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封疆大吏,將自己的女兒獻到宮中作為舞女,其意很明了。


    看張讓的模樣,很可能是始作俑者。


    但他沒想到天子竟然會將虞謐賞賜給劉凡。


    張讓經常為劉宏尋找美人,以他的眼力,能看出虞謐長開之後,不比被曾經的王美人差。


    王美人能詩擅畫,談吐優雅,舉止端莊,其美貌比何皇後還略勝一籌。


    可惜被善嫉妒的何皇後暗下毒藥,瘞玉埋香。


    劉宏後來撰寫下的《追德賦》和《令儀頌》就是因為紀念王美人,辭賦裏的字句纏綿悱惻,如泣如訴。


    常言說失去的才是最好的,對劉宏來說,也僅此而已。


    但張讓說出這句話後,就後悔了,但是覆水難收。


    因為他太了解劉宏了,張鈞彈劾他們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天子對他們還在不滿意階段,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消除他們的隔閡。


    “皇弟為征北將軍,人中英傑,一個太守之女,能服侍皇弟,是她的榮幸。朕意已決,誰敢說不?”劉宏將爵摔在地上,怒氣衝衝的說道。


    他正在興頭上,張讓竟然來掃他興,劉宏感覺自己在劉凡麵前丟了麵子威嚴。


    在場的宦官、宮女都低下頭,瑟瑟發抖。


    張讓也低下頭,慢慢退後。


    劉宏下達了這道命令之後,就連劉凡也感覺不自在。


    劉凡比較欣賞虞謐,並不是想得到她,那首詩是在唐詩中抄背的,非他本意。


    他也沒有想到,劉宏這麽大方,將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小美人賞賜於他。


    深思之後,劉凡對劉宏說道:“謝皇兄賞賜。”


    虞謐身形微顫,父親將自己送入宮中,本就為了使天子看中,有政治目的。


    如今被天子賜給征北將軍,有幸運,有不幸。


    幸運的是將離開這個如囚牢般的皇宮,雖才不到一月,卻好似永無寧日一般。一入宮門終生誤,她生怕進入後宮之後,要麵對無數爾虞我詐。


    她從沒想過要母儀天下,平凡最好,隻是父命不可違。


    不幸的是她如貨物一般,被賞賜出去,今後可能連妾都算不上。


    不管是什麽時代,懵懂少女的心中總會有一些夢,她希望征北將軍就如他的詩一樣。


    “將她送入皇弟殿中,皇弟跟朕來。擺駕南宮!”劉宏平聲吩咐道。


    然後拉著劉凡坐上羽葆蓋車,一起前往南宮。


    到達南宮殿前,劉宏令左右宦官退下。


    “汝也退下。”劉宏見張讓還站在那裏,嚴聲說道。


    “諾!”張讓嘶啞的說道。


    臨走前瞥了劉凡一眼,而劉凡目不斜視,裝作沒看到。


    “皇弟看這裏。”劉宏指著殿前一個園池說道。


    那裏空曠曠的,劉凡隻看到一顆枯萎的樹,這是珊瑚樹,已經死了很久了。


    “武帝時期,元封二年,鬱林郡進獻一顆珊瑚婦人,武帝命人將其植入未央宮殿前,遷都洛陽後,又將它栽在南宮殿前,這株珊瑚一直長得枝繁葉茂,可在不久前,忽然枯死。許多人謠傳這是漢室將衰的預兆,為此朕殺了上百人,才將此事平息,皇弟以為漢室如何?”劉宏背負雙手,以此發問。


    傳說交州鬱林郡中有一個珊瑚市,是海客買賣珊瑚的地方。市中有數枝珊瑚呈碧綠色,一株有幾十枝丫,枝間滿是葉子。大的高五六尺,最小的也有一尺多。


    “珊瑚婦人”,看起來像婦人,宮中戲稱為女珊瑚。


    “生老病死,萬物如此,珊瑚樹壽命到了,自然就枯萎了。吾大漢永垂不朽。”劉凡由衷的說道。


    劉宏搖頭一笑。


    “這幾年吾經常夢見已故桓帝,他質問我宋皇後有什麽罪過?說我聽信任用奸邪的大臣使宋皇後絕命。以前勃海王劉恢,已經自貶了,但還是被我殺死。現在宋皇後和劉恢都到天帝那兒去告我。天帝極為氣憤,我的罪過太大,很難赦免!”


    劉宏想起那在依然曆曆在目的場景,講述給劉凡。


    靈帝繼位之後不久立宋氏為皇後。宋皇後是扶風平陵人,因為她性情平和,缺乏女人味而得不到靈帝的好感。


    但是又處在正宮娘娘的風口浪尖上,後宮裏受到寵愛的嬪妃都交相詆毀她。中常侍王甫枉殺勃海王劉恢及他的王妃宋氏,宋氏是宋皇後的姑母,王甫怕宋皇後遷怒於自己,就與太中大夫程阿誣陷宋皇後在宮廷裏挾巫蠱詛咒皇帝。


    靈帝正愁沒有廢去皇後的借口,於是在光和元年收迴她的璽綬,宋皇後不久憂慮而死。


    這件事情劉凡耳熟能詳,夢境是心境的顯現,可見劉宏內心深處多少有些愧疚。想必此時劉宏已經知道渤海王劉恢和宋皇後是無辜的。


    “陛下乃真命天子,所做一切都是對的,沒有錯。”這劉宏什麽時候變得多愁善感了,劉凡隻能在一旁安慰。


    “如武帝一般,還下罪己詔,我劉宏隻是一個昏君罷了……”


    劉凡想反駁一下,卻被劉宏伸手打斷。


    “張鈞前日彈劾十常侍,那些罪行張讓、趙忠死一百次也不為過,之前我不知道收到多少彈劾十常侍的奏書,我皆不予處置。因為是他們幫我奪得大權,坐穩皇位,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我最信任的是他們,張讓如我父,趙忠如我母。”


    “欲望蒙蔽我雙眼,使我是去鬥誌,貪欲怎麽戒也戒不掉,在西園涼殿享樂時,美人、美酒醉人,我整夜飲酒,不省人事,直到內侍將大蠟燭仍在殿下,才將我從夢中驚醒。我時常感歎,假如一萬年都如此,那就是天上的神仙。”


    “我與先帝一樣,都是縱情享樂,不理朝政,導致民生凋敝,世家掌權,叛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真怕大漢會毀於我手。”


    “現在不僅是宦官可以信任,皇弟更可以令我信任。皇弟作出憫農,吾就知皇弟上馬可以平天下,下馬可以治天下。”


    ……


    “唉!天色不早了,皇弟迴去休息吧,今日朕不去西園,迴正殿休息了。明日朝會見。”


    說完,劉宏一步一步的走入南宮。


    劉宏這一番話,令劉凡重新認識了這個後來的漢靈帝。


    “靈”在諡法中的解釋為:亂而不損曰靈。為貶義。


    劉宏確實是一個極度追求**的皇帝。


    閹宦流毒於天下,使大漢江山朝不保夕。


    劉凡聽到了劉宏的心聲,聽出了他的無奈,也聽出了他對宦官的縱容。


    劉宏在位一天,沒人動得了張讓、趙忠等宦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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