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蕭麽撒的指責,小郡主一句話都不說,兩腿一夾馬腹,就要朝前走去。蕭麽撒將身子往前一探,一把撈住了她的馬韁繩,將馬拽住了不得前行。


    蕭麽撒口中仍然帶著求肯的語氣說道:“鶯珠,我剛才已經說過了,隻要你迴心轉意,我仍還會當你是當初那個冰清玉潔的好姑娘。你跟了張夢陽那小子有什麽好?不說金人的老巢裏有著一個多保真是他的結發妻子,就說此刻在大營的石牢裏麵,他和你的德妃姨娘共處一室,都算不清已經做成了多少次的夫妻了,就算你如願地嫁了給他,也不過是人家的一個小老婆罷了。”


    蕭麽撒的這番話不說則已,說了之後卻更加激起了小郡主心中的怨恨,掄起馬鞭來衝著蕭麽撒就劈頭蓋臉地打了下來。


    蕭麽撒身子騎在馬上,慌忙之中朝旁邊一閃,躲過了小郡主的這一記鞭子,順手將她的鞭梢拽在手上,微一使力將馬鞭整個兒地奪了過來。


    小郡主忿忿地道:“虧你還有臉說,他和姨娘做出了那事兒來,還不都是你們這些沒臉的害的?原先我隻不過認為你老九牙尖嘴利,愛討些口頭上的便宜,沒想到你居然是這麽一副德性,做起事來如此地卑鄙無恥!”


    蕭麽撒辯解道:“我卑鄙無恥?這件事兒從頭到尾,我壓根兒就沒有參與過!這都是皇上和父王他們幹的。”


    小郡主冷笑著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蕭麽撒覺得諉過給皇上倒還罷了,諉過給父王則難免有些不孝的嫌疑,為此他繼續辯解道:“剛一開始的時候,皇上一力主張要把張夢陽那小子和秦晉王妃淩遲處死的,是父王向皇上進言,說他們兩人罪孽深重,立即淩遲處死,委實太過便宜了他們,這才向皇上建議先行把他們關押起來的。如若不然,張夢陽和秦晉王妃豈能活過這許多天來?”


    小郡主道:“那麽給他們服用春藥,惹得他們做出那等醜事來的,也是你的父王的主意了對不對?”


    蕭麽撒咽了口唾沫,心下覺感謙然地道:“你也知道咱皇上的脾氣,想要說服他並不容易,如若不以這條計策作為進項,皇上是不會答應暫免他們一死的。”


    小郡主嗯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樣啊,那我還得好好地感謝一下你的父王才對。既然我在這裏無法見到你的父王,那麽,那你就把我的謝意轉達給他吧。就說鶯珠誠心地謝謝她搭救了我夫君和德妃姨娘的性命。日後一定會好好地報答他的。”


    “鶯珠,咱不鬧了好不好,你快點兒跟我迴去,大營裏的人都不知道你想要解救他倆逃脫牢籠之事,我也不對任何人聲張,咱們就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你看怎樣?”


    躲在樹叢中的婁室暗想:“鶯鶯姑娘若真的跟他迴去了漁陽嶺大營,等待會兒大軍發起衝鋒之時,對她難免會有誤傷之虞。要是真的為此而致她喪命,則難免會對杯魯兄弟有些抱愧之感了。但願鶯鶯姑娘離此遠去,離得漁陽嶺越遠越好,這樣就可以免去了今晚的刀兵之災了。”


    可婁室轉念一想:“照理說大軍所向玉石俱焚,為了大軍的勝利做出點兒小犧牲也是在所難免的,我婁室怎麽今晚也動起了惻隱之念來了?難道我也覺著這位鶯鶯姑娘貌美如花,不自覺地起了憐香惜玉的古怪念頭來了?”


    如此想著,婁室不由地苦笑著搖了搖頭,在心中接連地說了幾聲:“荒唐,荒唐!”


    就聽小郡主迴答蕭麽撒道:“其實我也想要跟你迴去呀,那裏有我的夫君,有我的姨娘,雖然救不得他們出來,畢竟還能離得他們近一點兒,你說是不是?可不知怎麽的了,今晚上我總覺得自己的心裏頭怪怪的。


    待在你們的大營裏吧,竟覺得距離夫君和姨娘十分地遙遠。反倒是跑出了你們大營的轅門,卻覺得距離他們仿佛更近了一點兒似的。所以我呀,既然跑了出來,那說什麽也不會再跟你迴去的了。”


    “這深更半夜的,你一個女孩子家能到哪兒去?萬一遇到了狼群可怎麽辦?快跟我迴去,你想出來玩兒等天光了我再陪你出來。”


    小郡主不以為然地道:“用不著你為我操心,我是死是活跟你有什麽關係了?”


    說著,小郡主打馬便行。蕭麽撒在後麵緊跟而上,口中說道:“最近營中派出的偵騎接連報說,附近一帶有不明身份的牧民活動,這四下裏已經不安全了,你這麽黑燈瞎火地亂闖,碰上了歹人可怎麽辦?”


    “碰上了歹人那是我命運不濟,被殺了砍了也落得清淨。”


    又聽蕭麽撒說:“對了,這是去往青塚寨的路,你是想迴家去麽?我送你!”


    接下去便再聽不到他們兩人的話了,他們漸行漸遠,最後連馬蹄聲也漸漸地消失在原野上,聽不見了。


    約摸四更天的時候,十幾支噴著火焰尾巴的響箭先後飛升到了漁陽嶺大營的上空,這是潛伏在營中的細作發射給金兵的攻擊信號。


    隱匿在大營四周的婁室等金軍將領得到了訊息,知道毒香的燃放已經起了作用,遂也燃放信號,通知兩下裏潛伏著的謀良虎和銀術可立即開始衝殺。


    一時間,驚天動地的馬蹄聲響和喊殺聲自左右兩邊向著漁陽嶺大營突擊過去,婁室和方天和也帶著手下的一百來人從正麵衝鋒。


    此時漁陽嶺大營裏的遼兵將士,已被細作們燃放的七毒軟骨香放倒了大半,盡皆渾身綿軟無力,作戰拚殺所需的刀槍劍戟一樣也提不起來。


    金兵人數雖少,麵對著這樣的遼兵士卒,入得營來直如猛虎下山一般,把四下裏軟倒的遼兵遼將肆意屠戮,真好似砍瓜切菜一般,到處都遇不到什麽像樣的阻力。


    隻不到一頓不到的光景,屯紮在漁陽嶺的數萬大軍就已然傷亡了大半。營盤之中到處都是斷腿殘肢,到處都是刀光劍影,頭顱翻滾,血流成河。被天祚帝寄予中興厚望的無數精壯士卒,就這樣在這黎明即將到來的最黑暗時刻裏,紛紛化作了爭赴黃泉路上的焦魂爛鬼。


    在營中細作的帶領下,謀良虎帶領一隊金兵找到了中軍左近的那座石牢。


    石牢的裏外三扇鐵門洞開,牢室之中空蕩蕩地,本來關押在其中的張夢陽和蕭太後卻是不翼而飛,除卻角落裏的茅草和一小張方桌,能看到的便隻是四下裏的牆壁了。


    天祚帝安置在漁陽嶺大營的妃嬪皇子公主們也都落入了金人手上,除蕭麽撒外,的得裏底所有家眷經此一仗,也全都成為了金人的階下之囚。


    在所有這些人中,隻不見了天祚帝和蕭麽撒,以及原本被關在石牢裏的張夢陽和蕭太後。


    謀良虎傳令手下兵將,在整個營盤之中進行大索,務要將杯魯殿下和天祚帝耶律延禧找到,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可一直找到將近天明,仍然是毫無結果,整個營盤之中,連張夢陽和天祚帝的一根毛發都沒能搜索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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