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就不對,別人說什麽你當我好稀罕麽?豈不聞大詩人但丁曾經說過,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別人說什麽咱就當它是耳旁風,計較那麽多幹嘛,他們不嫌累,我卻還嫌累呢!”


    莎寧哥幽幽地歎了口氣說:“別人說什麽,計不計較的也沒什麽,可是說這話的人若是你兒子,你計較是不計較?你沒聽剛才在那間客舍裏的時候,他們總是賤人長賤人短地稱唿我麽?咱們臨逃出來之際,那姓皇甫的還當著習魯古的麵,罵咱們是奸夫淫婦。你可以不予計較,可我這個當媽的想不予計較,又哪裏能做得到呢。”


    張夢陽怒道:“那該死的臭女人滿嘴胡說八道,那便是我張夢陽這一生不可調和的死敵,你放心莎姐姐,就為了她這句罵,我早晚替你抽了她的筋,剝了她的皮,割了她的舌頭,剜了她的心。


    “再者說了,習魯古不論怎麽說都是你的兒子,他再怎麽對你誤解,你也仍然是他的媽媽,等這誤會一過去,一切就都會煙消雲散的,這事兒你也用不著太往心裏去了。”


    莎寧哥無奈地道:“我的這個習魯古啊,打小時候就是性子偏執,人雖說也不笨,學起功夫來也比他哥習剌淑上手得快,領會得多,可就是有一樣不好,心胸狹窄,暴躁易怒。


    “很早時候我就提醒過他,他那性子若是不改改,將來早晚得要吃大虧的。果不其然,如今他不知怎麽稀裏糊塗地鑽進了那幫邪魔外道的圈套,成了任憑人家擺布的棋子,這可是給我添了一樁大大的心病啊。”


    張夢陽想道:“這兒子好不好,除了看後天的教導之外,也許還得看是誰下的種吧,若是讓我在你肚子裏下個種的話,說不定能生出個讓你滿意的兒子來呢。”


    “好姐姐,誤會的產生並不是一朝一夕的,消解起來自然也不會是一朝一夕的。你用不著憂心,咱們慢慢地想辦法兒,總能夠把這一誤會給消彌掉的。說真的,習魯古如何看待咱們兩人還都是小事,如何給他解了身上的噬魂丹之毒,才是關係到他性命安危的大事。”


    “是啊,如何搭救那個小混蛋,可得讓我好好地想想,這跟那誤會一樣,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事兒。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願這臭小子吉人天相,他不術魯家的列祖列宗在天有靈,能讓他逢兇化吉,早日脫離了那些邪魔外道的束縛才好。”


    他把莎寧哥緊緊地摟在自己的懷裏,她則把頭無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兩個人都默默地想著心事,誰都不再說話。


    洞內黴濕的氣味兒刺激著他們的鼻腔,周遭仍然還是那麽黑魆魆地,光線的暗淡幾乎使他們看不清彼此。這裏的環境雖說不盡如人意,但對他們來說卻是絕對地安全,外麵的兩教人眾雖然恨不得把四周的山林全都翻個個兒,可仍然無法找到他們的一些兒蹤影。


    有人把情形報告給了總教主:遠近各處的山林之間到處都找遍了,根本沒有看到張夢陽和莎寧哥那一對奸夫淫婦的任何蹤影,很有可能是張夢陽仗著那來去如風的詭異身法,帶著莎寧哥跑遠了去了。


    皇甫總教主當即便否決了這一猜測,她說:“絕對不可能,他們兩人讓我那一劍傷得有多重,我心中有數。雖沒有傷了他們的要害,可想要遠遠地逃開那是絕無可能之事。以他們所受的傷勢之重,定然逃不出二裏之遠去。


    “說不定此刻他們就隱藏在寺內的某個地方。告訴孩兒們都不要懈怠,繼續給我細細地搜,尤其要在這寺院之內加派人手,每一個角落,每一間房屋,每一寸地皮,都不能輕易放過了。”


    領命之人答應了一聲去了。蒼龍旗旗主冷大全小心翼翼地說道:“總教主,小的們都已經把整座寺廟翻了個遍了,周邊的山林之內也都用地毯式的搜索之法仔細地查找過了,可竟連那對奸夫淫婦的一根汗毛都沒能找著。再這麽搜索下去,我怕仍然還是個一無所獲的結局!”


    總教主抬眼看著他道:“那依你說,該當如何?”


    冷大全道:“屬下已把這寺裏寺外,到處都勘踏了一遍,發現在藏經閣後麵的不遠處有一塊空地,好大的一片,看那樣子原先應該是寺中僧人們自種自吃的菜畦,可是如今已經荒廢得不成樣子了,深草及膝,樹木叢生。


    “我讓一些弟兄在那裏來來迴迴地搜索了好幾遍了,但由於那兒的荒草又深又密,難免會留下搜尋不到的死角。那對奸夫淫婦既然傷重逃走不遠,若是他們往那深草堆裏一伏,倒是不易發覺呢。”


    總教主道:“那還多說什麽,立即加派人手,把那一片草木都給我砍了割了,我就不信他們還有本事飛上天去。”


    “迴總教主的話,屬下並沒有讓弟兄們砍樹除草,而是讓他們放了把火,把那塊兒地給燒了。如果這麽著還找不見他們,那這寺內肯定是沒有的了,咱們接下來就把搜尋的主要精力放到寺外便是。”


    “那個莎寧哥跑了倒沒有什麽,關鍵是張夢陽那個小畜生,他可是本座未來掌控金國之路上的一塊絆腳石,不把他給弄死了,始終都是本座茶飯不思的一塊兒心病。你立刻帶人到後邊去看看,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小畜生給我挖了出來。”


    “是!屬下明白。”冷大全恭恭敬敬地答應了一聲。


    ……


    洞外的草木在劈劈啪啪地燃燒著,嗆人的青煙一陣又一陣地隨風飄送了過來,張夢陽和莎寧哥兩人苦苦地忍住,才勉強沒有咳嗽出聲響。


    張夢陽安慰莎寧哥道:“莎姐姐,這處洞穴,其實是由人工開鑿出來的一條秘道,另一頭直通著好幾裏地以外的山地。那幫壞蛋們既然放火,肯定已經懷疑咱們藏身在這一帶了,他們遲早能找到這兒來。”


    “那怎麽辦?”


    “我原打算著等他們從寺裏撤出去之後,然後咱們再相機而退的,看來這一時半會兒的,他們是不會輕易放過咱們的。既然如此,咱們索性就朝這秘道的深處裏走,從另一頭裏逃脫生天,他們就算是再怎麽聰明,也絕對聯想不到咱們居然會有此一著。”


    莎寧哥道:“你我腿上的傷都很重,隻怕暫且無法穿行這麽長遠的距離。要不,咱們先往深處裏躲一躲,一時半會兒的不讓他們找見就是了。你的傷口不是向來愈合得快麽,等在這裏躲上個三五天的,你行走方便的時候兒再說吧!”


    張夢陽點頭應道:“也隻好如此了!”然後就和莎寧哥相互攙扶著,一步一挨地朝秘道的深處走去。


    走進了十來步之後,便來到了那一堆石頭封堵之處。這是紅香會眾人在天開寺裏大鬧了一場之後,寺裏的僧人們為了安全著想,從山上搬來了好些石頭把入口處給堵上的。


    後來張夢陽和杯魯為了躲避醜八怪聖母的追殺,惶惶如喪家之犬地逃到這裏,又在這些封堵洞口的石塊上方,掏出了一條僅容一人爬行通過的孔洞。


    而今那條孔洞,仍還保持原樣地留存在那裏,這是他和莎寧哥兩人繼續深入的唯一通道。


    還好,他們兩人都隻是重傷了一條腿,另一條腿和兩隻手臂都是完好無損的,從那條十多米長的狹窄孔洞中穿過雖說很是吃力,但跟身後的危險相比起來,也都算不得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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