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禮揚聲嚷道:“凡是我會中弟兄,任何人都不許動手。冒然前來造訪的朋友,也都不要鬥狠使粗,君子動口不動手,大家有話好說,且莫因為誤會而傷了和氣!”


    經他這麽接連幾聲嚷叫,正在口角和打鬥的雙方果然都各自退讓了一步,不再相互糾纏,隻都手執兵刃,虎視眈眈地怒視著對方,靜待各自首領的示下。


    隻見李靖目瞪口呆地看著杯魯問道:“你……你是杯魯殿下?你怎麽又迴來了?”


    杯魯對李靖的問話並不理會,三兩步地邁過去,對著李靖左右開弓就是兩下脆響的嘴巴,緊接著便怒聲罵道:“你們這幫該死的蠢材,明知道我和聖教的徒眾們一起前來,幹麽還命人開炮傷我性命?”


    李靖猝然被打,一臉無辜地捂著臉龐,喃喃地說道:“命人開炮的,是……是公主,不是我們。”


    杯魯哼了一聲說道:“哦——是麽,這麽說多保真那賤人也到這裏來了?她人在哪裏,說!”


    李靖看著眼前怒氣衝衝的這位杯魯,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心中立馬就辨別出他與今天下午在此接受大夥兒質詢的杯魯並非同一個人,眼前的這個,較之下午出現的那個似乎多了一份疲憊和滄桑,眼神中也流露著幾分明顯的狠厲怨毒之色。


    李靖沒有想到,自己在這一天之中,竟會接連撞上一真一假兩個杯魯,還又莫名其妙地挨了他們每人賞賜的兩下嘴巴,心下不由地有些恚怒,但眼見著這位杯魯身後人多勢眾,一時之間又不敢冒然發作,隻得忍氣吞聲地應道:“公主認為此間大事已了,已經帶著鐵臂奴和護軍離開這裏了。”


    “走了?那賤人什麽時候走的,她現在去往了哪裏?”杯魯問道。


    “這個,在下倒不知道,是另一位跟你一模一樣的杯魯殿下,把他送出了幾十裏地之後,然後乘車北去的,現在她到了哪裏,我怎會知道?”


    杯魯冷笑了一聲,恨恨地說:“還另一位杯魯殿下,單單憑此一句話,就足以證明你這家夥不是真正的顢頇愚昧,就是故意地假癡做呆,在這個世上,隻有你大爺我一個杯魯,哪來的這一位另一位的了?”


    說著,杯魯衝著李靖便又是甩手兩個嘴巴。


    李靖受了紅香會毒香的熏染,本就痿倒在地上渾身乏力,麵對杯魯接二連三的出手,連招架之功都談不上,更別說是還手之力了。因此這兩下嘴巴又是結結實實地打在了他的臉上,一縷鮮血,霎時順著他的嘴角流淌了下來。


    李靖雖說渾身痿軟,手腳不便,但是口舌之便卻是沒有妨礙的,當著眾人無緣無故地被打了幾下嘴巴之後,他的心中不由地怒氣勃發,仰頭衝著杯魯斥道:“你……你不是杯魯,你雖然長著一副和杯魯一樣的皮囊,但是你不是杯魯。杯魯殿下雖說性子喜怒無常,但對待將士和弟兄們一向和藹無間,甚講義氣,哪裏會似你這般粗野豪橫,蠻不講理了?”


    杯魯恨恨地道:“你個混蛋,你這時候還竟來指摘起我來了,你可知道這近兩年來我都過得是什麽日子麽?我受苦受難你們不知道前來搭救,卻把一個毫不相幹的混小子當做了是我,兄弟長兄弟短地親熱個不亦樂乎,你身為我大金國的智囊,卻是絲毫沒有辯識之能,你說你到底是不是該打?”


    說著,杯魯上去對著已經倒在地上的李靖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見此情景,高高地藏匿在樹冠裏的張夢陽不由地皺起了眉頭,暗想這個杯魯怎麽如此地暴躁易怒,蠻不講理,你自己糊裏糊塗地上了那醜八怪聖母,被她強拘在鬼城裏麵做夫君,礙著人家李靖什麽事兒了?哪裏像是一個大度能容、明辨是非的好漢子了?


    杯魯後麵的眾人之中,有一個頭戴帷帽的高個兒之人開口道:“在我那鬼城裏麵,你有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所過的日子,那可是常人難以企及的神仙日子呢,是什麽人讓你受苦受難了呀。”


    這人說話的聲音尖厲難聽,讓人不禁然地想起了荒墳野地裏的老鴰叫來,張夢陽心中一凜:“這是醜八怪,難看得令人作嘔的黑白教聖母。杯魯隻顧著踢打李靖發泄憤恨,卻口不擇言地吐露了心聲,惹得這醜東西挑起了理來,不知接下來杯魯會如何應對。”


    杯魯聽到了聖母的責備之詞,似乎很是害怕,轉過身來對著聖母低聲下氣地道:“呃……這個,我是說,我在咱們鬼城裏逍遙自在,享受著清福,都是因為他們的愚昧,真假不辯,這才害得咱夫妻兩個千裏迢迢,顛簸勞頓地來此,這可不等於是在受苦受難麽?我想說的實是這個意思,夫人千萬不可誤會!”


    聖母自鼻腔中噴出了一聲悶哼,以一副居高臨下的口吻說道:“你不是覺著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那混小子,鳩巢雀占了你的老窩,奪去了你的多保真公主,你心裏頭大不平衡,執意要來此揭穿於他嗎?


    “剛才這人的話你也都聽清楚了,在馬陵渡口放炮欲將我們打成齏粉之人,並不是別個,而就是你心中念念不忘的多保真公主。而這些金人們是知道你跟我在一起的,居然還能下得了如此狠手,一陣狂轟亂打,那個小妮子對你,我看可是半點兒沒有夫妻之情了呢。”


    杯魯聞聽此言,連忙弓著身形應聲答道:“是……是,夫人說得很是,多保真那妮子向來糊塗得緊,我對她……呃……這個,可是從來沒有真心喜歡過的,夫人放心,夫人放心……”


    聖母冷笑道:“我有什麽放不放心的,你自個兒的事情,自個兒看著處理便了,省得讓你覺著大老遠地跑來一趟,空手而迴,毫無所獲。隻是我要提醒於你,你那多保真公主可是和這些人一夥兒的,引誘我們來此的是他們,開炮打我們的,也還是他們,該當如何了結此事,你就自個兒看著辦吧!”


    得了聖母的這話,杯魯仿佛立刻換了個人一般,咽了口唾沫說道:“既然他們惹得夫人不高興了,那還有什麽說的,一句話,格殺勿論便了。”


    誰知他的這一迴答又惹得聖母挑起理來了:“你這話可又說得不對了,什麽叫他們惹得我不高興了,難道說他們拿大炮來打你,你心裏就很高興了麽?你就不覺得給你這些金人們留點兒教訓,是理所應當的麽?”


    “嗯嗯,夫人說得很是,我曉得該怎麽做了。”


    杯魯答應了一聲之後,立馬就有一個黑白教的徒眾走上前來,遞了一柄長劍給他。


    杯魯接劍在手,扭轉過身來,目光盯著李靖,手上的利劍微微顫抖著,朝前跨上了一步。


    李靖的目中露出了恐懼之色,雖然身上綿軟無力,但他還是強撐著身子向後挪動了兩下,望著杯魯說道:“你……你莫要衝動,我們本在廟裏等待著你和聖母之來,也全沒想到你們會在馬陵渡那邊遭遇炮襲,你……你……”


    張夢陽在樹上望著下麵發生的一切,他看得出來杯魯雖說對李靖懷有怨恨之意,卻是不認為其罪至死,所以也不想就此一劍殺死了他,隻是迫於那醜八怪聖母的壓力,不得不提劍作欲殺之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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