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當中,有些時候或許隻是被一時的表像所迷,所以看不清自己的心,而真正能與自己相伴到終老的人,其實就在身邊。


    例如……


    樓澈。


    他對夜傾凰或許隻是一時的迷戀罷了,所謂的一見鍾情,不過是對美好事物的一絲欣賞,因為就連他自己也知道,在麵對夜傾凰的時候,沒有麵對月清晚時候的那種心動。


    但是不可否認,他在成親的時候都已經發覺了,眼前的女子才是自己應該關心和疼愛的人,而不是夜傾凰,因為夜傾凰有她自己的幸福,而坐在喜床邊等待著自己的這個女子,才是自己名正言順娶迴家的人,他應該要對她負責。


    ……


    在雲國那一天,月清晚收到了家中的來信,彼時的她還是江晚月的模樣。


    但是這些都沒有什麽讓她在看到那封信時候的震驚錯愕,還有那麽一絲的憤怒。


    信封上寫著晚晚親啟四字,月清晚打開信封,信上的內容簡潔明了,卻是讓她有無數個夜晚都那麽的輾轉難眠。


    寫信的人是她娘:“晚晚,娘知道你自己一直有自己的打算,但是你現在已經十八歲了,若是再拖下去,就拖成了一個老姑娘,就算爹娘可以養你一輩子,可是京城之中依舊有許多風言風語,娘不想你過得這麽不安穩,活在那些人異樣的目光之下,所以娘親與你爹爹商量了一下,為你選了一門親事,對方乃是夜國的重臣,你也認識,就是樓澈,他與你爹同朝為官,聽你爹爹說,他是一個很優秀的人,家中的關係也比較簡單,所以在樓家那邊上門來提親之後,我和你爹商量了一下,便同意了這門親事,既然你爹說好,那他一定不會害你,若是他日後當真對你不好了,我和你爹永遠都會站在你這一邊的,今日寫這封信來就是告訴你,樓家那邊已經過來下聘了,一個月之後就是你們的婚期,若是你能順利出嫁,這也是你爹的一個心願。速迴。”


    看完了這封信,她的心中不知是什麽樣的感覺,或許有疑惑,甚至還有一點難過,但更多的卻隱隱有了一種期待,夾雜著一份的不安。


    看了那封信之後,她甚至連道別都沒有便急匆匆的趕迴了夜國。


    這一路上,她又想了許多曾經的那些事情,若是認真的說起來,她和樓澈的緣分還真的是所謂的孽緣呢。


    而她和樓澈的孽緣,甚至還要從很早很早之前說起,那是她一段不堪迴首的往事。


    她的母親叫做竹詩琦,也是現在月國的皇後娘娘竹攸悠的親姐姐。


    她娘親曾經是月國最中意的太子妃,可是卻被竹攸悠橫刀奪愛。


    或許說橫刀奪愛並不恰當,因為她娘親愛的並不是太子,而是她爹。


    她爹也是月氏一族的人,隻不過算是一個分支而已,並不是皇室中人。


    後來她娘親不顧反對都要嫁給她爹,她爹對她娘親也很好。


    隻可惜好景不長,在她娘親懷著她的時候,卻被當時已是太子妃的竹攸悠宣進了宮。


    竹攸悠誣陷她娘親不守婦道,想要爬上太子的床。


    這樣一來,她娘親最後居然落得了一個慘死的下場。


    月清晚不知當年她娘親是如何脫險的,隻知道在她出生後不久,宮裏來人,賜了一杯毒酒給她娘親,她娘親就這樣被竹攸悠害死了。


    而竹攸悠不過是害怕竹詩琦鋒芒太甚,會搶了她的位置而已,可是她也不想想,她的這個位置本來就是從她娘親手裏搶過來的。


    但是她娘親不在乎。


    她娘死後,她爹帶著她離開了月家,來到了夜國自立門戶,得到了當時夜皇夜流雲的庇護。


    而她,也名正言順的成為了月家的大小姐,從此之後卻是和月國的人沒有半分關係了。


    當時她年紀小,所以一直以為她現在的娘親就是她的親生母親,因為她現在的母親真的對她很好,簡直視如己出。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因為當年她娘曾經救過她的命,所以在嫁給了她爹之後,不僅僅是因為喜歡她,更是因為當年的救命之恩,所以她甚至為了月清晚一直在喝藥,這麽多年她從來沒為她爹生下一兒半女,也因為這樣,她才成了月家獨一無二的女兒,受盡榮寵。


    但是夜國的人沒有人知道她並不是月清晚的親生母親,而她,也從來不會告訴別人,因為在她的心裏,早就將她當成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畢竟這麽多年以來,她對她的好是存在她的心裏的。


    而她知道自己身世這件事情的時候,是十三歲那一年。


    她母親帶著她去了一個地方,那時候她並不知道那裏叫做晚月樓,也是在那裏,她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眼前這個一直對她溫柔有加的人卻並不是她的親生母親。


    而她這麽做,其實也是得了她爹的允許,因為她爹對她娘親的死一直耿耿於懷,可是他卻並沒有能力能夠反抗月國的那兩個人。


    他沒有能力,她母親卻是有這個能力的,因為她是晚月樓的一個樓主。


    可是晚月樓的人並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一旦他泄露自己的身份,也就意味著她不再是晚月樓的樓主。


    她問月清晚願不願意成為晚月樓下一任的樓主?


    那時候,月清晚已經被她親生母親是被別人害死這件事情感到震驚,得知成為晚月樓樓主之後便能為自己的母親報仇,所以她毫不猶豫的就同意了。


    而那個時候,月清晚絲毫沒有察覺到她母親的眼神之中對她有一份的愧疚。


    但是如今想來,那一份愧疚不過是因為她將自己早早的推到了這個位置上來,因為一旦坐上了這個位置,就意味著你再也沒有了自由,因為晚月樓的人就算暴露了身份,不能成為樓主,也依舊是晚月樓的人,一生也擺脫不了。


    而月清晚,自從踏進晚月樓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不能離開晚月樓了。


    月清晚十三歲接任夜國的晚月樓樓主,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知曉,原來世界上有許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原來……


    夜國現在正處於一個比較特殊的時期,原來……晚月樓有直接通往外麵的通道,她可以不受任何限製的就可以離開夜國,去往其他的地方。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遇到了竹非遠。


    竹非遠是竹家年輕一輩之中比較優秀的人,同時,他也是晚月樓的人,隻不過與月清晚的身份不同,他並不是樓主,可是這也足夠了。


    竹非遠無論是長相,氣質,還是談吐,皆是世家公子之中比較優秀的。


    隨著兩人之間越來越接觸,月清晚不可避免的淪陷了。


    隻是那個時候她並不知道,有些人並不是喜歡就一定能在一起的。


    比如說後來的樓澈,比如說……一開始的竹非遠。


    竹非遠和她說是表親的關係也不為過,畢竟她的親生母親若是真的算起來,還是竹非遠他爹的妹妹,所以竹非遠也算是她的表哥了。


    兩人之間的關係比朋友還要更親密一點,因為他們可以算得上是家人吧,隻不過有些事情永遠是出乎人的預料的。


    比如說……竹非遠要娶親了這件事。


    當時月清晚隻記得竹非遠站在她麵前,略帶歉意,但卻依舊掩不住他心裏麵的那份喜悅:“晚晚,我要成親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月清晚隻覺得心中一陣煩悶,那種默默的疼痛比撕心裂肺的疼還要讓她難過。


    可是她怎麽能允許自己在他麵前露出這狼狽的一麵呢?


    好半天,她才找迴了自己的聲音,看著麵前的男子,眼前一片模糊:“哦,那恭喜你了。”


    竹非遠並不是不知道月清晚對他的情意,隻是有些事情勉強不來。


    他輕聲的安慰道:“晚晚,你是一個好姑娘,你以後會遇到一個真心疼愛你的人。”


    那時候月清晚笑了笑,笑得很是天真,可是隻有她自己明白,她的心在滴血。


    她並沒有迴答竹非遠的話,隻是心裏在想:你看,我期待的愛情還沒有開花,就已經凋謝了呢,多麽的……令人難過啊!


    自從知道他要成親的消息之後,月清晚就慢慢的開始減少了自己與他的接觸,她告訴自己,他現在是要成親的人了,她不能再這麽沉迷下去,執迷不悟最後傷害的隻會是自己,她應該放手了。


    也就是在後麵的那一段時間之內,她才遇到了樓澈。


    月清晚提著那封書信趕迴月家的時候,家中一切都是喜氣洋洋的樣子,個個都是眉開眼笑的,見到月清晚迴來,一個個的連忙問安。


    在大廳之中,月清晚見到了她爹和她娘,她躊躇片刻,還是開口問道:“爹,娘,為什麽樓家會來提親啊?”


    這就是她疑惑不解的地方,雖然說她和樓澈已經認識了,甚至是她都覺得她已經走出了那件事情從而對她有了好感,但是她可不認為樓澈也會喜歡上她就來她家提親。


    他爹手中端著一杯茶,聞言輕輕的擱在了桌子上,滿目哀傷的望著月清晚,歎了口氣:“晚晚啊,你今年已經十八歲了,爹爹知道,因為你母親的那件事情,你一直耿耿於懷,可是你也要想想自己的幸福啊,我知道你現在身份有點特殊,可是再特殊,你也應該嫁人啦,你要找一個人好好照顧自己,爹老了,以後恐怕不能再照顧你了。”


    看著他爹那有些疲憊的神情,月清晚有些沉默了,她一直都知道她爹和她娘其實都是有修為的,但是他們並沒有去追尋那所謂的大道,隻是順其自然,如今想來,他們應該是有了想要平平淡淡過一生的願望了吧?所以才會想著要給她找一個能夠依靠的人。


    想到這裏,她還是有些欣慰的,畢竟若是他爹真的能放下她親生母親那段事情,和她母親好好的過日子,她也是很高興的。


    隻是樓澈這件事情……


    她總覺得或許還需要從長計議才好。


    她母親看著月清晚沉默不語,不由開口道:“晚晚,這件事情其實並不是你爹去樓家說的,而是樓家那邊來提親,當初我也問過他們家的意思,可是樓澈他母親說,這完全是樓澈自己的選擇,娘也知道你們先前已經見過了幾麵,若是真的有緣,你也要好好的想一想的。”


    月清晚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一臉的無奈。


    難道自己還有能夠反抗的餘地嗎?畢竟你們已經連婚期都給定下來了。


    她也不是不孝的人,若是貿然悔婚,恐怕還會連累他爹娘都被別人嘲笑的。


    再說……


    她也的確是應該找戶好人家嫁了,畢竟已經十八歲了還沒有嫁人,在這夜國都算是一個老姑娘了。


    當然,有些人除外,那些人看起來年輕的很,但實際上,恐怕都活了好久了……


    她迴到自己的房間,坐在梳妝台邊望著窗外那滿池的荷花發呆。


    不一會兒,她母親也來了,看著月清晚對著一池的荷花發呆,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走到她的身後,拿起梳妝台上的一把梳子輕輕的為她梳了梳頭發,溫柔的聲音在月清晚的頭頂響起:“晚晚,娘知道你當年和竹非遠那件事情對你影響很大,可是你要明白,他早就已經成親了,有了自己的家,而你也要好好為自己考慮考慮,你就算在原地等他多少年他也不會迴頭的,而且最近這兩年,娘看樓公子對你也很是不錯的嘛,你好好想想。”


    月清晚感受著她娘對她的關心,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娘,我知道了,你放心,一個月之後我一定會安安分分的嫁到樓家去的。”


    她母親歎了一口氣:“晚晚,我和你爹這不是在逼你,隻是想讓你有一個好歸宿罷了。”


    月清晚笑了起來:“晚晚知道爹和娘一直對晚晚都是最好的。”


    等她母親走後,月清晚又再次發起了呆,從前那些記憶如同流水一般湧了上來。


    她的生活從十三歲那年開始有了變化,也是那一年,她第一次遇見了竹非遠。


    從十三歲到十六歲,整整三年的時光,她都是陪在那個人身邊,那個人教她習武,教她修煉,教她為人處事,教她怎樣處理那些棘手的事情,甚至教她該怎樣去報複竹攸悠,這一切,因為都是他教的,所以她也很是上心。


    她一直都覺得,竹非遠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其實他們兩個甚至是有些相似的,都是為了仇恨而活。


    但是他對她真的很好,她一度以為,在竹非遠心中,她是不同的。


    可是突然有一天,竹非遠告訴她,他要成親了,那眉梢之間掩藏不住的喜意讓月清晚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人有些陌生。


    因為在這三年的歲月之中,她每一次看見他笑,笑的都是那麽溫和,對別人溫和之中帶著一絲的疏離,而對她,溫和之中又帶著一絲柔情,她以為那是不同的。


    可是……


    或許竹非遠對月清晚的確是不同的,但是那不同並非是男女之間的情意,而是親人之間的感情。


    直到在他的臉上看到了那不同於以往的笑容,她才明白,原來他也可以笑得如此陽光而又明媚啊……


    可惜,這個笑容卻不是因為自己,而是為了一個她沒有見過麵的女子,甚至她都不知道叫什麽名字。


    但是在見到那個女子的第一眼之後她就知道,她輸了。


    並不是她不如那個女子,而是因為竹非遠滿心滿眼的隻有那個女子,沒有別人。


    最後……


    月清晚還是沒有忍住,去參加了他的婚宴。


    她靜靜的一個人坐在角落之中,望著竹大公子的府邸之中喜氣洋洋,張燈結彩,那些紅色卻有些刺眼。


    但她始終一個人坐在那裏,從頭至尾都沒有講過一句話。


    她忽然就聽得身旁幾桌人傳來了竊竊私語。


    “聽說竹大公子娶的這個女子是他的青梅竹馬呢!”


    青梅竹馬?她和他相處了這麽久,怎麽都不知道他還有一個青梅竹馬呢?


    “聽說這姑娘來頭也不小了,是花家的人呢!”


    花家?!


    月清晚執杯的手一頓,是那個十大世家之一的花家?應該是吧?


    畢竟若是來頭不小,還姓花的女子,應該隻有花家了吧?


    果然,聽得那邊再次議論:“你說的莫非是十大世家之一的花家,是他家的那個二小姐?”


    “沒錯,就是花家的二小姐……”


    花家……月清晚倒是認得,也有過接觸,不過花家的女子她倒真是一個都不認識的,名字是曾經聽說過,人卻是沒有見過。


    不過她今天倒是要瞧一瞧,能入得了竹非遠眼緣的女子,究竟是怎樣的一副傾世容顏?


    都說人容易被表象所迷,就連月清晚也不例外。


    看著那一對新人背影成雙,月清晚的心中有些鈍鈍的疼,可是她卻倔強的強忍著不願意離開。


    所謂伊人成雙,而她……卻是形單影隻。


    竹非遠發現月清晚的時候,她已經喝了很多酒。


    他有些錯愕,也有些無奈,錯愕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無奈的是她現在居然喝了這麽多酒。


    看著他臉上那錯愕的表情,月清晚苦笑:“怎麽?不歡迎我來?還是怕新娘子誤會了些什麽?”


    一瞬間,竹非遠就鎮定了下來:“晚晚,她不會誤會的。”


    “是嗎?都說女人的疑心和嫉妒心都是很重的,她真的一點都不會懷疑?”月清晚不信。


    竹非遠很肯定的點了點頭:“晚晚,她絕對不會誤會我們的。”


    一瞬之間,月清晚甚至有點兒想哭,無數的話堵在喉嚨之中,想要傾訴,可是張了張口,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


    竹非遠歎了一口氣:“晚晚,我派人送你迴去吧。”


    月清晚突然開口說道:“我想見見她。”


    竹非遠看著麵前這個倔強的女子,在她那眼神之中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似的,終於點了點頭。


    第二日,月清晚如願以償的見到了竹非遠的夫人——花想衣。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月清晚一愣,發現這個名字她還真的聽說過,她姐姐花想容的大名她可是如雷貫耳。


    原來,她竟是花想容的妹妹呀。


    一襲鵝黃色衣裙顯得淡雅而又有些調皮,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特別的招人喜歡,臉上的笑容很是純粹。


    見到那女子的第一眼,月清晚似乎就有些明白了竹非遠為什麽會喜歡上這個女子。


    因為她很幹淨,她眼神之中那種純粹是他們這些精於算計的人都沒有的,而這樣純粹的人,其實是他們終其一生都無比羨慕的人,也是她——一輩子也不可能成為的人。


    因為自從踏入了那裏之後,她就和這樣幹淨而又純粹的人沒有什麽關係了,她變得善於算計,因為身為晚月樓的樓主,她的工作就是和那些來晚樂樓買消息的人提出一個合適的價格,她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生意人。


    花想衣站在竹非遠的身後,有些疑惑的望著月清晚,雙手緊緊的抱著他的手臂:“夫君,這位姑娘是誰啊?”


    竹非遠衝著花想衣寵溺的一笑,眼神之中滿滿的愛意都給了眼前的女子。


    “你忘了嗎?她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晚晚啊,我的表妹。”


    花想衣恍然大悟,滿臉驚喜的望著月清晚:“原來這就是晚晚表妹呀?!”


    花想衣瞪了一眼竹非遠:“你怎麽不早說晚晚表妹會來?昨天我都沒有見到呢!”


    竹非遠輕聲哄道:“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昨天我也是快散宴席的時候才看到她的,你不是一直說要見一見晚晚嗎?現在不就見到啦!”


    花想衣不滿的瞪了他一眼,然後轉頭露出一個笑顏對著月清晚:“晚晚表妹,你好啊。”


    突然之間,月清晚就覺得自己看開了,方才從進屋到現在,竹非遠的目光都落在花想衣的身上,隻是偶爾目光才看到她的這邊來。


    看著花想衣的那目光之中滿滿的都是情意,原來……


    他說的不錯,花想衣不會誤會。


    她也笑了起來:“想衣姐姐,我也很高興能夠見到你。”


    見她們兩個相談甚歡,一旁的竹非遠突然出聲道:“晚晚,不如今天就留在這裏吃一頓飯吧。”


    “是啊是啊,晚晚表妹,你就留在這裏吧”就連花想衣都附和著說。


    月清晚笑了笑:“不必了,我還有事情,就不打擾你們了,而且你們才剛剛成親,有我在這裏,恐怕會有些不方便吧。”


    月清晚迴到夜國的時候,覺得心中真的是有一個心結打開了。


    自從前段時間竹非遠告訴她,他要成親之後,她就一直處在這種患得患失的情緒之中,可是今日見到那個女子,她才明白,有些事情並不是所謂的輸贏這麽簡單,而是一開始,她就沒有走進過那個人的心裏,如此又談何輸贏呢?


    迴憶總是經不起再來一遍這樣的傷痛。


    對於月清晚來說,每一次迴憶那些事情都有一份不一樣的心情。


    此刻,她坐在自己的房間之中,看著那一池的蓮花,想到了曾經的點點前因後果,那一雙纖細的手指握著一個漂亮的茶杯,默默的喝了一口茶,再次出神。


    好像也就是那一天,她第一次遇到了樓澈吧?


    她不禁笑了起來,眼角眉梢之中有一絲風流的意味,在世人眼中完美無雙的樓澈樓公子,溫潤如玉,公子無雙,可是在她的眼中,她真的覺得他就是一個有病的人,心智略微有點兒不成熟。


    因為他們的相遇,讓她現在迴想起來還是那麽的樂不可支。


    她覺得,那恐怕是樓澈活了那麽多年當中第一次這麽狼狽的出現在她的麵前。


    那一年,月清晚十六歲,而樓澈十九歲。


    彼時的他,還並不是權傾朝野的丞相,隻是一個商人的兒子,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一個紈絝子弟。


    當然,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爹有錢,但是他爹好歹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


    那天她剛從外麵迴來,便跑到了雲宮去找夜傾凰,她們兩個怎麽說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意自是不變。


    而她的這件事情自然也沒有瞞過那個目光銳利的夜傾凰。


    果然,知曉了他的來曆之後,夜傾凰甚至比她還激動:“人家成親你還眼巴巴的跑去看?你究竟是要看些什麽?”


    月清晚緊不慢的說:“我也沒想看些什麽,隻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那你現在甘心了?”


    月清晚低垂下眼簾,半響才說道:“是啊,我現在甘心了。”


    一旁的夜傾凰十分鄙視她,但是卻又有一點同情她,開玩笑一般的說道:“你說要是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會不會有一個人來英雄救美呀?”


    月清晚忍不住笑一聲,看向了一邊正在說話的夜傾凰,實在是好笑至極。


    “你說,若是你真的遇到了危險,恰巧有一個人來英雄救美救了你,你會不會喜歡上那個人?”


    看著夜傾凰那期待的眼神,月清晚認真思索片刻,卻覺得……


    應該是不會吧,畢竟在這夜國,她的修為除了皇宮之中的某些人,還真沒有什麽人是她的對手。


    更何況,夜國現在這麽多人的修為都被壓製著,要真的打起來,她也自信沒有什麽人會對她造成傷害的,所以……


    “你究竟是從哪兒聽來的這些事情?什麽英雄救美?我看起來難道有那麽弱,還需要別人來救嗎?恐怕該救的是對麵的人吧?”月清晚笑著說道。


    夜傾凰道:“我上次去找阿雪的時候她說的呀,她說上次她有危險就是青玄英雄救美的。”


    聽著夜傾凰說的話,月清晚的嘴角彎了彎,慕容雪和夜青玄的事她也知道一點的,可是英雄救美……這對象應該不太對吧?


    慕容雪雖然在別人的麵前總是裝出一副乖巧可人的樣子,可是私底下,她其實才是最調皮最強悍的那一個呢!


    與其說是英雄救美,倒不如說是她這個美人救了夜青玄那個英雄吧?


    想到那次發生的事情,她就覺得好笑,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好笑的事情當事人變成她之後,她就一點兒也笑不出來了,真是一語成戳。


    那天她剛從雲宮下來之後,就遇上了一出英雄救美。


    樓澈是最近夜國之中的新貴,因為他爹終於和皇家開始有了來往,所以他也融入了夜國的那一個貴公子的圈子之中,和二皇子夜青玄也有了一些的交情。


    二皇子還特地在皇後娘娘麵前為他謀得了一個閑差,但依舊還是在夜青玄的手底下做事。


    不過這些對於樓澈來說都沒有什麽關係,反正家族之中有的是青年傑出的人才,若是他真的入了官場,那自然是極好的,可是若他不能進入官場,對於樓家來說也沒有什麽。


    不過,樓家雖然是經商世家,但是以他爹的手腕,做的也是絲毫不差,既沒有得罪朝中的權貴,也沒有和朝中哪位皇子走得比較近,這樣的家族對於皇帝來說還是比較放心的。


    不過對於樓家大公子突然和二皇子走得近這件事情,夜皇卻是並沒有什麽表態。


    而那一天,聽說是慕容丞相的嫡女慕容雪的十四歲生辰,朝中自然有許多的官員想去巴結一下慕容丞相,他女兒的生辰怎好錯過?


    於是乎,慕容丞相家的門檻幾乎都被踏破了。


    雖然這位嫡女似乎不太受她父親的待見,不過卻甚得皇後娘娘的喜愛,而今與她交好的也不少。


    夜青玄身為二皇子,自然是在受邀之列,可是樓澈卻並沒有受到邀請。


    說白了,雖然他家很有錢,但是畢竟是一個商人,恐怕還入不了這位慕容丞相的眼吧?


    所以那一天他也沒去,反而是獨自一個人去山上的寺廟之中上香。


    而這其實還是跟他爹學的,畢竟是做生意,每個月他爹娘都要帶著他到山上來進香,以祈求神靈保佑他們家生意順利,所以久而久之,樓澈也養成了這個習慣。


    有句話是怎麽說來著?有些緣分,想躲也躲不開,更何況這是一段孽緣。


    那一天進完香之後,樓澈也不知怎的並沒有下山,反而是朝著夜國的禁地那邊而去。


    他聽夜青玄說那邊是夜國的禁地,不許旁人靠近,不過他覺得今天四周圍又沒有人,他悄悄的去看一看,應該也沒有什麽關係吧?要是真的不小心被人發現了,就隻能拜托夜青玄幫一幫他了。


    所以說有的時候好奇心太大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他怎麽都沒有想到,竟然會讓他遇到了一夥人此刻正在圍殺一個柔弱的女子。


    但是很久之後,他迴想起當年的這件事情,實在是不能覺得月清晚能和柔弱兩個字掛上鉤,明明就很兇殘吧。


    但是彼時的他並不知道,所以當那夥人拿著手中明晃晃的長刀朝月清晚靠近的時候,他腦子就跟抽了似的猛然從一旁跳了出來,大喝一聲:“住手。”


    那時候他覺得他自己一定很英勇,但孰不知,這樣的行為看在月清晚的眼裏,就跟白癡沒有什麽兩樣。


    因為樓澈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不對,是一個商人,根本就不會武功,更別說月清晚對麵的這些人還不是普通人,樓澈的下場自然是非常的慘。


    他這愚蠢的行為也讓月清晚對他多注意了兩眼。


    月清晚一個人從雲宮下來之後,想著方才的事情,冷不丁麵前就突然冒出來了四個人,一襲的黑衣將她團團圍住。


    不用想她都知道這是誰派來的,不就是那個竹攸悠嗎?


    自從她成為晚月樓的樓主之後,每隔兩三個月總會受到一起莫名其妙的刺殺。


    不過月清晚也知道,雖然晚月樓有專門通向外麵的通道,可是晚月樓背後的靠山可是雲族啊,又豈會給竹攸悠那個女人有什麽可乘之機嗎?


    竹攸悠的手可沒有這麽長,能夠伸到這邊來。


    自然的,每一次被派過來的這些殺手刺客,修為總是低得驚人,被她隨意的都就給解決了。


    也不知竹攸悠究竟是怎麽做到的,死了這麽多人,還鍥而不舍的往這邊派人。


    難不成她就算殺不死她也要惡心死她嗎?


    而今天,看來又是遇到一夥人要來殺她了。


    她看著麵前的四個人,抬頭無語望天,默默的問了一句:“你們是誰?”


    其實這根本就不用問好吧,對麵的人怎麽可能會說出來呢,畢竟竹攸悠做事可是很謹慎的。


    不過雖然謹慎,但是月清晚又不是猜不到。


    果然,對麵那四個蒙麵的黑衣人聽到月清晚的這句問話,大喝一聲:“取你狗命的人。”


    月清晚有些無奈的揉了揉眉心,這幾年還真是每一次來刺殺她的人說出口的話都是一模一樣的。


    你們這拿著刀,還蒙著麵,一看就是要來殺她的,再說你們那周身的殺氣難道還能掩蓋住嗎?


    要是強盜可沒有這麽大的殺氣,那麽無疑就是殺手了。


    她這兩天本來就心中有些鬱結,現在送死的就送上門來了,她甚至連武器都沒有拿出來。


    你就算修為再怎麽樣,來到夜國之後都會被壓製一點的,當然那些修為高的變態的人除外,可是眼前這四個人可不屬於那一類。


    她眼睛一掃就看出來了,眼前這四個人對她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麽威脅。


    所以若是空手都解決不了這四個人,那麽她才是枉為晚月樓的樓主了。


    可是正當他們準備動手之時,一聲大喝嚇了她一跳。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持刀行兇,你們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


    那四個黑衣人顯然也是被這突然跳出來的一個人弄得有些懵了。


    王法?月清晚不禁誹謗了一句,王法是給那些普通人的,而不是給眼前這一群不要命的殺手。


    不過,等她看了看跳出來的這個男子,一眼便覺得這一定是哪家的公子哥,整日就想著什麽英雄救美,簡直就是白癡一個……


    因為在月清晚看來,眼前的人根本就是手無縛雞之力,還談什麽英雄救美?


    英雄救美這個故事說起來也很是唯美動聽了,但前提是你得要有武功,而且你得確信你能打得過圍著那個美人的一夥壞人,否則就不是英雄救美,而是自尋死路了。


    雖然眼前這個人是屬於後者,但是有月清晚在,自然是不會讓他死的,不過英雄救美嘛,自然就不可能了。


    月清晚好笑的站在一旁,她倒要看看,眼前這個人有什麽本事,竟敢衝出來英雄救美?


    不過她覺得,可能是想太多了,別讓英雄變成狗熊就好。


    那四個黑衣人對視一眼,反正目標在這裏也跑不掉,先解決了這小子再說。


    於是一夥人轉身持著手中的大刀長劍朝著樓澈圍了過來。


    樓澈一驚,他哪裏見識過這樣的陣仗?他平日裏也就跟著夜青玄學了一點皮毛,若真是要對付一些小混混那倒也足夠了,可是他對麵的四個人可不是普通的小混混,人家好歹也是有修為的。


    不過樓澈此刻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既然要英雄救美,那就自然不能輸了自己的底氣,沒看到那邊那個美人正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嗎?


    於是他鼓足了膽子,沉聲道:“你們這夥小賊,本公子今日就要將你們就地正法。”


    “這小子活的不耐煩了吧?”其中一個黑衣人道。


    “管他呢,解決了再說。”


    於是四個人手中明晃晃的長刀衝著他砍了下來,他們也看出來了,眼前這個人不僅沒有修為,甚至連武功底子都沒有,如此最好解決了,讓他一刀歸西。


    隻不過樓澈好歹也算是跟著夜青玄學過了兩天,眼見著那幾柄長刀一齊朝著他砍下來,他幾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才堪堪的躲過了這四人的一刀。


    他的全身都狼狽不堪,沾到了很多的泥土,甚至於臉上都被地上的石頭擦傷了。


    遠處站在一旁看戲的月清晚感歎:好一個翩翩少年郎,可惜傷到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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