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錦娘很美,當兩家結為娃娃親的時候,寧祥宇高興了很多天。他一直都喜歡錦娘,從小時候哥哥對妹妹的喜歡到後來男女之間的喜歡,而錦娘以前總愛跟在寧祥宇的後麵去,像個跟屁蟲,遇到鎮上的人,沒有人不說錦娘是寧祥宇的跟屁蟲,而寧祥宇卻把錦娘取名為愛哭鬼。


    因為,她如果一天看不到哥哥會哭,如果哥哥一做了什麽事不順她的意會哭。如果哥哥偷瞄了其它女子也會哭。所以錦娘的世界裏,隻有寧祥宇,她喜歡一天到晚粘著他,喜歡給他做好吃的,喜歡陪他玩好玩的。而她對寧祥宇的愛好幾乎了如指掌。而她也知道,如果寧祥宇喜歡吃飯,飯裏絕對不能有一根頭發,一塊石子,而且寧祥宇的碗筷從來都是固定的。而且寧祥宇的衣服必須洗超過十遍,寧祥宇的襪子隻穿一次。


    這樣的怪癖讓錦娘順著他,也從來沒有任何怨言,而這樣難伺候的大少爺竟然因為錦娘而服服帖帖。別人都說,這樣的娃娃親是結對了,也隻有錦娘能伺候得了寧祥宇了吧。


    這是在錦娘15歲之前,可是等到她15歲之後,她的身上的女子的味道也慢慢凸現,而且越發動人,錦娘買菜的時候會有人主動送她菜,走路時會有人盯著,而且鎮上一個傻子竟然還指著錦娘,口齒不清地說“我……要……和……她遂著。”


    錦娘原本聽不懂什麽意思,後來聽人打趣說了,他說的遂著其實是睡覺的意思,隻是發音不全。羞得麵紅耳赤,非得要寧祥宇修理他一頓,於是寧祥宇找人把那人打成了殘廢。


    而這時候,他還是對錦娘放心的,本想就在她十七歲的時候正式娶她為妻,不過那時候家裏的事業陷入了低穀期,好幾家商鋪都經營不下去了,由於缺錢。於是寧祥宇四處借錢。但是他的朋友卻在他困難的時候卻紛紛視而不見。寧祥宇隻得取消了婚禮。


    那段時間寧祥宇在父親的壓迫下夜不能寐,日日飲酒。而更雪上加霜的事,這一年,竟然寧祥宇的父親也一病不起。將全部的重擔都落在了寧祥宇身上。


    寧祥宇那段時間想到了自盡。


    沒想到父親的一個好友卻答應了要幫助他,借給了他一筆錢,並答應幫助他走出低穀。之後日子越來越好了起來。就在寧祥宇覺得他是個大好人並發誓以後一定要報答他時。


    他卻要寧祥宇把錦娘納給自己做小妾。不過這件事說的自然是隱蔽的。寧祥宇也沒有讓他的一些夥計知道,這樣說出去太丟人了。


    寧祥宇從他口中知道,是錦娘當初求得的他,他答應幫助寧祥宇的。雖然他說錦娘答應事成以後打算給那人當小妾。之前什麽事也沒有發生。


    但是寧祥宇卻在那時候懷疑了錦娘。而寧祥宇自然不答應。他打算把自己的商鋪作為條件。因為商鋪更對於一個人有利益。所以他父親的朋友就答應了,但走的時候卻感歎一句:“錦娘真是個尤物,但可惜了,不是我的。”


    寧祥宇心想,想這樣一個老頭,打錦娘的主意,他想上去揍他一頓,但是礙於他是長輩。


    但是心裏卻對錦娘有了嫌隙。他想到,她對這樣一個老頭都勾搭,還有什麽事情做不出來,於是他心裏對她漸漸有了惡心。


    雖然之後表麵上對錦娘還是很好,但是並不如一開始那樣喜歡。錦娘卻故意逗他笑。給他講笑話,有時候開玩笑的撓他癢癢,他隻是覺得她很輕浮。


    他漸漸由失去熱情到不喜歡,直到那一件事,讓他徹底對她反胃,是她在菜市上一個男子無意間碰到她手,她竟然什麽反應都沒有,繼續和別人砍價。而寧祥宇氣不過,上前拍打開那人的手,罵道:“你好光明正大啊。”沒想到錦娘卻笑了,寧祥宇從來沒見到,錦娘這樣嫣然一笑,是那樣好看,是那樣調皮,那樣明媚。應該是沒有男人能抵抗得住吧,她摟上他的動作是那樣自然,透著女子的嬌俏:“你終於有了反應。是吃醋了嗎?”


    寧祥宇卻有些失神,過去的錦娘完全不是這樣啊,雖然有些心動,但他放開她的手:“你變了。”


    錦娘卻不以為然。


    錦娘確實變了,她變得越來越動人,她變得所到之處,不可能沒有一個男子盯著。盯著她發育正好的身體,流口水。


    別的男的都覬覦她這塊肥肉。


    而她卻與寧祥宇一同出去,雖然挽著他的手,但是神情卻是格外享受別人看待一樣珍品時所散發的目光。這是每一個男人看到美女的本能。


    寧祥宇越來越怕錦娘不是自己的。而他又處於一個經商發達的頭腦。睡覺時總喜歡胡思亂想,經常做夢錦娘跟著男子跑了。


    這樣的思想總是折磨著他的神經。


    可是他又不方便和錦娘說,因為他總是會調侃錦娘醜,嫁不出去之類的話。他怕把他心裏真實的想法說出來錦娘會嘲笑他小心眼。


    而錦娘有時候無意間流露的驕傲的神情真的會讓寧祥宇覺得她會變,尤其是她對下人的態度,也漸漸變得恃寵而驕。仿佛,就是一個美女本該擁有這一切。而他感覺到她的欲望開始日益增長。她特別喜歡打扮。而且不止一次穿著美麗的衣裙在寧祥宇麵前晃悠,問了千遍好不好看。


    寧祥宇迴答了千變。但內心卻是對她開始產生厭倦。


    直到吃飯出現了一根頭發絲,讓寧祥宇更加惱怒!他曾經又不是沒有對錦娘提過那些要求。而且錦娘以前做的很好,不知道現在怎麽變得不上心了,還是她壓根心思就不在寧祥宇的身上。


    就這樣,寧祥宇發了火,並把當初父親的朋友要納她為小妾的事情都說了出來。而且罵得話比現在說的還要難聽。


    “你口味真重啊,竟然也對一個老頭下得去嘴!”


    “你在我眼裏就是個妓女,快滾!滾的越遠越好!不要讓我見到你!”


    “這根頭發,怕不是從你頭發上掉下來的,是不是某位情郎的啊。”


    “快滾!”


    “快滾!”


    ……


    罵聲就像轟雷一般把錦娘炸的粉身碎骨。


    任錦娘在雨中跪著,寧祥宇也視而不見。因為他最討厭一個背叛自己的女人……看著她淒涼離開的背影,寧祥宇也有些心疼。但是他還是壓抑住自己想要留住她的想法。


    這樣一個髒女人,應該得到她應有的懲罰。


    當時還是個少年郎的寧祥宇選擇決絕一點,他那樣想著。


    不過,她走了以後的那些年,他還是多少會想到她的。想到她做的美味佳肴。以及溫暖的親自手織的大衣。


    怕沒有一個女人,比錦娘更細心吧。


    隻可惜,一切不能從頭。


    過去在涼州還見過錦娘,她變得沒心沒肺,也還和寧祥宇打招唿,不過打招唿的方式卻變成了奚落。什麽你變胖了,再吃就變成一隻豬了。什麽你有沒有老婆啊,是不是還打光棍。喲,真可笑,要是有人看上你就瞎了眼了。


    寧祥宇覺得她變了一種感覺,或者是沾染了世俗,經曆了些風霜。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她變得更有韻味了。


    寧祥宇於是反擊。


    之後兩人見麵就這種狀態。


    外人看來不能理解。但兩人心中卻都有苦澀。那段迴憶都不願意再提。沉重的迴憶不提也好。


    寧祥宇迴憶起來,竟然流出了眼淚,聲音哽咽了,但是一想到錦娘在涼州開店的事,他又無法釋懷:“不知道為何,她後來開店開到涼州了,而且還開到我商鋪的門口,明顯搶我生意。”


    可見語氣是又愛又恨。


    “你還愛著她。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邵逸飛聽了這段故事有些動容,說完押了一口茶。


    寧祥宇才覺察到講得口幹舌燥,也押了一口茶,即使剛才流了淚,但是他還是繼續奚落道:“我怎麽喜歡她?真是可笑?不過我不能理解,她怎麽後來找了那麽個不知道來自什麽地方的貨色,真倒人胃口。”


    邵逸飛也突然想起她後來喜歡的那個叫阿俊的男子,還不知道他來自哪裏,總之感覺到很奇怪的一個人。


    而突然耳邊聽到一陣啼哭,他原本以為是白語涵,不料卻看到那個瘦小的叫小顏的小夥計正哭得不能自已:“真是太感人了。”他差點就要癱倒在地上了。


    “有什麽好感人的?誰讓你偷聽的?”寧祥宇沒好氣的對小顏說。


    而此刻,邵逸飛和寧祥宇卻突然發現,白語涵不見了。


    而小顏則指指對麵,“剛才白小姐對我說,她去看看錦娘。不用擔心她,她看了以後就過來的。”


    仍然抽泣個沒完。


    “止住!”寧祥宇瞪了他一眼。他立馬閉嘴,但是喉嚨裏仍然會有抽泣的聲音。


    她同情心泛濫嗎?邵逸飛表示不能理解女生的多愁善感。


    而白語涵當時聽到這段故事時,沒來由的一陣憂傷,像是過去也經曆過一場痛徹心扉的愛情。她想要去和錦娘聊聊天。


    她其實覺得,錦娘或許在偽裝成一個沒心沒肺的樣子,或者她內心深處還是過去的錦娘。


    而對麵的那個絲綢商鋪店,還燃著燈,昏黃的光,有一種微醺的感覺,像是一段昏睡的往事。讓人不願意提起。風吹著門口的花燈,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是那樣的荒涼,像是在講述一個孤獨的故事。又像是一個等待一個解答自己的人。


    白語涵漸漸走近錦娘的商鋪。因為她看到錦娘正在紡織機旁勞作的身影,在燭光下,她的身影是那樣美。


    “誰?”她突然有了警惕。


    “是我!”白語涵迴答,盡量不讓自己表現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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