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衝地帶,開普勒k17星雲,奧林匹斯空間站。


    “漢斯!這邊的水你換了沒?沒看到這邊的大爺們都還在等著你?”空間站行政主管朝著一個方向大吼。


    “來了!頭兒!”男子穿著幹練的製服匆匆冒出頭來。


    “今天還有十幾個客戶的訂單要處理,你小子最好別添亂!”行政主管有些煩躁,預料之外的工作任務總是能讓一個社畜心情崩潰,“這些人就不知道找他們自己本地的安保麽?聯邦那麽多的私人安保公司,一不缺錢二不缺人,怎麽總是喜歡找我們?‘圍場’是高端pmc,不是那些廢物貨色,沒事就別給我們下這種安保訂單,錢又少屁事還多!”


    隨著主管的大發雷霆,行政辦公區的經理們都埋頭處理事務,就算是沒事的人都刻意地把手按在耳朵旁,裝作在和客戶談生意地模樣,免得被當作典型揪出去,整個場麵就像是課堂上老師說要隨機抽人迴答問題,台下紛紛挪開視線裝作認真學習的樣子。


    這裏是著名軍事承包商“圍場”的一個行政管理事務綜合中心,說的簡單一點就是大一號的辦事處,與普通辦事處的區別就在於其字麵意思。這座空間站位於帝國和瓦爾特聯邦的邊境緩衝地帶,在星海地圖上注冊的名字為“奧林匹斯”,聽說還是創始人有錢後從別人手裏高價買下的注冊名。帝國因為其獨特的曆史因素,人類的發源地歐琛星就是它的首都,這顆星球在將近一千年前名字還叫“地球”,所以現在所有的人類國家都是從這裏向外輻射出去的,因此帝國也和所有的人類國家相鄰。


    瓦爾特聯邦與帝國擁有極長的邊境線,基於某些不好的曆史因素,兩國沒法在戰略上做到可以互信的程度,所以這極長的邊境也為雙方帶來了嚴重的邊防壓力。走私、販毒、偷渡、劫掠在兩國建立的早期是常態,為了節約大筆的邊境巡邏開支,以及改善這種緊張的關係,雙方在六百多年前簽訂了緩衝區域劃定條例,自此這裏就成為了真正的三不管地帶。這些地帶並不是連續的,每隔一段就會存在一些接壤的星係,這些星係沒有被劃入緩衝區主要是為了方便貿易的進行,畢竟任誰都知道充滿各種走私犯、海盜、蛇頭的緩衝區不適合作為商船的通道。


    “喂?”主管扯開了胸前的一顆扣子,接通撥進來的一個通訊,他總覺得今天空間站的溫控係統出了點毛病,不過也有可能是煩躁引起的身體發熱出汗。


    “米利-瓊斯,離開奧林匹斯,三光年外的浮遊偵察平台偵測到了超空間引擎的擾動信號,航跡波動解算來看,是衝著你們去的。”女人的聲音冷漠,不知道是不是對米利不禮貌的語氣不太滿意。


    “超空間引擎?幾道航跡看清楚沒?”米利心中咯噔一下。


    “一道,但是航跡波動第一次測算顯示是三道,第二次重新驗算結果進行了糾偏,係統認為那是大型戰列艦的航跡波動,所以第一次結果置信度低是因為沒有放入大型艦船演算模型。”女人說。


    米利噔的一下坐起來,懶人椅靠背由於起的太快打在了米利後背上,他驚覺自己動作太大,裝作若無其事的環視四周,見所有人都在忙著工作沒有關注他這裏,鬆了一口氣:“謝了!娜塔莉!”他用手捂在嘴邊,壓低聲音說。


    “別謝我,你這種混蛋除了會給所有人帶來麻煩就沒別的用途了,不是看在我們和你們‘圍場’有合作的麵子上,我更希望你就死在這裏,世界上少個禍害挺好。”女人譏笑。


    “下次請你喝酒!”米利語塞,隻能匆匆掛斷了通訊。


    米利如此緊張並非空穴來風,超空間引擎是什麽?那種引擎隻會出現在戰艦和大型工業艦上麵,而且基本隻能在正規軍隊中看見,小一點的戰艦一般很少使用這種暴力引擎,超空間引擎極其強大航行能力的代價就是對能源和艦船結構強度的極高要求,所以在小一點的戰艦上都會使用溫和許多的曲速引擎,事實上這也是宇宙中各路人馬都大麵積使用的技術,曲速引擎的作用原理是為艦船生成一個曲速泡,進入曲速模式後本質上曲速泡內的物體是處於靜止狀態的,真正在運動的其實是整個外部宇宙空間,所以這種引擎進行航行就極大的降低了對艦船本身和船員的各方麵要求,也是其受到小國和各種組織青睞的原因。


    雖然不知道那個留下航跡的鬼東西是什麽,但就像通訊裏娜塔莉說的,這顯然最大的可能就是一艘大型戰列艦。米利在聯邦上高等學院讀的是經管專業,對於戰艦的知識可以說全部來自於小學時期參加的軍營體驗夏令營,而那個軍營也沒有什麽好東西,隻有一台破破爛爛聽說勉強還在訓練使用的小型護衛艦,他稍微長大一點後就覺得那種老古董還放在那裏就是為了當作噱頭,騙一騙他們這種小孩子家長的錢。後來幾經波折來到“圍場”打拚,他終於算是見到了一些真正的“大家夥”了,當時還不是主管的他因為要跟這些雇傭兵直接接觸,所以從那些“追獵者”嘴裏好歹是補充了不少艦船知識。


    “頭兒!那個地方的水箱好像是循環係統燒了。”漢斯帶著厚實的手套指著一塊牆壁上的空洞。


    “你想辦法處理就好了,跟我說有什麽用?”米利的語氣敷衍。


    “可空間站的備用零件沒有庫存了,從最近的市場調貨需要您的簽字才行,這是上麵規定的章程。”漢斯摳了摳腦袋。


    “等我迴來再說......我現在要出去辦點事。”米利一把擋開漢斯,迅速的朝著後麵走去。


    “可這個循環係統連著溫控啊!頭兒!”


    “憋著!”


    米利的腳步很快,如果有人仔細數一數會發現他就快跑起來了,他沒有真正跑起來的原因僅僅是不想有人把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這座空間站的長度有著整整一千米,在太空中來說已經可以算是不小的建築了,逃生飛船的存放點離著行政辦公室非常遠,一個在一端盡頭一個在另一端盡頭,平時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妥,此刻米利是真搞不明白當初設計這座空間站的設計師在想什麽,逃生的地方不應該和人多的地方離得近才正確麽?此刻吐槽這些也沒什麽用,米利隻恨自己當初讀書的時候天天隻顧著研究學術去了,如果那時的他堅持鍛煉跑步,此刻也不會恨自己隻生了兩條腿。


    離著逃生區域還有一節距離,刺耳的警報已經在空間站的每一個角落響起,連續數聲持續的蜂鳴就像是有人拿著刀片在刮著耳膜,這是“圍場”內部規定中的敵襲警報。通道內的燈光全部被關閉,紅色的散光發光體接管了照明係統,防止因為各種原因導致的燈管爆裂傷人。


    超空間引擎不愧是專門為戰爭打造的利器,娜塔莉在獲得情報的第一時間就通知了他,滿打滿算三光年的距離,他們這些組織交流有著專門的大功率中繼平台提供強力信道,所以延遲很小,但這才過了幾十秒的時間,那艘不知道具體情況的不速之客就到了“家門口”。米利在充滿紅光的通道中加快了速度,甩開步子跑了起來,這個時候是個人都知道奧林匹斯空間站遭到了突然襲擊,所以壓著步頻走路再沒什麽意義,抓緊時間搶奪逃生窗口期才是第一要務。


    米利記得這裏的逃生飛船有幾艘是特製的,表麵覆有特殊的隱形塗層,配合上這個星域大麵積的星雲,這種體積隻能容納最多兩人的小飛船可以說很難被發現,除非對方能提前布置全方位的探測器。他的安全倒並沒有有太擔心,至於那些行政區域的經理們和職員們,那不是他應該考慮的問題,在軍事承包商這類公司和組織裏工作,心中本就該抱著“大難臨頭”各自飛的覺悟。


    “這裏是奧林匹斯空間站!這裏是奧林匹斯空間站!聽到請迴答!聽到請迴答!”空間站安全保衛中心的負責人對著通訊頻道急切地說,“帝國的飛船請你表明身份!依據星海人類共同條約,這裏是‘獵人安全唿叫服務有限公司’所租賃的區域,本公司有權要求進入我方所屬區域的船隻出示身份證明!重複一次!請表明你的身份!”


    整個通訊頻道一片死寂......


    安保負責人的心中有了一點不好的預感,這艘通體漆黑的戰艦就這樣橫亙在空間站一百公裏左右的地方,無論他怎麽唿叫都沒有任何應答。


    “帝國的飛船請你表明身份!最後重複一次!請你表明身份!根據星海人類共同條約,租賃區域不屬於自由航行區域!我方有權在警告之後自行開火!”安保負責人朝著頻道內又重複了一遍。


    “你們確定他們在公共識別頻段裏麵麽?”負責人問坐在係統平台前操作的下屬。


    “他們一直在,頻段上麵有他們的名字。”操作員苦笑。


    “那為什麽沒有應答?”


    “我也不知道......”


    這就是在為難通訊操作員了,畢竟他隻是負責保持通訊的暢通,但對方不說話他也沒那個本事去撬開對麵的嘴強行逼著別人說兩句。


    “這有什麽好廢話的?直接把那艘船打下來不就行了?別說這裏是我們的地盤,就算是那些自由航行的區域我們也不是沒幹過。”兩三名追獵者來到了安保中心。這些雇傭兵看起來才從床上起來,聽見敵襲的警報就想著過來問問,他們平時在星海中橫慣了,個個都是刀口舔血的人,所以說起話來自然也脾氣火爆。


    安保負責人對這些追獵者說話就溫柔了許多:“你們看看吧......這個開火命令有那麽好下我早就不廢那麽多話了。”說完他指了指頭頂的屏幕,上麵顯示著空間站外部數千個監視器的畫麵,此刻幾個能夠看得比較清楚那艘黑色戰艦的畫麵被放大顯示在中間。


    追獵者們順著指的方向看去,隨即倒吸一口涼氣,那種被人陡然潑了一桶冰水的感覺真是立竿見影,一下子他們臉上的不耐煩神色就消退的無影無蹤。這種感覺每個人都不陌生,如同你假期被老媽突然掀開了被子和窗簾,一看時間結果才早上六點,此時濃鬱的起床氣讓你的臉色黢黑,但是老媽一雞毛撣子打在屁股上,那些臉上的脾氣都變成了酸爽。


    “你們沒看出來這艘船的型號麽?”一個追獵者問,“空間站的掃描識別器你們沒開?”


    “怎麽開?掃描器投射識別和宣戰行為是一個性質,還不如直接開火,還能有個先手。”負責人沒好氣的說。


    “圖形識別呢?”


    “這裏是太空!奧林匹斯空間站這裏到處都是星雲粒子塵埃,拍出來的照片就是一團什麽都不是的馬賽克,地麵上能用圖形識別不代表這裏也可以。”


    這些追獵者想知道的也是負責人想弄清楚的,直到目前為止,對方看起來完全不著急,而他們卻連戰艦的型號都沒搞清楚,除了戰艦上那標誌性的帝國銀色劍徽,他們這些人就沒有任何頭緒了,術業有專攻,他們的主業也不是模型收藏高玩。


    “那是死亡天使......帝國特種戰列艦,不過死亡天使項目應該是廢案才對。”一個追獵者不太敢確定地說,“它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你知道這艘船?”安保負責人說。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那個說話的追獵者。


    “嗯,大概吧。”男人敲了敲腦袋,“死亡天使項目是帝國科學院三十年前的一個構想,當時這個項目並沒有得到太大的關注,那時整個宇宙還處在高速發展的和平時期,隻要沒有出現一些敏感事件,帝國和別的國家一樣是不會大肆進行軍備競賽的。因此這個項目雖然被提出,但並沒有得到帝國議會的經費撥款支持,像大型戰列艦這種級別的後續研發測試,沒有議會的背書支持是不可能進行下去的。”


    “說重點!”


    “死亡天使不僅是大型戰列艦,同時還是特種艦船,上麵有很多技術都是高度集成的,提出這個項目並負責初步設計開發的工程師本意就是要製造一種高速全能型的攻擊型戰列艦,這種戰艦如果最終能達到設計圖紙上的性能指標,那確實是可以稱得上縱橫星海,正麵遭遇戰的話可以輕易地完勝四、五艘帝國如今的主力戰列艦。”


    “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這就說來話長了,當時那名工程師耗費無數心血設計出來的瑰寶被帝國冷落擱置,所以他最後打算偷偷越境,去安達爾企業聯合體那邊找能為他研究出資的金主,他私下聯係的蛇頭以及購買的護衛服務就是咱們‘圍場’的,我恰好出了那次任務,保護他的安全。”


    “可他怎麽會跟你聊這些東西?”有人不理解,一個工程師怎麽跟一個雇傭兵聊上這些了。


    “知識分子嘛,又不像咱們這些個人,說是讀了個高等學院,實際上出來把那些東西都忘得差不多了。估計是傷心或者有些情緒崩潰吧,他在那艘送他偷渡的工業艦上挺沉默的,我拿了瓶酒去找他,順便看守他,然後就聊了這些,我說什麽不感興趣他也不聽,就在那裏和我念叨他的設計研究成果。”


    突然!那艘漆黑啞光的戰艦有動作了,戰艦的船頭兩側一道白光射出,空間站的預警係統沒有任何反應,刹那間一道不太能看清楚的屏障就出現在了監視器的畫麵中,從監視器畫麵來看,這看起來是一道屏障的扭曲麵並不是想象中的分割麵,而是呈一個巨大的球體籠罩了整個長達一千多米,寬四五百米的空間站,把奧林匹斯空間站以及所有內部的人都裝進了一個有點像肥皂水吹出的泡泡中。


    空間站的一切通信設備都陷入了黑暗中,所有信號被全部截斷,沒有任何通訊手段能夠再接收到任何信息。好在監視器是空間站內的閉路設備,還在正常運轉著,隻是時不時本就不太清晰的畫麵就會受到劇烈的擾動,一瞬間噪點滿屏然後很快恢複,看起來這個“泡泡”的影響對象隻是針對他們的外部鏈接,就像一個黑箱扣在他們的頭上。


    “見鬼!這是曲速阻斷空間發生器!我們跑不掉了!”安保負責人咬牙切齒。


    這下子他明白了,對麵原來一直就是在等著這一出,阻斷空間的發生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特別是如此巨大的阻斷空間,對方剛才一定是在為發生器充能,可他們這群傻子就在這裏毫無反應的聊天。阻斷空間一出,對方不論是什麽身份,肯定不會是和他們來辦聯歡晚會來的了,在這種無法逃離的絕境中,隻有同樣的超空間引擎飛船才能強行躍遷,換言之,他們現在唯有死戰到底,就對方這嚴密的手段,投降這條路大概是行不通的。


    “所有武器全部開火!把備用能源全部調配到武器係統裏去!”負責人的吼聲震耳欲聾,他不能在下屬麵前表現出消極的情緒,那會導致不太好的後果。


    空間站外部的層層隔板打開,炮台和激光武器從內部升起,整個原本像是一座小城市的空間站變成了一個讓人害怕的軍事堡壘模樣。


    不過比起這樣的景象,十數公裏外的那艘龐然大物顯然更加的可怖。就在安保負責人下令開火的那一瞬間,黑色戰艦的側邊軌道炮直接開火了,十數公裏的距離轉瞬即逝,炮彈在空間站外殼上爆炸,產生的火球像是冰雪世界的霧凇,向四處漂流逸散,奧林匹斯空間站的頂部被這一炮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整個空間站都在劇烈的震顫,底部的重力發生器與自穩定係統在不斷地調整著空間站的狀態,防止空間站結構進一步迸裂。


    這是一枚電磁脈衝炮彈,配合著高能的爆破彈頭,用爆炸擊潰了空間站表麵形成的抗電磁幹擾護罩,隨後電磁脈衝在洞口爆炸開來,從內部瓦解了空間站的電磁防禦體係,所有的炮台武器以及準備出倉的防禦反艦導彈都被扼殺在了搖籃之中,超燃衝壓發動機還沒完成徹底啟動控製模塊便被無情摧毀,整個空間站的防禦在這一發軌道炮下蕩然無存,此刻就像一名脫光了衣服的少女,毫無防備之力。


    “怎麽迴事?”負責人被劇烈的震動差點晃倒在地,“匯報情況!”


    “我們遭到了炮擊!”下屬的額頭撞在了麵前的儀器上,鮮血從破損皮膚中滲出。


    “什麽玩意?空間站晃成這個樣子你告訴我是炮擊?”


    “彈道測算這枚炮彈速度接近八千馬赫,但是應該是碰炸引信,空間站七區所有傳感器失聯!附近的監視器全部被脈衝摧毀,我們不知道那裏現在什麽情況!”


    “七區?你再說一遍?”負責人大怒。


    “老大,真的是整個七區!”下屬都要哭出來了。


    “他媽的電磁脈衝炮彈能把整個七區給炸沒了?你當我是弱智嗎?你現在腳下這座奧林匹斯空間站用了他媽的一百億星幣,那些主結構裏麵全是從聯邦買的一級合金,難不成他們用的五百萬噸的熱核彈頭?”負責人邊說邊笑,隻不過是氣笑了。


    被揪住領子的下屬沒法迴答自己老大的問題,因為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禦影,你去把那個蟲子抓迴來,我們阿爾法去登陸奧林匹斯就行了。”蕾麵無表情,似乎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沒有讓她有任何情緒波動,那些隨著空間站七區被炸飛的可憐蟲死了便死了,如同宇宙間塵埃般沒有引起她的任何憐憫。


    禦影緊了緊身上的作戰服,推開了太空戰鬥機的艙門:“就不能我們伽馬小隊去空間站,你去抓那個逃兵麽?每次這種無聊的事情都甩給我,和你一起行動真沒意思。”


    “那是因為我想殺人......”蕾的眼神冰冷,嗜血的瘋狂在眼眶中沸騰,“他們既然敢對主人出手,那就必將付出萬倍代價。”


    “好吧好吧......”禦影被蕾的眼神盯著,渾身抖了兩下,那種墜入冰窖的感覺讓她有些難以唿吸,就像是曾經小時候在雨林中訓練時被藏在樹冠的巨蚺盯上。


    隨後禦影進入戰機關上了艙門,蕾帶著阿爾法小隊朝著登陸作戰區域走去。


    事實上安保負責人的說法並沒有錯,聯邦的一級合金在強度上對標的是帝國的標準-4合金,這種東西是各國軍隊主力戰艦的外層護甲與結構材料,因其平衡優秀的抗爆抗腐蝕抗扭曲性能著稱。整個空間站就隻有七個區,所以七區的體積相當不小,加上“圍場”老板財大氣粗,安保負責人的話其實都相對保守了,因為如果沒法擊穿外甲,即使是五百萬噸的熱核彈頭在表層爆炸也沒法摧毀整個七區,配合上空間站複雜的內部抗電磁幹擾立場發生裝置,核彈產生的電磁脈衝都穿透不了電磁護罩。


    隻是他沒想到,死亡天使項目被戴安娜以及黑影軍團秘密截胡後,配合上活體金屬技術以及藍巨星恆星鑄造技術,這種極其可怕的大型戰爭機器便從設計圖變成了現實。這種鍛造技術所製造的合金足以承受極限高達半個光速的速度所帶來的能量擠壓,這就使得八千馬赫以及速度更快的多彈頭軌道炮彈得以投入實戰。


    就在所有人像是無頭蒼蠅一樣的時候,就在安保中心的地方,負責人和職員們的頭頂突然傳來了劇烈的響動,根據聲音的大小和方向判斷,這是有什麽大重量的東西砸在了他們頭頂的空間站外殼上,毛骨悚然的金屬彎曲不絕於耳,讓人害怕。


    蕾和阿爾法小隊的登陸倉重重的砸在空間站外殼上,砸出了數個凹坑,她率先走了出去,站在了空間站的外層表麵上。她們都穿戴著密閉的作戰頭盔和作戰服,腰部和肘部戴著幾個噴氣式推進器,以便提供應急狀況下的太空行動能力。蕾很快就在腳下的外殼上找到了一個連接點,如此巨大的空間站必然不可能是整體鑄造而成,那是再有錢都做不到的事,而隻要有連接點或者參差處,蕾就能夠輕易突破。


    活體金屬湧動,一副輕薄的手甲覆蓋在蕾的雙手上,取出攜帶的集束光刀開始沿著連接點切割,原本看起來堅硬的合金在高能粒子射流麵前逐漸融化斷裂。她不需要切到殼層的最底部,隻需要彎曲著切開一節距離穿透最外層的結構即可,之後便可以通過暴力拆解更高效的突入空間站內部。


    一層層的合金裝甲結構被掀飛,朝著宇宙中無盡的黑暗漂流,蕾帶著小隊進入了中間的空腔層,這裏用來維修的通道空無一人,隻有滿溢的紅光。


    穿過氣閘,蕾和小隊快速進入了空間站真正的內部區域,她們按照信息板上的實時指引前進,朝著一號行政區域走去,那裏還完好無損,想來有很多被困在那裏的可憐蟲等著她去審問。


    玻璃自動門在蕾的身後閉合,她拿著出鞘的長刀踱步走進了行政辦公的大廳,大廳裏鴉雀無聲。


    紅色的燈光掛在頭頂的細長通道裏,辦公桌辦公椅都東倒西歪的擺放著,那些破碎的信息板和紙張四散在地,有些裝了水的被子也被打翻,還有一個掛滿鍾表的掛架,上麵那些分針秒針還在哢噠哢噠的走著。內部單獨的辦公隔間門開著,懶人躺椅上還搭著兩件嶄新的外套西裝,桌上的台燈傾倒推翻了書本,看起來這裏的主管逃離時非常的匆忙。


    所有的職員都消失了,紛亂的水漬與腳印告訴蕾這些人都逃往了更深處的分區。


    蕾命令隊員在這裏搜集情報,那些散亂的文件和尚未被破壞的電腦以及信息板一定有許多她們感興趣的東西,說不定還能找到什麽“重磅新聞”,可以在之後“圍場”找麻煩時用來作為交換條件。她自己則一個人朝著通道走去,緩慢穩定的步伐就像是在飯後散步。


    通道通往的最近地方便是安保中心,這種區位設計本意是為了及時保護行政人員,但此刻卻為死神拉近了距離。


    蕾站在安保中心的大門前,打量著這堵被機械鎖定的防爆設施。


    看起來還算厚重的防爆門發出痛苦的吱呀聲,原本堅固的結構在一隻覆蓋了甲胄的手掌麵前脆如豆腐,機械鎖閂被拉扯變形,在不斷的扭曲之中落得斷裂的下場,在如同怪獸的巨力麵前,防爆門的安全感也就隻是看起來挺有安全感,隻能起到心裏安慰的作用。蕾稍一用力,把整扇扭曲變形的門拆了下來捏在手中,手指摳入合金極深,隨後她看到安保中心內情形的同時也受到了來自裏麵人們的“熱情款待”。


    9mm、5.8mm、.50口徑、.45口徑,各種彈藥形成的金屬彈幕直衝她而來,這密集的火力放在任何一人身上都會被打成篩子,事後法醫不是在鑒定屍體,而是在拚湊肉塊。但是這些對蕾沒有任何作用,因為黑影的運動機能和眼中的納米計算機根本就不會讓這些子彈打到身上。蕾舉起變形的防爆門擋在身前,門上發出密密麻麻的鞭炮響聲,雖然這個門防不住蕾的巨力,但這些子彈卻拿它束手無策,連打穿都是奢望。


    聽得槍聲消失,屋內眾人的彈匣全部打空,蕾將千瘡百孔的防爆門扔出。合金築成的防爆門重量超過兩噸,被如此大的力量甩出直接便化身為一台高速行駛的壓路機,一切擋在前方的肉體和設備都會被壓扁成肉泥齏粉,兩名坐在座位上來不及躲開的職員和一名離得太近無法反應的雇傭兵遭遇了這般厄運,防爆門帶著厚重的唿嘯聲最終砸進了同樣厚實的牆壁之中,整個門嵌入其中將近四分之三,可見蕾的這一甩用力之大。


    “看來你們很急著去死是嗎?”蕾的聲音不大,卻有著近乎絕情的冷漠。


    所有人此刻心中都寒氣直冒,這種誇張的現實發生在眼前實在壓迫感太強,每個人心中那根弦已經不是繃緊,而是被那股恐懼瘋狂的撕扯有了斷裂的跡象。不用去看,那三個倒黴蛋此刻絕對已經成為了肉醬,甚至不知道從門板上摳下來後還能不能完好的做成肉餅,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在麵前,她的手上沒有第二塊防爆門,但那把反射著走廊微光的猩紅長刀卻像是惡魔滴著鮮血的利爪。


    追獵者們率先反應了過來,他們就算不是眼前女子那種兇獸,但作為一群日日夜夜活在刀尖上的人,一旦危險超出了他們神經可承載的理智範圍,他們的那股不管不顧的狠戾反而會在絕境中被激發出來,這也是溫室裏生活的寵物狗和草原上兇殘狡詐的惡狼之間的區別。


    兩把霰彈槍和一把大蟒蛇再次開火,巨大的轟鳴聲在音波的疊加中極其尖銳。


    蕾的腳掌瞬間發力,空間站那比星球城市地麵堅硬十多倍的地板驟然沉陷。相比上次在皇城遭遇藝術家算計那時,黑影在真正行動之時會在作戰服或者其它東西裏準備絕對足量的冷卻劑,確保整個行動中活體金屬會一直保持在最高效的狀態,剛才破門和投擲的動作消耗了大量的身體機能,活體金屬逼近沸騰的臨界閾值,所以此刻伴隨身體的爆射而出,作戰服內置的注射係統將海量的β-脫敏劑瘋狂的推入她的肌肉組織之中。正常人如果以這個將近五十毫升每秒的速率注射任何東西,都將會產生嚴重甚至危及生命的後果,可這些脫敏劑進入身體後卻像是冰水遇到了剛出爐燒的通紅的鋼鐵,完全沒有任何阻滯的跡象。


    在子彈“慢吞吞”出膛的時候,蕾已經衝到了他們的身邊。一隻手拿起一名追獵者的霰彈槍,以槍作棍,狠狠的捶擊在了這名追獵者的下顎部位,脆弱的下巴頃刻間聽見了骨頭斷裂的脆響,隨後高速撞擊上顎,牙齒在巨大的衝擊力下全部斷裂崩飛。這名可憐的雇傭兵還來不及心疼自己掉落一地的碎牙,衝擊力隨著上顎與麵部相連的骨頭繼續向上傳遞,鼻腔的毛細血管成為了之後的第一個犧牲品,大量的暗紅血液從鼻腔中噴湧而出,如果不是顏色較深,還以為這是某處大動脈破裂的景象。衝擊力還未完全消失,最後的餘波直衝腦袋,整個頭蓋骨以及腦漿都在此刻翻湧了幾圈,感覺要衝破頭皮泉湧如柱。


    蕾的另一隻手也沒閑著,在暗紅燈光下長刀劃過了完美的弧線,鋒銳的寒芒為拿著另一把霰彈槍的追獵者做了一個手部截肢手術,血肉連帶著小臂前端骨頭被一齊切下,“手術”後的切口堪比集束光刀造成的創麵一樣平整,刀刃的鋒利隻是次要原因,再鋒利的合金刀刃通常情況下都無法對人骨造成如此平整的切削效果,能做到這種地步是因為揮刀的速度極快,刀刃攜帶的巨大動能與其極小的接觸麵積使得接觸部分壓強超過了上百個標準大氣壓,人骨的每一層基質在其麵前都一觸即潰。


    此時此刻,麵對著頃刻間便失去戰鬥力生死不知的兩名“同事”,那名拿著銀色大蟒蛇的追獵者毫不猶豫的向自己的“同事”扣動了扳機,將剩下的四枚改進型.45穿甲彈全部射出。追獵者們並沒有內訌,而是因為蕾在殺人時巧妙地利用那名被切掉雙手的人身體擋住了最後這名追獵者的視線。柯爾特大蟒蛇這種槍械已經是古代產物,雖說如今經過一些簡易的改進可以裝填一些改進後的彈藥,但仍然是被時代淘汰之物,威力完全不足以打穿人體的同時對蕾造成傷害,這名追獵者手中這把一定也是作藏品裝飾之用,隻不過事發突然沒能去到放武器的地方拿槍所以隻能使用這把“收藏品”。


    果不其然,四發子彈雖然經過了穿甲改造,但有三枚仍然陷入了肉盾的胸腔沒能穿透,僅有一枚從比較薄弱的肩部射出,直奔蕾的脖頸而去。然而蕾的右手圓舞,長刀向上直斬,那枚最有希望傷敵的馬格南在細如虛線的刀刃上被破開,碎成兩半落在了地上。


    蕾並沒有打算留這人活口,作為“圍場”的雇傭兵,這些人就像是馴養的獵狗,他們的腦子裏大多數都是女人、殺人、睡覺、吃飯、喝酒,從這些人身上審問不出什麽有價值的情報,相比之下,這裏工作的行政主管以及各種負責人才是此次的重頭戲。


    左手抬起,霰彈槍在手中優雅的旋轉一圈,彈殼拋出,單手完成複進,隨後穩穩握住握把扣住扳機,朝著那名想要逃跑的追獵者的頭部開火,子彈出膛,腦漿四濺,脖子上變成了一團空氣,猩紅的“油漆”潑在了走廊的通道壁上,倒是讓蕾看出了些許“波洛克”風格藝術,享受著無法無天自由的雇傭兵配上以自由為信條的曾經的那群“新抽象主義”藝術家風格的作品,正好合適。


    此時除了蕾以外,整個安保中心之內就剩下了三個活人,一個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穿著職員製服的慫包,一個在牆邊罰站大氣不敢出穿著一看就是高級製服的管理層人員,還有一個被切掉了雙手躺在地上呻吟血流不止的雇傭兵。


    “好了,我們現在開始玩我問你答遊戲了,你們肯定都是乖孩子對麽?”蕾微微一笑,然後舉刀向下一甩,那個呻吟著痛苦無比的雇傭兵的腦袋也如同他的雙手那般被切了下來,滾落在一邊。


    雖然客觀來說,蕾的長相使得她的笑容永遠是甜甜的那種,嫵媚之中又夾雜著純真可愛,配上此時說話的語氣活脫脫就是一個標準的幼兒園老師,還是很受孩子愛戴喜歡的那種,可嚇得手一直抖的那兩人眼中應該隻看到了惡魔露出了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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