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少年溫潤儒雅的聲音,簾帳內的身影如被電觸到了一般,條件反射下竟也在榻上顫抖了一下。


    榻外之人雖是少年,聲音卻極其成熟而有力,特別是那一口濃重的南方口音帶有濃鬱的鄉土之情。


    這也是榻上之人為何聽到少年聲音後便如被電觸到,想來應該是憶起往事,想起過往了吧!


    而人一生中經曆之事何其之多?大事更不會少!


    而能讓榻上之人有如此過激反應的,恐怕除了那夢魘般的睢陽之戰外,還能有什麽?


    而情況也的確如此,榻上之人從少年的口音中聽到了睢陽上萬軍民對他索命的呐喊啊!


    “你…你是睢陽之人?”恐慌的聲音從簾帳內傳出,興許是反應過激,讓原本病態虛弱的聲音也變得厚重有力起來。


    榻上之人的反應讓得榻外灰衣青年和白袍少年二人臉色各有異動。對於灰衣青年來說,榻上之人的突然反應的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有些東西有些事,他的確不懂也不知道。不過這並不妨礙敏銳的感覺告訴他,身旁的少年恐怕有些問題?


    而對於少年來說,榻上之人的反應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隻是讓人有些意外是…沒想到榻上之人對於當年的睢陽之戰,執念竟然這麽深?


    僅從聲音上判斷,就把他和睢陽城聯係到了一起?再從姓氏上判斷,是不是都以為自己是那人的後人了?這得有多敏感啊?


    不過少年自從踏入這座大營開始,就早已做好了應對一切的準備。再加泰山崩於前而麵不變色的強悍心理素質和那神鬼莫測的偽裝能力,少年麵對這小小的危機簡直不要太輕鬆,甚至不值一提。


    隻見少年不卑也不亢,不慌也不忙,彬彬而有禮,微躬作揖,神色淡如常道:“迴將軍,在下正是睢陽人,而且還是睢陽南氏南霽雲一脈之人。”


    “什麽!原來你是…?”不等榻上之人有何反應,一旁的灰衣青年便已是啞巴吃了黃連,目瞪口呆瞪著少年。仿佛要把少年瞪出幾個透明窟窿來!


    而少年則神色如常,不把一旁見鬼了似的青年放在心上,雙眼隻盯前方,注意力也隻在其中。


    顯然,少年如此敞開天窗說亮話,隻在意榻上之人的反應。


    而榻上之人表現得尤為寧靜,這種寧靜很容易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歸西了?沒辦法,有簾帳擋著,誰也看不清裏麵的情況。


    莫約過了少許的寧靜後,簾帳內總算傳來微微響動的動靜。那是一聲幽幽的歎氣,隨後隻聽聲音傳來道:“原來如此啊!你如此挑明身份,我佩服你的膽量。


    但我依舊很好奇,難道你就不怕被處死嗎?別說身為南氏後人,你不知道睢陽一事?我可是你的滅族仇人!”


    簾帳內傳出來的聲音響到此次便戛然而止,一旁的灰衣青年不知從什麽時候起,血紅的雙眼已經死死鎖定在少年身上。


    他沒想到啊!自己一向看好和欣賞的人竟然和自己是仇人?這種突然之間來臨的巨大落差感讓他內心很是複雜。


    各種愛、恨、痛,希望,失望全都參雜在一起,充斥著內心,遍布五髒六腑。


    讓他雙手緊握,神情緊繃,隻等榻上之人傳來一聲令下,他也隻能忍痛割愛,立馬出手終結少年命運。


    而少年不知在作何感想?還是早已神遊虛外,竟也沒第一時間為自己做出辯論。難道少年不知道,自己的生死一線就在此機會中嗎?


    等待是煎熬的,就如一根根尖刺插在心口之中,不斷來迴,不斷抽出。起碼對一旁的灰衣青年來說就是如此。


    他再也等不了,也坐立難安,在這麽下去,南風不僅要死,自己也要受牽連,得主動出擊,挽迴局勢才是。


    當下便對著簾帳內的榻上之人作揖道:“父親,此事皆怪孩兒監查不周,責任皆在孩兒。還請父親能把賊子交由孩兒來處理,定能給父親一個滿意。”


    說完他也不管榻上之人同不同意,猶如趕鴨子上架般直接扭頭對營帳外嗬道:“來人!”


    頓時一隊幾十人帶刀精甲,也不知是不是早已在帳外等候多時,竟能做到聲音落下同時也能準時列隊小跑,蹬步進來。


    鋼甲與木板的觸碰,奏起心靈的緊張感,刀鋒與兵鋒的相結合,猶如天威橫壓下來一般,充斥在小小的營帳內。


    十人分列兩排,五人為一隊,靜站四周。


    “父親,隻要您願意,孩兒現在就可以把這亂臣賊子拉出去轅門斬首。”灰衣青年一邊手指著一旁少年,猶如一個嚴父在宣判頑劣逆子的去處,又一邊義正言辭對著簾帳內高聲宣問道。


    而一旁少年,直接選擇閉目養神,內心譏諷不已。


    自己敢把話挑明,還怕被你們處置?先不說你尹問尹公子有沒有這份能力?就說那榻上要死不活之人會任你亂來?


    如果真如此,那他尹子琦也隻是一個莽夫之勇之輩而已,更不足掛齒。


    果然,那榻上之人聞言後應該已在內心搖頭拒絕,隻聽其傳來聲音道:“不急!小兄弟既能挑明燈,說亮話。想必是有坦然麵對的緣由!人才難得,不妨聽上一聽。”


    躬身作揖的灰衣青年明眸一亮,不動聲色。


    現在就等一旁的少年公開作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了。就算他南風不會說,隨便捏造一個搪塞過去的謊言總該會吧?


    其實以少年的聰明才智來看,他根本就用不著去擔心這個。但關心則亂,他似乎忽略了少年其實一直在有意錯過為自己辯解的機會。


    而一旁的白袍少年並非有意如此,也並非不懂得把握機會。


    相反,少年其實很懂得把握火候。從他直接挑明身份開始,就已經明白,身份和來曆不需要藏著掖著。


    因為藏著掖著看似能解決眼前的短暫危機,但對長遠來說卻是極為不利。


    而他要解決安慶緒,顯然這個長遠他是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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