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周光儀道:“老母的意願若真能順利地達成了,不僅她老人家得以成就一番名垂青史的功業,而且金國完顏氏的皇統也能夠得以延續不墜。對完顏氏的列祖列宗,絕對算得上是一件潑天大的功德。


    “倘若皇位真的被張夢陽那小子給篡奪了去,就算國號仍然叫做大金,那也是掛著羊頭賣狗肉,名實不副。


    “咱家老母,可就稱得上是完顏家的頭號大恩人了,哈哈哈!”


    吳德貴道:“別光顧著說了,喝酒啊,都趕了一天的路了,喝點酒解解乏,早點睡覺,明天天不亮還得趕路呢。”


    “對,喝酒,吃肉,吃飽喝足早點兒歇息,明天一早還得趕往白馬山上很咱們的大隊人馬匯合呢!”


    說著,白右使從口袋裏摸出了個油紙包來,打開來一看,原來裏麵裹著一隻香噴噴的燒鵝。


    幾個人便不再說話,各人把自己的酒葫蘆從腰間摘下,一麵手撕著燒鵝,一麵對著葫蘆嘴灌酒,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吃飽喝足,或橫或縱地倒在地上唿唿地睡去。


    待得他們全都睡得熟了,習魯古便悄悄地從角落裏爬起身來,輕手輕腳地從洞中摸了出來,開始了他又一夜的艱苦跋涉。


    既然從這幾人的口中得知了老母如此大的機密,再要趕往鬼城去也就沒有什麽太大的意義了。


    聽周光儀那話的意思,他們此行前往合羅川去與總教主皇甫麗卿為難,不僅整個鬼城傾巢出動,就連原本聽從於皇甫麗卿那些林林總總的大小教派,也全都被老母策反成功,加入到了這次征討合羅川的隊伍之中。


    這麽重大的行動,極有可能老母本人也會親自出馬,扮演著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統帥角色。


    “嗬嗬,既然她都親自出馬了,杯魯那個被她視作奇貨可居的活寶,自然是不能留在鬼城裏的,她會把他帶在身邊,帶著他一塊兒前往合羅川去。”


    “要說杯魯此刻,仍不過是別人手上的一枚棋子罷了,隻不過是換了個主人,實際上仍還不過是個毫無自由的階下囚。


    “可是跟著老母這樣的模樣身段都堪稱尤物的女人,自是跟著那姓湯的醜八怪要開懷欣慰得多了。”


    想到這裏,他竟然有些羨慕起杯魯的遭遇來了,不由地暗自思忖:“若是讓我每天都能見到她,就算沒了自由又有何妨?”


    可是合羅川在哪兒?習魯古卻並不曉得,甚至以前根本就沒有聽人說起過這個地方。


    “我不知道,自會有別人知道的。等天明了問人打聽一下,還不是手到擒來?”


    “尤其是那些東西來往的行腳商人,他們到過的地方多了去了,天南海北幾乎沒有不知道的地兒。


    “即便他們沒到過合羅川,聽總應該是聽說過的吧!”


    習魯古腳下毫不停留,辨準了方向,順著月光下的道路快步直走下去。


    ……


    習魯古一路向西,過了延州之後,恰巧遇上了他的師父麻仙姑。


    麻仙姑通過黑白教玄武旗的周旗使,得知皇甫總教主在合羅川布置下了天羅地網,準備將龜山老母西征的人馬一舉全殲。


    為了助其一臂之力,便帶領著銅拐李、錢果老、歐陽洞賓騎乘著快馬,飛速向西疾馳,想要趕在老母之前抵達合羅川,盡可能地向皇甫總教主提供他們力所能及的幫助。


    沒想到急匆匆地趕到了延州,竟在這兒遇見了頭顱裹得如個蜂窩似的習魯古。


    師徒相見之下,都是頗感意外,同時也相互詢問了別來之由。


    習魯古告訴師父自己得了神醫王道重的救治,四十九天之後容貌便可完全恢複。


    麻仙姑雖說對這所謂的弟子毫不關心,心中卻是極為好奇,很想知道這傻小子到了四十九天的指定日期,拆掉了頭顱上裹著的層層疊疊的麻布,展現出來的真容究竟是個什麽樣子。


    因此便把他留在了身邊,要他隨同自己一塊兒趕往合羅川,不許離開。


    習魯古得知他們此行的目的地與己相同,且又是去相助老母的敵人,心中自然而然地想要知道合羅川方麵為了對付老母的西征,究竟都做了哪些準備。


    以便於在關鍵時候,作為一支奇兵暗助老母擺脫敵人的算計,成功打入皇甫總教主的合羅川總壇,進而克敵製勝。


    因此,對於師父麻仙姑的要求,習魯古並不拒絕,反而高高興興地一口答應了下來。


    他們師徒一行過了涼州府的時候,便與皇甫總教主派在外圍的細作取得了聯係。


    應總教主的請求,麻仙姑等人在前往合羅川的路上設置了陷阱,盡可能地對老母及其爪牙給予殺傷。


    今天晚上派習魯古前往客棧引誘老母來此,便是他們醜八仙所設計的陰謀之一。


    隻不過令習魯古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倘若不是今晚自己奉了師命前往客棧誘敵,自己的心上人怕是就要讓杯魯那畜牲給奸占了。


    因而他當機立斷,及時出手,終於沒讓杯魯在老母身上占到什麽便宜。


    ……


    “你是習魯古,是不是?”


    麵對老母聲色俱厲地一聲斷喝,習魯古隻嚇得渾身一抖,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兩步。


    在她這一喝之後,習魯古不知從哪兒生出了一股勇氣來,忽然不再後退,並且將腰板一挺,口氣也變得堅定起來:“不錯,我就是習魯古,你想殺就殺,我不怕你。”


    聽了他的話,老母發出了一陣似乎是得意的笑,說道:“剛在客棧裏的時候,我就有些猜出你是習魯古了,沒想到還真的是你小子。看來你對老母我真的是很關心、很忠心啊!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你生怕我嫁錯了人,以後跟著他會沒有好日子過,對不對?


    “還是你擔心我嫁給了他就不能嫁你,所以深更半夜地放著覺不睡,也要跑來要破壞我們的好事,是不是?”


    習魯古把脖子一梗,一副豁出去的樣子說道:“沒錯,你說得很對,我就是怕你嫁錯了人,就是怕你嫁了他不能嫁我,怎麽樣?”


    沒想到他的這一頂撞,換來的並不是老母的怒氣,換來的竟是她銀鈴般悅耳的笑聲:“真是傻孩子,你這麽關心我,我能怎麽樣,我高興得很哪!”


    就在習魯古和張夢陽都是鬆了口氣的時候,老母卻突然欺身直進,“唰”地一下逼到了習魯古的身前,兩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猛地向外一擰,一分。


    習魯古立時便痛的慘叫起來,握著寶劍的手也自然而然地鬆了。


    老母伸順手把劍奪過,另一隻手把掛在他腰間的劍鞘也輕輕鬆鬆地摘了過去,然後還劍入鞘,嘻嘻一笑道:


    “你小子內力深厚,身手雖說不濟,可也用不著這把劍的保護了,老母我現在收迴。”


    這一幕隻把張夢陽看得心驚肉跳,還以為老母這一番出手,定然把習魯古的兩條胳膊給他卸了下來。


    待看到老母隻是把那把削鐵如泥的寶劍搶了過去,習魯古的兩臂兩手仍然好端端地毫無損傷,這才長出了口氣。


    老母將太阿劍佩在了腰間,柔聲對習魯古說:“來,讓老母看看你的手,可曾被我傷到了沒?”


    說著,老母就伸出手去又要抓他的手腕。


    習魯古剛剛嚐到了厲害,此番哪裏還肯輕易就範,見老母放她不過,轉身便要逃走。


    這時候他距離老母僅隻一步之遙,就算要跑,哪裏還能逃得出她的手去?


    習魯古剛剛跑出了幾步,就被老母一把掐住了脖頸,好似抓一隻小雞子一般地給抓了迴來。


    張夢陽躲在樹後調整好了氣息,蓄勢待發,隻等著老母真要下毒手害他,就立時搶步過去把他救下。


    沒想到這一遭他倒是多慮了,老母將習魯古抓在手上之後,居然沒有傷他,而是在一棵倒地的樹幹上坐了下來裏,將習魯古像抱一個小孩子橫抱在她的膝蓋上。


    “剛才把你擰痛了沒有?這會兒還疼麽?來,讓我給你揉揉。”老母聲音溫柔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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