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隆科多來了


    “簡直是一派胡言!”


    兩江總督衙門,隆科多憤怒的將手中公文扔在地上。


    兩江總督長鼐、江蘇巡撫吳存禮、安徽布政使李馥三人齊刷刷立在邊上,不發一言。


    隆科多是兩天前到的南京,本以為此番不過是掛個總督欽差的名號,圍剿的也就是些膽大妄為的亂民流寇而已,至多也就多費點功夫。


    畢竟,這反賊好歹占了福建,總歸是有點門道,不過自己坐擁江南四省財賦軍隊,就是耗也能把這群福建的反賊給耗死不是。


    可誰曾想,他人才剛至南京,就得知自己這個江南總督馬上都快變成兩江總督了,整個浙南全境居然就這麽被福建反賊給吞了。


    那可是二十萬大軍啊!


    四麵合圍,如此錯漏百出的戰術,浙江巡撫屠沂是個讀書人看不明白也就算了,黃升身為浙江提督好歹也是帶過兵的,不僅也沒察覺,還成了被反賊率先擊破的那一麵。


    打仗如此拉胯也就算了,這黃升為了推卸責任,竟還謊稱明賊有妖法,可於中軍召來天火助戰,一舉便擊潰了他的中軍。


    簡直是一派胡言。


    妖法?世上哪來的妖法!


    敗了就是敗了,還如此推卸責任,若不是黃升這廝是浙江提督,又身處杭州前線,臨陣斬將容易動搖軍心,加之皇上也沒給他先斬後奏的權力。


    隆科多怕是早就親自提刀砍了他了,不過深吸口氣,稍微舒緩了下情緒這才複又撿起剛剛被其擲於地上的公文。


    除卻上麵大量華麗辭藻,以及“明賊有妖法,甚是厲害“之類的詞匯,剩下的挑挑揀揀,以隆科多多年統兵的經驗,還是能得到不少情報的。


    看完這封公文,隆科多又看向了其他最近幾日自浙江送來的公文報告,其中甚至還混著一封來自江西廣信府的上報,署名卻是浙江溫州鎮總兵戴坤。


    若是記得沒錯的話,溫州屬於浙南,應該早都淪陷了,怎麽會從廣信府發來一份溫州總兵的上報公文?


    隆科多打開看了兩眼,好家夥,跟那個黃升一樣,都是大量華麗的辭藻漂亮話,其中居然也有說明賊會妖法的,甚至還大言不慚的說了句明賊滿萬不可敵。


    滿萬不可敵,這等話都敢說,這可是我大清八旗天兵的專屬,一夥兒亂匪流寇,不過一時氣盛而已,也敢號稱滿萬不可敵。


    隆科多忍住了要罵人的衝動,快速一目十行起來,很快就看出了這封公文比之黃升那封明顯要細致多了。


    越過開頭後麵全是詳細的處州攻防戰以及在金華府溫州軍覆滅之戰的過程結果,甚至還對妖法也做了詳細描寫。


    僅從描寫上,隆科多察覺出了不對勁,這戴坤所說的妖法,不僅與黃升所言不同,而且觀其用詞著句,與其說是妖術,倒更像是某種沒見過的火器。


    巨響之下,大地震動,再到城牆坍塌,甚至坍塌處還能看見未散盡的煙霧,就好像火炮開完炮時的一樣,隻可惜這位果敢堅毅的溫州總兵當時被明賊大軍衝擊,卻是沒能靠近缺口處一探究竟。


    是的,果敢堅毅,這是隆科多從公文裏頭總結出來的,除此以外,這裏麵對於戰死的處州總兵和處州知府的評價同樣也很有意思,前者剛愎自用、一意孤行,後者迂腐無知,唯忠心耿耿。


    對此,已然混跡官場幾十年的隆科多,自然是心裏有數。


    不過,這事也不必點破,畢竟活人總比死人有用。


    尤其眼下來自浙江各地的上報文書,關於明賊的兵力部署總和,已然是超過了三十萬,就算其中有著誇大,想必一二十萬也是有的,而且必定是那種見過血的老賊。


    這是個驚人的數字,要知道整個兩江總督轄地,同樣也是隆科多現在能調動的轄區兵力,算上長江水師還有康熙賜給他撐腰的一萬京師八旗布軍,也才堪堪八萬軍馬而已。


    江寧將軍的八旗軍聊勝於無,就這麽點兵力,若明賊真有二十萬大軍,他隻是守住南京都夠嗆,更別提支援杭州了。


    “長大人、吳大人、富大人,還請三位大人現在馬上通曉兩江三省各地方官吏,令各地即刻打開府庫就地開始募兵練軍。”隆科多思忖片刻,隨即下達了自己來南京的第一道命令。


    長鼐、吳存禮、李馥三人自然唯命是從,匆忙便下去安排此事。


    三人走後,隆科多抬頭看了看牆上的兩江總督堪輿圖,片刻後又再次以快馬下達軍令。


    “調令蘇鬆鎮水師即刻順運河南下,伺機策應杭州府,至於蘇鬆鎮總兵則繼續坐鎮蘇鬆二府,與杭州府互為犄角!”


    這麽一番安排,哪怕是再不懂軍事的人也能看出隆科多這是已然做好了要放棄浙江全境的打算了。


    畢竟,連一兵一卒都不派過去,隻讓蘇鬆水師南下,說是策應,但誰都明白是怎麽迴事。


    無非就是怕明賊一旦進占杭州以後,順運河一路北上攻打南京唄!


    隆科多其實也沒辦法,來之前他是信心滿滿,自以為有江南四省,剿個賊還不是輕輕鬆鬆。


    可現在,自己人剛到南京不超過三天,什麽都還沒幹,半個浙江就沒了,甚至浙江二十萬大軍,哪怕有著水分,卻還是給明賊輕鬆擊潰。


    如此戰力,已然不是一般反賊擁有的了,兩江地區兵力滿打滿算也就八萬人,而且還分散於兩江三省之間,而今整個江蘇全省兵力加起來也就四萬多人。


    這點人馬去支援杭州府那就是純送,眼下就是看杭州府自己能守多久了,能多守一點時間,他這個江南總督也可多練一些募兵。


    不得不說,隆科多不管打仗的真實才能如何,至少這政治魄力還是有的,康熙讓他來平賊討逆,他卻一仗未打便已做好了放棄浙江的準備。


    屬實是膽大包天了!


    這樣也對,若是沒有足夠膽量和魄力,又怎麽會將寶給押在雍正身上,而不是當時“眾望所歸”,還掌握西北兵權的十四阿哥胤禵。


    心中計定,隆科多再次挨個認真看起了桌上的那些浙江公函,他要從這上麵好好了解一下明賊虛實。


    這樣也好迴頭與康熙上書,將浙江所生之事事無巨細給報上去,總之絕不是他無能縱容之下才有這般敗壞的局勢。


    對了,關於屠沂和黃升這兩個人才搞出來的四麵合圍倒是不必與皇上言說,畢竟,那些戰術還有戰局發展,越看越像當年太祖爺的成名之戰薩爾滸。


    這要是讓皇上和天下人曉得了,大清用前明當年的薩爾滸戰術,居然反被一夥自稱大明的反賊給打的一敗塗地。


    那聖上的顏麵還往哪兒擱?


    此外,隆科多還打算順便請求康熙下旨,讓廣東總督楊琳也能從旁策應自己。


    他是總督江南四省,不是總督南方,沒法直接調令兩廣,隻能請旨。


    這主要還是康熙自己的那點小心思,不想給隆科多更多的權力,就算隆科多不會反,但要是其大權在握不放手,再支持某個皇子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畢竟,隆科多能在康熙病重時不見蹤影,本身就在康熙的心裏大大失分。


    末了,又掃視一眼那些浙江的戰報公文。


    妖法?滿萬不可敵?


    隆科多不屑一笑,他反而更願意相信是這明賊是與南洋夷人達成了某種勾當,從而得了某種新式火器。


    要不然,隻一群台彎來的亂民匪寇,哪來那麽大的本事。


    不過,關於此事就無需上奏了,畢竟這隻是他的猜測。


    而今上又素來對火器與南洋夷人防備甚嚴,倒是不必自討沒趣,再厲害的火器又如何,左右不過多費些人命。


    不過一黔漢而已。


    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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