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老三,這會兒不是出氣的時候兒,莫要打死了他,迴去不好交差。”“大哥”也是壓低了聲音勸解道。


    “三弟”冷哼了一聲說:“像這種專門勾引他人之婦的淫賊,打死了也是活該。反正老爺子也交代過,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把他給打死了,將他的死屍拖到老爺子麵前想也能交得了差。就算打不死他,把他帶迴去交給老爺子,難道老爺子就能繞過他了?”


    “大哥”說道:“三弟,話不是這麽說的,這小子既然狗膽包天,敢碰老爺子的女人。要說這老爺子的女人多的是,碰哪一個不好,偏偏碰了最為老爺子寵愛喜歡的那一個。你說老爺子對他能不恨之入骨麽?


    咱們奉了老爺子的密遣出來摘取這小子的項上人頭,開始確實是辦事不力,也難怪老爺子衝咱哥兒幾個發火。此番咱們把這小子活捉了迴去,或淩遲或車裂,全憑他隨意發落,不比給他拖迴去一具屍首強的多麽?也可折抵咱們先前辦事不力的罪愆。


    老爺子一高興,能不把家眷還給咱們麽?隻要家眷一到手,咱立馬就遠走高飛,再也不在他的手下受那等窩囊氣了。”


    張夢陽聽他們張**賊閉**賊地講說自己,不由地想到了小郡主曾經對自己說過的那番話來。她說自己當初之所以被人追殺,乃是因為自己勾引了人家的有夫之婦。


    被人追殺的事,他倒是能模模糊糊地記起來一些,至於說什麽勾引人家的有夫之婦,他竟是想破了腦袋也記不起來何曾有過這樣的事。


    難不成,那時候追殺自己的幾個惡人之中,也有眼前的這兩人在內麽?他們口中說的那有夫之婦,應該就是指那個什麽老爺子最寵愛喜歡的女人了。


    他們所說的這個老爺子,肯定不是個一般的人物,否則他的女人怎麽可能會“多的是”呢?這樣一個厲害的人物,身邊的女人肯定也都是姿色上乘的珍品,最為他寵愛喜歡的,那自是珍品中的珍品了。


    張夢陽無論如何也想不起自己何曾與這樣的女人有過瓜葛。思來想去,他還是認定這中間必然有著重大的誤會,在他們允許自己講話的時候,說什麽也得把這其中的誤解分解清楚了,假如真的被他們就此枉殺了,那自己豈不是比竇娥還冤百倍?


    他們所說的那個老爺子會是誰呢?張夢陽百思不得其解。能逼迫得這樣的幾個功夫如此了得的好手替他追殺自己,權勢想來極是不可小覷。他們憑空誣陷與自己有來染的那個珍品中的珍品,又究竟有著怎樣的一副閉月羞花的容貌呢?


    “但願如此吧!”“三弟”說。


    “你猶猶豫豫的想說什麽?此處就咱們兩個人,有話不妨直講,在大哥麵前,還有什麽說不得的。”“大哥”語氣有些不耐地道。


    “三弟”口氣略帶猶疑地道:“大哥,這地方,我老覺得不安全,要不,咱們趁著那些金狗還沒迴來,趕緊換個地方躲藏了可好?”


    “大哥”嗬嗬地笑道:“老三,你也在江湖上行走這些年了,怎麽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簡單道理都不懂了。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想想,這樣的時刻裏除了這長青縣衙門,還有什麽地方能比此處更安全?


    那撻懶與大迪烏帶領著金兵攻下此城,就駐節在這縣衙裏。他們麾下的兵丁本就不多,又自恃膂力過人,以一敵百,把大部分兵力分派到了城守上,留在這衙門裏扈衛的親兵反倒不多。


    若不是如此,你我豈能這麽輕易地就溜了進來?你盡管放寬心地在這屋裏待著。那些金兵再厲害,他們能把整個縣城翻個底兒朝天,也絕不會想到他們主將駐節的縣衙裏,居然藏得有人。


    就算他們連這縣衙都不放過,可絕對不會連自己主將的窩而都不放過吧?所以老三你呀,就隻管放寬心地待在這兒,等到外頭的風聲鬆了,咱們就逮個機會溜之大吉。你就聽大哥我的,用不著害怕。”


    “三弟”趕忙說道:“大哥你說的哪裏話來,我高保奴好歹也是在江湖上行走了這許多年,經曆的風險可曾少了,你見我哪次鄒一鄒眉頭了?


    我隻是想,咱們遼東五虎不管是當初行走江湖,還是後來跟隨著老爺子,都是無往不勝,何曾損折過一點兒名頭?可是,自在老爺子手裏接了這個差事,哎……當真是不足與外人所道了。”


    說罷,又抬起腳來朝倒在麻袋中的張夢陽狠踢了兩腳,恨恨地道:“說到底,還不都是因為這個狗娘養的。”


    高保奴接著說道:“那一次咱們都已經把他弄了個半死了,馬上就可以割了他的人頭迴去向老爺子交差了,沒想到被護思家的丫頭沒頭沒腦地橫插一杠子,把這小淫賊給救走了。


    對老爺子來說,這無疑是一樁醜事,咱們又不敢聲張著公然前去要人。以為這小子受了這麽重的傷,決然無幸了。


    迴去向老爺子交差,可老爺子見不著人見不著屍,竟是不肯幹休,這才命令將咱們的家眷都給扣了起來。大哥,這事兒追究起來,你說是不是都得怨在這小子頭上?”


    說著,高保奴衝著麻袋又是狠狠地一腳,踢得袋中的張夢陽發出了一聲痛楚的悶哼。


    “大哥”歎了口氣道:“誰說不是呢。為了搜尋這小子,幾個月來,咱哥兒幾個可沒少花費了力氣。好容易才查出這小子躲在護思的軍中做了官,想不到他後來又不知去向了。”


    高保奴道:“這也都怪咱們先入為主,以為這小子必是活不成了,隻顧著打探屍首的下落。誰知道他居然如此命大,受傷那麽重,竟還能活了下來。”


    “大哥”冷笑道:“三弟,你是在暗怪哥哥我吧?我當時的確一口咬定這小子決然無幸,隻管在護思軍中暗暗地打探屍首的下落。因為戰事,那段時間護思的軍中倒的確死了一些人,可咱們逐個兒地把墳墓挖開,竟又全都不是。


    咱們又轉而打探傷者,誰知軍中傷者更多,老爺子又不許公然大索,免得聲張出去傷及他的臉麵,隻讓咱們暗中行事,如此偷偷摸摸地在好幾千名傷兵裏,要想找出個人來,當真是談何容易!”


    “大哥你莫多想,小弟可沒半點兒抱怨你的意思。這都怪護思家的那丫頭,瞞著別人都不知道,竟然把這小子偷偷地給養了起來。不許她的親兵們對任何人說知,就連他的老爹護思一開始也給瞞了個嚴嚴實實,咱們再怎麽費盡心思,又怎能探聽得到?”


    “大哥”無奈地道:“這也是這小子的命,也是咱們弟兄的命。冥冥中有此安排,也是注定了要讓咱們多費一些周折了。不過老天到底有眼,對我韓大虎和咱哥兒幾個還算不錯,漫無目的地找尋了兩個多月,竟在這長青縣把他給碰上了。說來還真是咱哥兒幾個的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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