絕不會有人偷聽打擾,就連飛氓蚊蟲什麽的都沒有一隻,這不正是你個小丫頭子想要的麽?”


    說著,他把梅香橫抱在腿上左右搖晃了起來,仿佛在哄嬰兒睡覺一般唱起了歌子。


    “快安睡,小寶貝,夜幕已低垂,床頭布滿玫瑰,陪伴你入睡,小寶貝小寶貝,歌聲催你入睡……”


    他的這一番操作,隻把個梅香給嚇得靈魂出竅,“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張夢陽見把個小丫頭子給嚇得涕淚橫流,心中得意至極,這才把她重新摟緊到懷裏安慰道:“好啦好啦,真是個傻姑娘,這麽高的地方公子我既能上得來,自然也就有辦法下得去。你忘了剛才我是怎麽上來的麽?我是飛上來的啊!


    “既然能霞舉飛升,那公子我不就是神仙麽?你見過誰家的神仙有摔死的?要是能摔死的話,那還算是神仙麽?


    “就算我不是神仙,至少也算是隻會飛的大鳥吧,大鳥能夠在天上展翅翱翔,自由來去,你什麽時候見過大鳥有摔死的?”


    梅香經他這一提醒,頓時意識到他說得不差,自己的這位公子既然連如此高大的佛塔都能說飛就飛得上來,那他怎麽會輕易地掉下去摔死呢。


    “是了,公子他早已經學會了神仙法術啦,我怎麽連這茬都給忘了?”


    想到這些,梅香一顆始終懸著的心,這才稍微踏實了一點兒,但仍然把頭深埋在他的懷裏道:“好公子,求求你趕緊地離開這兒吧,咱們能不能換個地方,別在這麽嚇人的地方好不好?”


    張夢陽哈哈笑道:“這裏可是整個開京城最高的地方了,就是在燕京、汴京,這麽高的地方也是難找。你別忘了,離得地麵越高,距離天上的神仙可就越近了啊。


    “你不記得李太白的那首詩裏怎麽說的了麽?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這裏可是全高麗距離天庭最近的地方,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被仙人們聽到的。


    “在如此機會難得的時刻,當著諸位神仙們的麵兒,你就不想對公子說點兒什麽嗎?”


    梅香被他這麽一說,似乎也覺得眼下的自己距離神仙很近,她內心裏向來禮敬神佛,而且在汴京的時候也沒少在各樣廟宇中進了香,神仙們應該對自己並不陌生才對,也應該在這種時刻裏傾聽自己,保護自己才對。


    梅香望著夜空裏閃爍的繁星,長長地出了口氣,緊張的神經稍稍地鬆弛了一些,鎮定了下心神,然後說道:“我當然有話要說了,在廟裏上香的時候我都會對神仙們說許多話,在距離神仙這麽近的地方,我哪兒能會沒話說?”


    張夢陽笑道:“那你就趕緊說吧,如此機會可是難得的很,以後再想讓公子帶你爬這麽高的地方,興許公子就沒今晚這麽好的心情了。”


    梅香乖覺地“嗯”了一聲,然後閉起眼睛來,雙手合十念念有詞,一張稚氣的臉蛋兒上寫滿了認真與莊嚴。


    由於梅香對神仙的祈願之詞全然出自心中的默念,張夢陽雖然看得出她的嘴唇翕動,但側耳傾聽,卻連一個字都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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