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鬆了口氣,緩緩地轉迴身來,看到一個衣袂飄飄的女子正從林中走了出來,這女子素裝淡雅,不施粉黛而麗質天成,卻不是李師師是誰?


    張夢陽隻覺心口一熱,情不自禁地迎上前去,一把將她的兩手握住了,心情激動不已,竟致半天說不出話來。


    半天之後,李師師方才注視著他說道:“相公,奴家跑迴到呂祖廟中見不著你麵,迴頭又想趕上陛下他們,卻也已經不能夠了。我正在這裏彷徨無計,天可憐見的,碰巧遇見你從這裏經過,要不我還真不知該當如何是好呢。”


    張夢陽聽她這麽一說,便知道她是跟隨著道君皇帝離開了呂祖廟之後,還想要再跟自己見上一麵,所以又從道君皇帝那從人中抽身出來,返迴到了呂祖廟裏,不想自己已然護送著多保真離開,再不就是自己當時正摟著多保真在後院廂房之中風流快活,被廟外的禦林軍侍衛擋了駕,以致她跟自己見不成麵,所以才淪落至此的。


    甚至還有可能,她是背著道君皇帝不知,偷偷地從他們的隊伍中溜出來的,如果不然,以他對師師之鍾愛,怎會任憑她獨自一人返迴那廟裏,又任由她一人躲在這裏彷徨無計?


    眼望著她,用手撫摸著她背後那柔順的秀發道:“你真是太膽大妄為了,時局如此混亂,兵匪盜匪四處橫行,你孤身一人在這荒郊野外獨自行走,萬一碰到了壞人可怎麽辦?”


    李師師道:“剛過馬陵渡的時候,我就趁著他們都在觀看被大炮震碎了的屍首,神不知鬼不覺地藏在林中,逃出來了,我以為你跟多保真公主久別重逢,定然會在呂祖廟裏多所耽擱,迴到廟裏必能見著你麵,哪想得到山門外的侍衛不讓我進去,還說你跟公主已經離開了呢。


    “任我怎樣苦苦哀求,他們就是堅不答允,我把價值萬兩的手鐲和頭飾都摘了下來送給他們,他們也還是不許,也不知他們是不識貨,沒見過那等金珠寶貝,還是跟我們中原的軍士大不相同,天生的不貪財賄,反正就是如把門的鐵將軍一般,什麽話也都聽不進去。”


    張夢陽笑道:“你不知道,金人很多都是一根筋的,可不像咱中原人這麽聰明活泛。再說也有可能真的是他們不識貨,這些金人士卒大都是從鳥不拉屎的苦寒之地過來的,雖說打起仗來都是些不要命的狠角色,其實內裏都是些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


    李師師也笑道:“我也覺得是他們不識貨,要不然見了我那價值連城的寶物,豈有不動心的?最後還任由我離開了遠去。”


    張夢陽既知她偷跑了出來想要跟自己見麵,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隻是又埋怨了她幾句,道:“以後可不許再做這樣沒頭沒腦的事了,萬一碰上了危險可不是玩兒的。再者說了,以後咱倆見麵的時候多著呢,等你迴了汴京之後,我想見你隨時都會趕過去瞧你的。你說今天若是既尋不著趙佶他們,又見不著我麵,你孤零零地一個人可怎麽整?”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這不是天無絕人之路,讓我在這兒碰上了你嗎,又沒出了什麽意外的事兒。”李師師遂將話題扯開了道:“你知道我跑迴來見你,是為了什麽嗎?”


    張夢陽道:“那還用問嗎,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兒跟我說嘍!”


    “有重要的事兒說給你倒也不假,可是還有一個目的,是你料想不到的。”


    張夢陽笑道:“那是什麽,神神秘秘的。”


    李師師道:“我想見見你的多保真公主,跟她好好地攀幾句話兒。”


    張夢陽笑道:“嗐——我以為是什麽正經事兒呢,原來就為的是這個!這原本是再容易不過的事兒了,隻是這會兒她人都已經迴上京去了,你這個願望要想實現的話,怕是得等下迴。”


    張夢陽又問道:“你怎麽忽然想起來見她了,是想要跟她好好地比一比,看看誰比誰更漂亮麽?”


    “才不是呢!”李師師輕打了他一下道:“我隻是想著,她是你的正牌兒老婆,又是你們女真人裏數一數二的大美女,因為你的原因啊,我可是跟這位公主神交已久了呢。


    “今日見她萬裏迢迢地來到了中原,若不趁此機會跟她親近一番的話,等我迴到了汴京,再想要遇見她的話可就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所以我才會跟陛下來了個不辭而別,哪知道迴到了廟裏,又被那些死板得不行的侍衛們擋了駕。看來我跟多保真公主啊,還真是缺緣少分的呢!”


    張夢陽笑道:“現在遇著了我,可她卻已經乘著舟車走得遠了,看來你兩個還真的是無緣。不過上次我離開汴京之時,你托我送她的那幅《海棠春睡圖》,她看了之後可是喜歡得很,剛一打開看的時候,她還以為是出自書畫院裏的翰林們的手筆呢,待我告訴她這畫乃是一位在中原頗蒙聖眷的大美女的作品之後,她可是對你嘖嘖稱讚,心裏很是佩服得緊。”


    其實他把那幅《海棠春睡圖》拿給多保真的時候,多保真已經得到了皇上賜給的不少遼國宮廷中收藏的珍品畫作,全都是金軍攻克中京大定府、東京遼陽府和燕京析津府時候的擄掠而得。


    所以,當多保真打開了李師師的那幅畫作以後,並未覺得太過稀奇,隻不過是覺得一位女子下筆能做到如此工巧精奇,感歎了幾句中原教化昌盛罷了,張夢陽所說的嘖嘖稱讚雲雲,則是他為了討李師師喜歡,隨口捏造出來的瞎話。


    張夢陽又問:“你剛說還有重要的事兒要告訴我,那是什麽?”


    李師師大大方方地道:“我是想告訴你呀,我不想跟陛下他們迴汴京去了,我想跟著你到金國去。”


    張夢陽聞言既感覺意外,又覺得驚喜,問道:“這是為什麽,你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這事兒原先我可是跪著求你,都不一定能得你答應的。”


    李師師道:“可能是咱倆的事兒,讓陛下給察覺到了,在那廟裏出來之後,我總覺得陛下對我的態度冷冷的,遠不似之前那麽親近了。”


    張夢陽笑道:“原來是這樣,可能是咱倆這幾天表現得太過親密,讓他大吃其醋,心裏頭覺得不爽了吧。他這人雖說怕死得緊,可他一點兒也不傻,在大梁山頂上我由著他兩腿跋涉,卻抱著你健步如飛,在呂祖廟裏還又大老遠地去折了一枝梅花來送你,這些可能都被他看在眼裏,心生忌恨之意了吧!”


    李師師歎道:“還有咱們坐在享堂的台階處,攜著手兒竊竊私語,表現得太過無間,也太過目中無人了。現在迴想起來,也不能全怪陛下他生我的氣呢。”


    張夢陽握著她柔軟的小手道:“生氣不生氣的都隨他去吧,反正你又不是他的老婆,他憑什麽管得那麽寬?雖說他把你包養在禦香樓裏,可你從沒有說過想要嫁他的話對不對?他雖數次想要把你收納到宮中,你也從沒有答應過他。所以說呀,直到今天,你仍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女孩子,對你親近誰不親近誰,他是沒有資格說三道四的。”


    張夢陽又問:“對了,你悄悄地跑出來了,梅香那丫頭可怎麽辦?陛下會不會把心中的怒氣,全都轉撒到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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