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原本以為此番前來乃是深入龍潭虎穴,即便是偷襲成功,也必然會有一番腥風血雨的惡鬥。哪知道等待著自己的,竟會是如此一座悄無聲息的空城。


    老母道:“怕什麽,就算這兒真的是刀山火海,憑咱們幾個的本事,想要闖出去也是易如反掌。


    “況且來前早已經得到了那皇甫賤人練功走火入魔的確信,放心大膽地往裏走,我倒要看看他們能玩兒出什麽幺蛾子來。”


    他們又穿過了無數的跨院,一心防備著的暗箭暗器之類始終不見射來,便又走過了一座座石橋,在經過了幾處花園和廂房夾道之後,便登上了一座巍峨的大殿。


    從大殿門楣上的匾額字跡來看,這裏便是太上正一神教的總壇的中心——太上殿。旁邊有一座稍小些的偏殿,名曰正一宮。


    太上殿的後方,是供皇甫總教主起居之用的忘情殿,與太上殿由一條漢白玉石的禦道連通在一起。


    此處可以說是整個合羅川總壇的中心位置了,然而這裏,也依然是靜悄悄地,黑漆漆地,若不是天上的月亮灑下了些微弱的光澤,他們連周遭的事物都難以分辨得清。


    殿外的樹葉隨著一陣風來,發出了嘩啦嘩啦的響聲,更增添了這座漆黑世界的孤寂與詭異。


    突然,張夢陽的身後傳來“啪”“啪”兩聲手掌打在皮肉上的脆響,隨即聽到明月的一聲尖叫。


    張夢陽忙衝過去問:“怎麽啦,怎麽迴事?”


    明月驚怒地迴應:“有……有人打我!”


    “什麽人打你,你可看清了麽?”老母過來拉住了她的手問。


    明月道:“沒……沒有。我隻覺得眼前罩過來一個黑影,還不的等我反應過來,就……就已經吃了暗算了。”


    老母扭頭朝四下裏看了看,看不出有任何的異常來,於是就把太阿寶劍豎在身前道:


    “什麽人鬼鬼祟祟地,有種的就現身一見,與你老母真刀真槍地比試個高低,伏在暗處下手,算是什麽英雄好漢!”


    張夢陽和清風、明月三人隨即靠了過去,分呈品字形麵孔朝外,護在了老母的身周。


    半天過去了,仍然隻聽見風吹樹葉的響動,看不到周圍有任何動靜。


    清風突然叫道:“引我們來的那個老婦人哪裏去了?”


    經她一提醒,明月也發覺了不對:“是啊,那老太婆膽子小的很,她應該不會在這裏胡闖亂撞的。莫非……她已經遭了別人的毒手了麽!”


    老母冷喝了一聲說道:“莫非個屁,剛才動手打你的,就是那個老太婆!”


    明月心中又是一驚,似信非信地道:“是那個老太婆打我?不……不會吧!”


    “怎麽不會!”老母沒好氣地道:“你剛剛在外麵打了她一巴掌,她這是在雙倍地奉還給你呢!”


    清風道:“老母,你是說……你是說那老太婆是他們太上正一教的人?”


    老母道:“這還用得著問麽?她不僅是太上正一教的人,而且還是他們中間極的厲害人物呢!


    “如果我所料不差,她應該便是皇甫麗卿那賤人喬裝改扮了,前來跟咱們捉迷藏的!”


    “是她——”張夢陽和清風、明月幾乎同時驚唿出聲。


    這時候,太上殿下方角落的黑暗處傳來一串銀鈴也似的笑聲,老母聞聲而動,身形朝那聲音所起之處“唿”地縱了過去。


    隨即就聽到下方傳來兩人激烈的打鬥聲響,張夢陽和清風、明月急忙趕過去支援。


    還沒等他們搶將過去,就聽老母大喝了一聲:“哪裏跑!”緊接著便朝大殿的西北角向追了過去。


    他們三人緊隨在後,奮力追趕。


    可是在層層疊疊的廊廡建築間轉了幾個彎之後,便再也見不到老母和那人的身影了。


    明月焦急地道:“糟糕啦,老母她老人家不知被那賤人引到哪裏去啦,你們說,這會不會是那賤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清風道:“用不著擔心,整個合羅川總壇裏麵,能跟老母一較高下的就隻有那皇甫賤人一個。而她所受內傷頗重,這個消息是確鑿無誤的。就算老母果真落入了他們的圈套,向來也未必能困得住她!”


    張夢陽心想:“老母是杯魯那廝尚未過門的新娘子,而我則是杯魯的替身,那老妖婆還欠我一個洞房花燭夜呢。


    “她此去若果真有危險的話,那不等於壞了我張夢陽的好事了?不行,我得過去看看。”


    念及此處,他便對清風、明月兩個說道:“論起追人的功夫來,我比你們要好一些,你倆迴到大殿上去乖乖地等著,待會兒要找你們的時候也好找!我先追過去看看。”


    說罷,他便邁起兩條腿來,朝前方飛奔著去了。


    感覺跑得足夠遠了,他方才運起淩雲飛的功夫來,飛身上房,在一重又一重的亭台樓閣之間如風馳電掣般地飛行了起來。


    使用這等飛簷走壁的功夫,所行經的路線基本都是以直線為主,避開了在下麵行走之時因為建築格局的原因,勢所必取的曲折路徑,因此行走起來既省時又省力,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在一處荷花塘中間的石拱橋上,發現了兩個正在激烈地打鬥著的身影。


    他收住了身形,躲在近處仔細地觀看,看到其中一人正是他未過門的老婆龜山老母,另一個似乎便是跟他們一路同來的那個老婦人。


    兩個人一來一往,交手的過程雖說激烈,但卻能明顯地看出來老母始終穩穩地占據著上風。


    那老婦人雖說出手的招數也甚是精奇,但從速度和力道上來看,卻總是感覺稍微差了點意思。


    張夢陽暗暗地想:“倘若這真的是皇甫總教主,她並未因為走火入魔而受傷,她和老母兩個互掐起來究竟睡更厲害些呢?”


    忽然,他聽到老婦人開口說道:“死老妖婆,趁我受了內傷之際來偷襲,如此不要臉的行經,也隻有你這不要臉的貨能做得出來。”


    老母冷冷笑道:“還說我不要臉,你逼迫我的徒兒服下那劇毒的破魂丹,讓我黑白教對你拱手聽命,難道這算是什麽光明正大的手段麽?


    “要說是不要臉,這天底下你是第二,便沒有人配當那第一。”


    老婦人嗬嗬笑道:“服下了我的破魂丹又怎樣?你那該死的豬頭徒兒從來就沒有真正地對我傾心歸服過。


    “她暗地裏操縱杯魯,想要謀取金人的皇位,然後再迴過頭來剿滅我的神教。這樣的人天生長有反骨,我沒有直接殺了她已經算仁慈了。


    “那個醜八怪最後死在你這個當師父的手裏,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哈哈哈!”


    老母道:“是我把她一泡屎一泡尿地拉扯大的,最後讓她死在我的手上,也不算是虧欠了她。你說她對金人的皇位存在著非分之想,那麽你呢,你對金人皇位的覬覦,難道不是比她更甚麽?”


    老婦人冷笑道:“我雖說也有野心,可絕沒有她那麽大的創意,我對金國皇位的覬覦,完全是抄襲了你那位高足的手筆。”


    “哈哈哈……”老母口中發出了一串陰森詭異的笑來,語帶譏諷地道:“她控製杯魯,你控製她,你的手筆比她高得多了。”


    “你這麽說可就過獎了,杯魯現在可是攥在你這個老神仙的手心裏。


    “我們兩個勾心鬥角的明爭暗鬥,最後還是讓你這個漁翁把利頭給賺去了,要說到創意和手筆啊,放眼整個天下,有誰還能比得過你呢!”


    張夢陽趴伏在橋下麵的角落裏,心中默默地想:“你們這幾個妖女沒一個好東西,還在這兒謙讓來謙讓去的,小爺我聽著都覺得惡心。


    “隻是真正的杯魯這時候兒早就死翹翹了。眼下被你們視作奇貨可居的杯魯殿下,乃是你張夢陽爺爺我!”


    老母與老婦人雖說相互出言譏諷,可拳腳上的過招卻絲毫不見緩慢,越到後來,老婦人的氣力越覺不繼,結果一個不留神,被老母當胸拍了一掌。


    老母這一擊之力甚是強勁,老婦人被打得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身子向斜上方直飄了起來,在空中劃了個弧線,然後直往池水當中跌落,“嗵”地一聲在水麵上砸出了個兩米多高的水花。


    水花很快落了下去,發出了一片嘩啦嘩啦的聲響,緊接著便剩下了一圈圈的漣漪所形成的暈圈,一波又一波地向岸旁擴散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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